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在老鼬的引荐下,叶凡和“山猫”乘坐一辆破旧的吉普车,颠簸了数小时,深入北部山区,最终抵达了察猜武装势力范围内的一个核心据点。
这里与其说是军营,不如说是一个依山而建、戒备森严的寨子。木质结构的吊脚楼错落分布,四周设有了望塔和重机枪阵地,穿着杂乱绿色军装、手持AK系步枪的士兵随处可见,眼神凶狠,纪律却似乎并不严明。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火药、汗臭和某种草药燃烧后的奇异味道。
他们被带到一个最大的、铺着兽皮的主楼内。光线昏暗,主位之上,坐着一个身材矮壮、皮肤黝黑、留着浓密胡须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件敞怀的军绿色衬衫,露出胸口狰狞的刺青和一道明显的刀疤,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而多疑,手中把玩着一把镶着宝石的匕首。此人便是掌控这片区域的军阀之一——察猜将军。
在老鼬点头哈腰的介绍下,叶凡和“山猫”表明了来意,依旧是采购稀有药材的商人身份。
察猜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叶凡,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透。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良久,他才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做药材生意?华裔?看着不像。”
“山猫”连忙赔笑解释:“将军,我们老板家族世代经营药材,这次是听说您这边有好货,特意前来……”
“我没问你。”察猜冷冷地打断他,目光依旧锁定在叶凡身上,“你,自己说。”
叶凡神色平静,迎上察猜审视的目光,用流利的英语回答,语气不卑不亢:“将军,生意人只看重货的品质和交易的诚信。我的背景如何,与我们的交易无关。”
察猜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似乎没料到这个年轻人如此镇定。他咧开嘴,露出一口被槟榔染黑的牙齿,笑了笑,带着一丝残忍的意味:“好,有个性。不过,在我这里做生意,光有个性可不够。”
他拍了拍手。立刻,从旁边走出一个身高近两米、肌肉虬结、如同铁塔般的壮汉,眼神凶戾,是察猜手下的头号打手,代号“野牛”。
“我这位兄弟,最近手痒。既然你是大老板,身边总得有点能人吧?让你的人,跟他玩玩?”察猜看似随意地说道,实则是不加掩饰的试探。他要看看这几个外来者,到底是真商人,还是别有目的。
“山猫”脸色微变,正要上前,叶凡却轻轻抬手阻止了他。
叶凡看向察猜,淡淡道:“我的向导负责带路和翻译,动手的事,不合适。既然将军有兴趣,我陪这位兄弟过两招,点到为止,如何?”
此言一出,连察猜都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并不算特别强壮的年轻人,竟然敢亲自下场面对“野牛”。老鼬更是吓得脸色发白。
“野牛”闻言,发出一声不屑的低吼,捏着拳头,骨节发出噼啪的爆响。
察猜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好!有胆色!那就玩玩!”
空地瞬间被清开。所有士兵都围拢过来,带着看好戏的神情。
“野牛”怒吼一声,如同真正的蛮牛般冲向叶凡,一记势大力沉的直拳直捣叶凡面门,带起一股恶风!
叶凡眼神一凝,并未选择硬撼。他脚下步伐玄妙一动,侧身避开拳锋,同时右手如同灵蛇出洞,闪电般在“野牛”粗壮的手臂某处穴位上一拂!
“野牛”只觉得整条右臂瞬间一麻,力量泄了大半,前冲的势头不由得一滞!他心中骇然,左拳紧接着横扫而来!
叶凡再次矮身避开,身形如同鬼魅般贴近,手指如同疾风,或点或拂,精准地落在“野牛”的关节、韧带和几个非致命的麻穴之上!
“野牛”空有一身蛮力,却被叶凡这种精妙到极点的打法弄得有力无处使,动作越来越迟缓,破绽百出。他怒吼连连,却连叶凡的衣角都碰不到。
周围观战的士兵们从最初的哄笑,渐渐变得安静下来,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他们没想到这个看似文弱的年轻人,身手竟然如此诡异莫测。
察猜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终于,叶凡看准一个机会,在“野牛”因烦躁而门户大开的瞬间,一记看似轻飘飘、实则蕴含暗劲的掌刀切在了他的颈侧!
“野牛”庞大的身躯晃了晃,眼前一黑,轰然倒地,虽然很快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一时半会儿使不上力气。
全场一片寂静。
叶凡收势站立,气息平稳,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看向察猜,平静道:“将军,承让了。”
察猜盯着叶凡,看了好几秒钟,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好!好身手!没想到叶老板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他挥挥手,让人把晕乎乎的“野牛”扶下去,对叶凡的态度明显热络了一些,但眼中的审视并未完全消失。
他示意叶凡坐下,亲自倒了两杯烈酒:“叶老板这样的身手,只做生意,可惜了。”
叶凡接过酒杯,却没有喝,只是放在鼻尖轻轻一嗅,随即微微蹙眉。
察猜见状,脸色微沉:“怎么?叶老板看不起我察猜的酒?”
“非也。”叶凡放下酒杯,目光直视察猜,语出惊人,“将军,这酒本身没问题。但若我判断无误,将军近来是否时常感到胸闷气短,夜间盗汗,且左肋下三寸处时有隐痛?尤其是饮酒之后,痛感加剧?”
察猜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握着酒杯的手猛地收紧,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和杀意!他这隐疾极其隐秘,连他最亲近的医生都不知道具体症状,这个年轻人怎么可能一眼就看出来?!
“你什么意思?!”察猜的声音冰冷,周围的士兵也瞬间握紧了武器,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叶凡面对杀意,依旧从容:“将军不必动怒。我家族世代行医,对药理毒理略知一二。若我所料不差,将军并非患病,而是中了一种名为‘缠丝萝’的混合植物毒素。此毒潜伏期长,发作缓慢,初期症状不明显,但会逐渐侵蚀脏腑,最终……呵呵。”
察猜的脸色彻底变了!叶凡的描述,与他近半年来的身体状况完全吻合!他之前只以为是劳累过度或是旧伤复发,从未想过是中毒!
“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察猜强压下心中的惊骇,厉声问道。
“信与不信,在于将军。”叶凡淡然道,“不过,若将军愿意,我可以尝试为将军解毒。作为交换,我希望将军能为我所需的药材贸易提供便利,并且……我对此地风土人情颇感兴趣,希望能从将军这里了解一些趣闻轶事。”
叶凡没有直接打听“伯爵”,而是提出了一个更模糊、更符合他“商人”身份的情报需求。
察猜死死盯着叶凡,内心天人交战。这个年轻人太神秘了,身手不凡,医术(或者说毒术)更是惊人。他既渴望解除这致命的隐患,又极度怀疑叶凡的动机。
最终,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对未知的警惕。
“……好!”察猜咬牙道,“你若真能解了我的毒,你就是我察猜最尊贵的客人!你要的药材,要的情报,只要我有,都可以给你!但如果你耍花样……”他后面的话没说,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成交。”叶凡点了点头。
初步的信任,在展示实力和抓住对方致命弱点后,以一种危险而微妙的方式建立了起来。叶凡知道,这只是第一步,真正的挑战,是如何从察猜这里,撬开关于“伯爵”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