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缓缓启动,沈茹的大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她赶紧冲到不远处的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
\"跟紧前面那辆黑色奔驰,别跟丢了!\"沈茹钻进后座。
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从后视镜里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你这是...\"
\"那是我姐姐,\"沈茹急中生智,\"家里给她安排了相亲,她偷偷跑出来见男朋友,我妈让我跟着看看情况。\"
司机恍然大悟,立刻换上一副\"我懂\"的表情,踩下油门:\"放心,我这二十年出租车不是白开的。\"
沈茹紧盯着前方的车尾,心跳加速,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路秋的私生活与她何干?但某种难以名状的好奇心驱使着她继续这场跟踪。
黑色轿车穿过三条街区,最终停在了一栋低调奢华的建筑前。沈茹眯起眼睛,认出了那是城中最高档的餐厅之一\"月华轩\",人均消费至少是她的半月工资。
\"要停在这里吗?\"司机问道。
沈茹咬了咬下唇:\"就这里,谢谢,\"她付了车费,等出租车离开后才靠近餐厅。
透过落地玻璃窗的一角,女人自然地挽着路秋的手臂,两人并肩走进餐厅的背影,和谐得刺眼。侍者毕恭毕敬地将她们引向最里侧、视野最佳也最隐蔽的卡座。沈茹躲在一根装饰柱后面,从这个角度能清楚地看到两人的互动。
女人终于摘下了帽子和墨镜,那张脸沈茹认识,是丁初然,当红影星,S级omega,更重要的是——她是路家的世交千金,是路秋名正言顺可以站在阳光下的人。
沈茹自嘲笑笑,跟过来的行为似乎是为了自虐般地确认自己在路秋心中的位置有多么不堪一击?
在卡座落座时,路秋微微侧头,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入口方向。
沈茹心脏猛地一跳,迅速将自己更深地藏进绿植的阴影里。侍者正殷勤地为丁初然拉开座椅,丁初然微微颔首致谢,笑容温婉得体,一举一动都透着世家千金的涵养。路秋则神情淡然,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过是背景板,只有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敲。
沈茹深吸一口气,径直走向餐厅深处。
洗手间内,空间不大,却设计得奢华,巨大的镜面光可鉴人,映出沈茹略显狼狈的身影——精心打理的发丝因疾走而微乱,呼吸也带着急促后的不稳。她靠在冰冷的洗手台边缘,指尖微微发凉。
约莫二十分钟,沈茹等到了自己想见的人。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
路秋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脚步微微地顿了一下,眼眸中掠过一丝极快的讶异,随即归于平静。她甚至没有半分仓皇,只是像看到任何一个不期而遇的熟人,微微颔首,然后走向内侧的洗手池。
\"路总好兴致,陪丁小姐试礼服还要包场餐厅?\"她逼近半步,\"怕被拍到?\"
路秋后撤的动作牵动后颈抑制贴,雪松味信息素漏出一缕。沈茹太熟悉这种反应——每次易感期临近,这个Alpha就会变成惊弓之鸟。
\"商业合作而已,你也来吃饭?\"
\"合作?世交的情分,果然非同一般,\"沈茹慢条斯理的解开衣领,锁骨下方露出淡粉的牙印,\"路总对我的'商业合作'可没这么绅士。\"
路秋瞥了眼女人嫩白的肌肤,关上水龙头,抽出手纸仔细的擦去指缝间的水珠。随即抬眸,透过镜面看向身后的沈茹,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波动,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后:“把衣服穿好,当心着凉。”
简单一句,沈茹就被激得腿软,膝盖磕在洗手台边缘。她简直要被这回应气笑了。她那些莫名其妙的委屈、甚至是蓄势待发的怒火,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膝盖上轻微的疼痛让她突然清醒——自己在干什么?像个捉奸的怨妇。
她可是沈茹,就算是路秋养的金丝雀,怎么能......
僵持中,又是一阵高跟鞋的踢踏声逼近。
丁初然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柔美的藕荷色裙装,衬得肌肤胜雪。她似乎完全没察觉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氛,她径直走向洗手台,目光在沈茹身上停顿了半秒,那是一种带着一丝礼貌的、近乎天然的优越审视感的目光,随即又落回路秋身上。
“秋秋?”丁初然的声音清甜悦耳,带着一丝亲近的疑惑,“怎么站在这里?”她自然地拿起手包,准备补一下口红,动作优雅得无可挑剔。
那句“秋秋”亲昵地钻进沈茹的耳朵,像带着倒刺的钩子。
巨大的难堪和自卑如同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她算什么?一个依附于路秋生存、见不得光的“金丝雀”。丁初然是路秋光明正大的女伴,是门当户对的世交千金,是聚光灯下的焦点。
她们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而自己……沈茹的目光下意识地在镜子里扫过自己,她甚至不敢去看路秋此刻的表情,刚才的一切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合时宜。
她猛地垂下眼睑,几乎是在丁初然话音落下的同一秒,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她像一只受惊的、急于躲藏的小鸟,飞快地侧身,几乎是撞开了旁边一个隔间的门,闪身躲了进去。“砰”的一声轻响,门板在她身后合上,隔绝了外面那个让她窒息的世界。
门锁咔哒落下。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她自己急促压抑的呼吸声,还有门外隐约传来的对话。
她听见路秋那低沉平稳、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的声音响起,清晰地穿透薄薄的门板:“嗯,碰到一个朋友。”
语气淡得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随后,是两道脚步声,一沉稳一轻盈,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洗手间外。
隔间里,沈茹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滑坐到同样冰凉的马桶盖上。裙摆委顿在地,蹭到了一点湿痕。
她抬起手,指尖微微颤抖着,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灯光从隔间上方的缝隙漏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镜子里那个光鲜亮丽、试图用物质武装自己的沈茹不见了。
只剩下隔间里这个被失落和自嘲击垮的身影。
她只是一只……金丝雀啊。
哪里……上得了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