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路秋看到他们的脸时,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师傅见到那位贵妇人,脸上竟露出了带着亲昵的笑容,快步上前,两人轻轻地拥抱了一下!
她们低声交谈了几句,路秋没听清具体内容,但能感觉到她们之间关系非同一般。
随后,那对中年夫妇的目光,便齐刷刷地,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落在了跟在师傅身后的路秋身上。
路秋被这突如其来的注视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往师傅身后缩了缩。
师傅却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对她招了招手,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地说:
“小秋,过来。”
待路秋迟疑地挪到身边,师傅指了指那对中年夫妇,用一种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的口吻说道:“来,见过你的父母。”
父母?!
这两个字像是一道惊雷,猛地劈在路秋的脑海里!她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茫然!
她还有父母?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在她的记忆里,从有意识开始,身边就只有师傅和师姐啊!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师傅,声音因为极度惊讶而带着颤抖:“师……师傅?这是……真的吗?”
师傅却板起了脸,带着一丝平日里训诫她时的严肃:“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这等大事,难不成还有假?快过来,叫人!叫爸爸,叫妈妈!”
路秋彻底懵了。
她看着那对陌生的、却用那种充满感情的眼神望着她的男女,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那位衣着贵气的妇人轻轻扯了扯师傅的衣袖,声音温柔地带着嗔怪:“姐,你别这么凶她,慢慢来,别吓着孩子。”
中年男人站起身,走到师傅面前,伸出手:“姐,好久不见。”
师傅跟他握了握手,笑着说:“好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姐?!
路秋再次被这个称呼击中!师傅好像和他们关系不一般?那……那师傅岂不是……她的……阿姨?
她彻底混乱了。
妇女看着路秋,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愧疚:“秋秋,对不起,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没有来看你,是我们不好。”
男人也上前一步,眼神殷切地看着路秋,用手比划了一下:“小秋,好久不见,上次去看你还是这般高。那时候你才三岁,还抱着我的腿,叫我爸爸呢。”
“时间过得真快啊……”
男人比划的高度,大概只到他的膝盖。可路秋拼命地在记忆中搜寻,却找不到任何相关的片段。
师傅见状,轻轻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柔和了下来,替她解释道:“唉,那会儿小秋还太小,记不住事儿,也是正常的。”
中年夫妇点点头,拉着路秋在椅子上坐下。女人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路秋:“秋秋,你看,这是你小时候的照片。那时候你刚学会走路,我们带你去公园玩,拍了这张照片。”
路秋接过照片,照片已经有些泛黄了。照片上,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正被一个男人抱着,旁边站着一个女人,三人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
小女孩的眉眼和她现在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极了眼前的女人。
“这……这是我?”路秋不确定地问。
女人点点头,眼眶发红:“是你,这是你三岁生日那天拍的。后来……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们没办法带你在身边,只能把你送到姐姐这里,让她帮忙照顾你。”
“发生了什么事?”路秋追问。
男人叹了口气,说:“那时候公司出了点问题,我们需要去国外处理,没办法带着你一起去,所以只能把你暂时放在姐姐这里。本来想着等事情处理完了就回来接你,可没想到,一去就是这么多年。”
路秋看着他们,心里充满了疑惑。如果他们真的是她的父母,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看她?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出现?难道公司的事情真的忙到连看女儿的时间都没有吗?
“那你们现在为什么来找我?”路秋问。
女人握住她的手,柔声说:“我们已经把国外的事情处理完了,以后就留在国内了。我们想接你回家,跟我们一起生活,弥补这么多年对你的亏欠。”
路秋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师傅看着她,轻声说:“秋秋,他们确实是你的父母。这些年,他们一直都在惦记你,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没能来看你。现在他们回来了,你应该跟他们走,回到你真正的家。”
路秋抬起头,看着师傅。
师傅的眼神很真诚,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在这时,方丈站起身说:“时间不早了,香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不如我们先去前殿参加香会,有什么话,等香会结束了再说。”
众人点点头,一起朝着前殿走去。香会已经开始了,前殿里挤满了香客,和尚们正在敲锣打鼓,念经祈福。路秋跟着中年夫妇和师傅站在人群里,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心里却越来越迷茫。
香会结束后,中年夫妇提出要跟路秋拍一张照片。
师傅笑着说:“好啊,就拍在‘慈航普渡’的牌匾下面吧,也算是留个纪念。”
路秋看着镜头,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相机“咔嚓”一声,将这一刻定格下来。
她看着照片里的自己,站在两个陌生的中年夫妇中间,背景是那四个金光闪闪的“慈航普渡”,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起。脑海里闪过一些碎片化的画面——刺眼的车灯,剧烈的撞击声,还有父母焦急的呼喊声。她的头突然开始疼起来,疼得她忍不住捂住了头,蹲在地上。
“秋秋,你怎么了?”女人连忙蹲下身,关切地问。
路秋抬起头,看着女人的脸,突然大声说:“你们不是我的父母!我记得,我的父母早就去世了!是车祸!你们是假的!”
她的声音很大,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秋秋,你别胡说,”男人连忙说,“我们真的是你的父母,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胡说!”路秋站起身,一步步往后退,“我记得,那天晚上,我和父母一起坐车,然后来了一辆大卡车,撞了他们的车……我父母他们……他们当场就去世了!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骗我?”
她的头痛越来越剧烈,眼前的场景开始扭曲模糊。中年夫妇的脸变成了陌生的模样,师傅的笑容也变得狰狞起来。
“慈航普渡”的牌匾上,金色的字迹开始脱落,露出下面黑色的底色,像张开的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