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秋缓缓坐下,她看着对面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字一句地问道:“秦小姐,短信……是你发的?你说你能解决我的难题?”
港口项目犹如一颗投入深水的炸弹,在路氏集团内部掀起滔天巨浪。
这不仅是临海港的咽喉工程,更是路氏未来十年战略版图的基石。偏偏在最关键的南段,遭遇了罕见的、强度极高的混合岩层断层。
施工队已经整整停工三天,盾构机深陷岩层,动弹不得。每一天的停滞,都在燃烧着天文数字的资金。她刚从纽约回来,董事会的质询邮件几乎塞满了总裁办的邮箱。
不可谓不巧!
“秦小姐的消息网,倒是比我们集团还快。”
“怎么?这杯羹,你也想来分一口?”
秦以山像是没听出路秋话里的刺,神色自若。她修长的手指从身侧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图纸复印件,推到路秋面前。
“magnaScan Ultra pro”
“德国莱茵公司上一代旗舰产品,去年刚被他们的量子测绘系统淘汰。但它的岩层断层探测精度,比你们现场现在用的高出30%。”
“而成本...”秦以山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只要你们的十分之一。”
路秋的呼吸再次停滞,这次是因为那个足以扭转乾坤的数字。
八千万,不是八亿。
路秋不动声色:“那秦小姐要什么?”
秦以山迎着路秋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红唇清晰地吐出那个足以让整个路氏高层窒息的要求:“很简单。”
她身体靠在椅背上,姿态放松,话语却重逾千钧,“我要路氏集团,在临海港整个项目里,5%的股权。”
张助理倒吸一口冷气,5%的股权?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路秋却出乎意料地没有立刻拒绝。
她只是盯着秦以山,目光深不见底,像是在衡量什么。
路秋垂眸,语气平静:“5%的股权可以谈,但我有个条件。”
秦以山挑眉:“请讲。”
路秋抬眼:“我要秦小姐亲自带队,全程跟进施工。”
她得确认,这张和师姐一模一样的脸背后,到底藏着什么。
秦以山与她对视片刻,忽然笑了:“成交。”
张诚在一旁默默擦汗。
另一边,暮色四合时,沈茹站在衣帽间的落地镜前,文春下午的电话言犹在耳:“今晚七点,云顶阁,和选角导演、副导演吃个饭。”
她还特意强调,“穿得体些,但别太隆重。”
手机屏幕亮起,文春发来的定位显示”云顶阁”,这是一个人均消费抵得上普通白领半月工资的地方。
司机将沈茹送到餐厅门口时,文春已经等在镀金电梯旁。今天的她一改往日皮夹克牛仔裤的随性,穿了身藏青色西装,黑框眼镜换成了金丝边,整个人透着股精英气。
沈茹挑了件墨绿色丝绒连衣裙,不会过分张扬,也不会失了隆重。
“来得正好,”文春迎上来,“导演组刚到。”
“不过,猜猜我打听到什么消息?《谪仙》的女一号定了,是丁初然!”
沈茹脚步一顿:“丁初然?”
“没想到吧?”文春眨眨眼,“她可是当红小花,流量担当。有她在,这部剧的话题度绝对爆表。”
沈茹很快调整好表情:“确实...很意外。”
电梯匀速上升,沈茹透过玻璃俯瞰城市灯火,这一步,她终于还是迈出去了。
包厢门开的瞬间,沈茹立刻捕捉到餐桌旁微妙的气氛。副导演李导正殷勤地为一位中年男子倒茶,那人眉头紧锁,手指不停敲打着膝盖——想必就是选角导演王导。
“王导,李导,久等了,”文春笑容得体地走上前。
李导立刻起身相迎:“文总!这位就是沈小姐吧?果然气质非凡!”他热情地握住沈茹的手,“这张脸太适合大荧幕了,镜头绝对爱死你。”
王导只是淡淡点头,目光在沈茹脸上停留片刻:“条件确实不错。”
“王导好,李导好,”沈茹微微欠身,“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打完招呼,文春也不客气了:“坐下说,坐下说,今天攒这个饭局就是互相认识认识,之后沈茹进组也帮忙两位照拂一下。”
“王导,”文春亲自为他斟了半杯普洱,“听说您最近在重看《谍影》?李导的镜头语言确实......”
“文总,”王导突然打断,声音沙哑,“咱们直说吧。《谪仙》现在几个主要角色,两个是资方塞的。”
“我就一个要求,湛奴的武打戏份,演员必须亲自上阵。”
文春笑着应答:“这当然。”
王导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突然问道:“吊威亚恐高吗?”
“不怕,”沈茹听见自己说,声音清凌凌的。
王导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好!那就......”
饭局结束时,王导主动加了沈茹微信。
文春送她到门口,递来一张烫金名片:“明天早上九点,星辰表演工坊。给你请的是中戏的周教授,她带出过好几个影后。”
坐上出租车后,手机震动,文春发来课程表。
密密麻麻的课程安排从早排到晚:形体、台词、镜头感、武打基础......
最下方用红字标注:一个月后开机。
文春的语音消息跳出来:“我已经跟他们打过包票了,一个月后,我要看到一个脱胎换骨的湛奴。”
沈茹现在开始担心另一件事,她早出晚归的肯定会被路秋知道,她该怎么解释呢?实话,是不可能说的,她得想一个不出差错的借口才行。
另一边,路秋坐车驶离尔戈尼金酒店时,张诚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路总,秦以山当年是被您亲手裁掉的。她今天突然出现,还恰好握着我们急需的技术...”
他透过后视镜观察路秋的表情,“我总觉得这事太巧了。”
“说不定这个女人心怀愤恨,指不定要在哪摆我们一道!您不能轻易相信她!”
路秋听着张诚的话,若有所思。
“查,”她突然开口,“两年前离职后她的动向,现在任职的公司背景……”
“特别是这套设备的真实来历。”
张诚:“我马上联系商业调查组。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如果她真能解决岩层问题...”
后座传来一声冷笑,路秋的心思活络起来,甄嬛传可不是白看的——
“你以为她真是来雪中送炭的?”
“5%的股权,价值不能估量,”她转向窗外飞逝的街景,心说她这总裁当了这么久,对数字也有点敏感度了。
路秋闭上眼,秦以山眼角那颗与师姐如出一辙的泪痣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最迟明早,我要看到完整的调查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