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负手立于战场中央,玄色金纹劲袍在烈阳下猎猎作响,周身尚未散尽的阴阳真气,让空气里仍浮动着一丝炽热与清寒。他目光扫过那些僵直在地、或仍持刃顽抗的黑沙卫,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渐息的厮杀,清晰传遍每一处角落:
“卸甲不杀。”
四字落地,如惊雷滚过。那些被阴阳真气封了穴位、动弹不得的黑沙卫,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仍在与洛阳铁骑缠斗的几个,手中刀势猛地一滞——他们本以为落到明教手中必死无疑,却没料到是这般结果。
张无忌指尖微动,散去了几名黑沙卫周身的部分阴寒真气,只留穴位封禁,让他们能勉强抬臂:“尔等身负秘法,本是孛罗帖木儿的棋子,非罪不可赦。若肯卸去铁甲、放下兵刃,今日便饶你们一命,日后或归乡,或投效,皆随自愿。”
王胜手持陌刀,上前一步高声附和:“主公一言九鼎!卸甲者,我洛阳铁骑绝不伤你们分毫!”
最先松动的是那几个被解了部分真气的黑沙卫。他们对视一眼,缓缓抬手卸下头上铁盔,“哐当”一声砸在沙地上,紧接着,铁甲脱落的声响此起彼伏。那些仍能动作的,见同伴卸甲无事,也纷纷扔了弯刀,伸手去解腰间甲扣——秘法虽能让他们刀枪难伤、不惧疼痛,却挡不住张无忌封穴的真气,更抵不过“活命”二字。
张无忌看着满地卸甲的黑沙卫,负在身后的手缓缓收了真气,九阳的炽热与九阴的阴寒彻底敛入体内,只余紫霞真气的绵长气韵,护着周身:“王胜,派人看管好他们,不得虐待,也不许任何人私自动手。”
“属下明白!”王胜躬身应道,随即下令让王家军上前,将卸甲的黑沙卫分批看管,洛阳铁骑则继续清剿城内残余的元兵,战场之上,终于彻底没了厮杀声,只余下铁甲碰撞的轻响,与风吹过玄黑城墙的呜咽。
张无忌抬眼望向城主府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锐光——卸甲不杀,既收了这些秘法之士,断了孛罗帖木儿的臂助,也能从他们口中撬出更多关于黑沙卫、关于漠北布防的秘密。
残阳如血,将大漠染成一片猩红,张无忌立于黑沙城城头,玄色金纹劲袍被晚风掀起边角,目光平静地望着下方演武场。
王胜手持陌刀,率领洛阳铁骑列于演武场东侧,甲胄上的血迹在残阳下泛着暗红光晕;五百名卸去铁甲的元兵则站在西侧,手中兵刃早已被收走,神色间既有惶恐,也藏着几分茫然。
见张无忌望来,王胜上前一步,声音洪亮,传遍整个演武场:“你们既已选择卸甲,从此便与元廷再无半分关系!”他扫过那些低头不语的元兵,语气郑重,“我家主公说过,去留与否,全凭你们自行选择——若想归乡,我们会发放干粮马匹,绝不阻拦;若想留下立军功,我洛阳铁骑、王家军,也绝不会因你们曾是元兵,便擅自欺压、另眼相待!”
话音落,演武场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晚风卷着沙砾掠过。那些元兵互相张望,有人眼中闪过动摇,有人仍在迟疑——他们早已习惯了孛罗帖木儿的铁血管控,从未想过战败后还能有“选择”的余地。
张无忌立于城头,并未开口,只是负手望着下方。残阳的光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却让演武场的元兵们莫名安了心——方才战场上,正是这位主公以神功制住他们,却半句未提“斩尽杀绝”,此刻王胜的话,更印证了“卸甲不杀”并非虚言。
片刻后,一名身材魁梧的元兵往前站了半步,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若……若留下,真能与洛阳铁骑同等待遇?我们这些人,手上都沾过汉人的血……”
王胜刚要开口,城头的张无忌却缓缓抬手,声音透过晚风传来,清晰而沉稳:“既往不咎。从你们放下兵刃的那一刻起,便是与过去割裂。日后军功凭本事挣,待遇凭功劳得——我张无忌,从不亏待肯为天下百姓出力的人。”
残阳如血,将大漠与城头染成一片滚烫的猩红。张无忌立于黑沙城城头,玄色金纹劲袍被晚风掀起,衣摆下露出的令牌一角,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演武场上,那名魁梧元兵的话音刚落,张无忌“既往不咎”四字便顺着风飘下城头,轻却重,砸在五百元兵心头。
短暂的死寂后,不知是谁先动了——那魁梧元兵猛地单膝跪地,铁甲膝盖砸在沙地上,发出“咚”的闷响。紧接着,如多米诺骨牌般,西侧的五百元兵齐齐俯身,双膝重重磕在演武场的沙砾上,动作整齐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我等……愿归顺主公!”为首的元兵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污,声音却掷地有声,“此后绝不再与元廷勾结,若违此誓,甘受千刀万剐!”
其余人紧随其后,吼声震得演武场的沙尘都微微颤动:“愿归顺主公!誓死效忠!”
他们曾是孛罗帖木儿的秘法死士,是元廷的爪牙,手上沾过血,也见惯了战败后的屠戮。可此刻,城头那人不仅饶了他们性命,还给了他们“凭本事挣军功”的机会——这份恩威,远比铁血管控更让人心折。
王胜手持陌刀,眼中闪过几分笑意,转头望向城头。张无忌负手而立,残阳的光落在他眼底,没有半分得意,只余一片平静。他缓缓抬手,示意众人起身,声音透过晚风,依旧沉稳:“起来吧。既入我麾下,便记着一条——此后不为任何人卖命,只为护这大漠安稳,护天下百姓周全。”
五百元兵闻言,齐声应道:“谨遵主公号令!”随即才齐齐起身,虽仍有些拘谨,却已没了先前的惶恐,望向城头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真切的敬畏。
晚风卷着沙砾掠过演武场,洛阳铁骑的玄甲、王家军的长枪,与归顺元兵的布衣,在残阳下渐渐融成一片——黑沙城破,不仅断了孛罗帖木儿的粮道与臂膀,更收了五百悍卒,这漠北的棋局,终是朝着有利的方向,又进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