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裴母端着保温盒站在门口,眼眶通红。
她看着跪在床边的儿子,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之衍,你先出去,让妈和阿黎单独说会儿话。”
裴之衍抬头望向沈黎,见她始终别开脸不愿看他,只得低声道,“妈,您好好陪陪阿黎。”
说完,他缓缓起身,默默退出病房。
“妈,”沈黎哑声开口,“其实我和之衍已经……已经递交了离婚申请,如果您是来劝和的,还是别说了。”
裴母盛了碗汤,小心扶沈黎坐起,将温热的汤碗递到她手中,“之衍都告诉我了。妈今天来,不是要劝和,是想和你商量让他净身出户的事。”
沈黎垂眸看着碗中热气腾腾的汤,心头泛起一阵酸涩。
即便到了这个地步,裴母依然待她如亲生女儿,这份毫无保留的疼爱让她心口一阵酸涩。
那个小胚胎的离开时她不曾落泪,此刻却被裴母的话惹得眼眶发热,
“妈,他是您亲儿子……您这样做,奶奶那边也不会同意的,您跟她老人家的关系,本就不好……”
“阿黎,是妈没教好他,”裴母的声音瞬间哽咽,“没教会他怎么去爱一个人,让他一次次伤害了你。我听之衍说了你这些年心里的苦……”
她说到这里,再也抑制不住泪水,“想到我还总劝你忍让,妈这心里就跟刀绞似的……”
沈黎没想到裴之衍连这些事都告诉了母亲。
看着裴母满脸的愧疚,她的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滑落,
“妈,这不怪您,是性格使然。之衍和之衡在相同的环境里长大,性格却截然不同,真的不能怪您。”
裴母擦着眼泪,“你还记得我说过之衍青春期时有轻微抑郁症吗?后来我才从之衍的心理医生那里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双胞胎,奶奶却对之衍偏见这么大。”
回忆起往事,她的声音止不住地发颤,“因为之衍的性子太像他父亲,不爱循规蹈矩。奶奶看见他,就想起当年宁愿放弃家产也要陪我创业的儿子,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之衍身上……”
她握住沈黎的手,手掌发颤,“那么小的孩子,整天被奶奶打压,说他一无是处……如果我能早点发现,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连怎么爱一个人都不会……”
“妈……”沈黎的声音哽咽,眼前浮现她刚到裴家老宅时,曾见过被奶奶训斥的男孩,“他不是不会爱人,只是还没遇到对的人,太相似的人,注定走不到最后。”
“您也别把他的性格问题都归咎于自己,他会遇到能教会他爱人的女人,只是那个人不会是我了。”
裴母平复了一下情绪,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沈黎,
“你们的离婚协议我不清楚具体内容,这是一份补充协议。之衍名下所有的房产、资产、裴氏和立德文的股份,还有他自己要求加上的暗影集团……他全都自愿放弃,转移到你名下。”
沈黎接过文件,只觉得手中沉甸甸的。
她一页页翻看,裴之衍竟真的将名下所有财产都罗列得清清楚楚,连他苦心经营多年的暗影集团都包含在内。
“这些……都是他准备的。”裴母轻声说,
“他知道你不会原谅他,直接给你你一定不会要,才让我来做这个说客。他只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让他在暗影继续工作,哪怕只是做个普通员工。”
沈黎的手指轻轻抚过文件上裴之衍的签名。
忽然想起梦中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想起裴之衍跪在床边痛哭的模样,心头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
“妈,你让之衍进来吧,我想跟他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