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 - 时间未知】
冰冷的空气,前所未有的清新,却又带着一股灼烧肺叶的刺痛。
叶凡被郑老海半拖半抱着,两人踉踉跄跄,终于冲出了那条不断崩塌的死亡通道,一头栽倒在星海市远郊无人冰川的冻土之上。刺骨的寒风瞬间包裹了他们,却也让几乎窒息的肺部重新获得了氧气。
紧随其后,一道微弱的引擎声响起,那辆经过伪装的、属于“影子”的全地形车如同幽灵般从一片雪坡后冲出,一个急刹停在他们旁边。车门打开,“影子”脸色苍白如纸,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她跳下车,踉跄着扑过来帮忙搀扶叶凡。
“快!离开这里!基地核心马上就要彻底爆炸了!”“影子”的声音沙哑而急促,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三人用尽最后力气,将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叶凡塞进车内。“影子”坐回驾驶位,猛踩油门,全地形车发出咆哮,向着远离基地入口的方向疯狂驶去。
车辆刚刚冲出不到百米——
“轰!!!!!!!!!”
一声足以撕裂苍穹的巨响从身后传来!即使隔着厚重的车身和遥远的距离,那爆炸的冲击波依然让车辆剧烈颠簸!叶凡挣扎着透过布满冰霜的后窗望去——
只见他们刚刚逃出的那座山体,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内部狠狠攥碎,猛地向上拱起,然后轰然塌陷!巨大的火光和浓烟冲天而起,裹挟着无数冰块、岩石和金属碎片,形成一朵小型的蘑菇云!紧接着,是连环不断的次级爆炸,整片冰川都在哀嚎、断裂!
庞大的“普罗米修斯”基地,连同其中隐藏的秘密、未及逃出的生命、以及巴隆那顶天立地的身影,在这一刻,彻底被埋葬,沉入永冻的冰川深渊之中。强烈的震动甚至引发了一场小范围的雪崩,白色的浪潮从附近的山坡上呼啸而下,更添几分末日景象。
全地形车又狂奔出数公里,直到确认完全脱离危险区域,“影子”才将车停在一个相对背风的冰丘后面。
车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三人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以及车外呼啸的风声和远处渐渐平息的爆炸余韵。
叶凡靠在座椅上,背后的剧痛仿佛已经麻木,但心脏位置的绞痛却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巴隆最后那声“走!!!”,和他顶住崩塌通道的巍峨背影,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灼烧着他的灵魂。
一口淤血再次涌上喉咙,他强行咽下,嘴角却依旧渗出了一丝暗红。他闭上双眼,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却远不及心中万分之一的悔恨与悲痛。
那个脾气火爆,却忠诚勇猛,总喜欢冲在最前面,喊着“叶哥”的兄弟……没了。
为了救他,没了。
七年隐忍,本以为早已心硬如铁,但此刻,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比七年前龙牙覆灭时,更加具体,更加刻骨。
“影子”默默坐在驾驶位上,肩膀微微抽动。尽管隔着网络,但她全程目睹了通道内发生的一切。巴隆的牺牲,像一颗沉重的石头砸在她的心上。她伸出手,轻轻擦拭着再次滑落的泪水,无声地哭泣着。数据虽然保住了,但代价,太沉重了。
老船长郑老海靠在另一侧车窗边,望着窗外白茫茫的冰原和远处尚未散尽的烟尘,深深叹了口气。海风在他脸上刻下的皱纹,此刻仿佛又深了几分。他经历过无数风浪,见过生死,但每一次同伴的逝去,都同样令人心碎。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叶凡没有受伤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沉重的悲伤在车内弥漫,几乎令人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叶凡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眼眸中,悲伤依旧浓烈,但更深处的,是一种被鲜血与怒火点燃的冰冷火焰。
他轻轻抬起手,摊开掌心,那枚巴掌大小、依旧带着余温的黑色硬盘,正静静地躺在他手中,那微弱的红光,如同黑暗中唯一的星辰。
这硬盘里,是“影子”拼死保下的数据,是“普罗米修斯”的秘密,是巴隆用生命换来的……希望,也是复仇的火种。
“伯爵……”叶凡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却蕴含着滔天的杀意,“‘神谕’……此仇不共戴天!我叶凡在此立誓,必用尔等之血,祭我兄弟亡魂!”
冰原的风,呜咽着掠过,仿佛在回应着这来自修罗的誓言。
他们逃出生天,却痛失战友。
前路漫漫,危机四伏,但战斗,远未结束。这用生命换来的数据,将成为刺向敌人心脏的第一把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