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回到南书房时,窗外的暮色已漫进殿内,李德全早已让人点上了烛火,昏黄的光映着案上堆积的奏折,添了几分沉闷。他刚在龙椅上坐下,还没来得及端起热茶,图里琛就快步走了进来,躬身禀报:“皇上,奴才已按旨意封锁三阿哥府,府中所有人都已控制,戏班余下的伶人也押往大理寺牢房,只待审问。”
“嗯。”康熙指尖敲了敲案面,抬眼看向图里琛,语气带着几分探究,“以你所见,这事是谁在背后捣鬼?”
图里琛闻言,眼睛瞬间转了一圈,头埋得更低,几乎要碰到地面——这种牵扯皇子的事,稍有不慎就会引火烧身,他哪敢轻易断言。可等了片刻,见康熙没再开口,只那道犀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浑身一颤,才硬着头皮低声回道:“回皇上,奴才不敢妄猜,但奴才斗胆进言——三阿哥素来谨守本分,一心钻研文墨,断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此事恐是有人借他的宴席栽赃。”
“你说得对。”康熙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了然,“胤祉虽性子有些迂腐,却也是个知轻重的,好文的人最惜名声,怎会拿自己的性命和前程赌?”他顿了顿,又道,“图里琛,这事你要‘内紧外松’——对内加紧审问,务必查出背后之人;对外则压下风声,别让民间生出流言,扰了朝局。至于胤祉,朕自有处置,你不用管。”
“嗻!”图里琛躬身领旨,转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生怕打扰到康熙。
殿内只剩康熙一人,他揉了揉发胀的鼻梁,连日的操劳加上今日的惊变,让他难得露出几分疲惫。李德全见状,连忙上前扶住康熙的肩膀,指尖轻轻按在他的太阳穴上,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皇上,您操劳了一天,不如歇会儿?奴才让人再热碗参汤来。”
康熙闭着眼,任由李德全按摩,沉默片刻,突然开口:“李德全呐,你在宫里这么多年,收了个干儿子叫何玉柱,是吧?”
李德全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低声回道:“回皇上话,奴才只有这么一个干儿子。当年见他在杂役处做事,遇事肯咬牙坚持,倒让奴才想起自己刚入宫时的模样,便认了他做干儿子,如今他在太子殿下府里当差,也算是有个正经去处。”
“遇事坚韧,是个好品性。”康熙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案上的烛火上,语气听不出情绪,“太子身边也需要这样的人,你往后多提点提点他,让他少犯错。”
“奴才遵旨,定当嘱咐他尽心伺候太子殿下。”李德全也不知道康熙为什么要说这话,只能连忙应下,又陪康熙闲聊了几句家常,从御花园的梅花说到宫里新酿的酒,渐渐驱散了殿内的凝重,康熙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松弛了些。
可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跪在地上,声音带着颤抖:“皇上!不好了!十八阿哥……十八阿哥受了惊吓,回来后就卧床不起,脸色发白,连太医都束手无策!”
“什么?!”康熙猛地站起身,脸上的疲惫瞬间被惊慌取代,连龙椅都被带得往后滑了半寸,“快!备驾!朕要亲自去十八阿哥府!”
李德全也慌了,连忙吩咐人备銮驾,一边扶着康熙往外走,一边低声劝慰:“皇上别急,十八阿哥吉人天相,定会没事的。”
康熙却没听进去,心里满是对十八阿哥的担忧——这十八阿哥胤衸,是他年过五十才得的儿子,生母是他宠爱的密妃,生他时密妃险些难产,胤衸自小体弱,却格外聪慧乖巧,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透着一股惹人疼的机灵劲儿,康熙向来把他当成心尖上的宝贝,平日里连大声呵斥都舍不得,今日竟在三阿哥府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怎么能不让他心疼。
銮驾很快备好,康熙快步登上銮驾,催促道:“快!再快些!”太监们不敢耽搁,抬起銮驾,銮驾立刻朝着后宫的方向奔跑而去,车子上下颠簸,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在敲打着康熙焦急的心。
夜色渐浓,春节期间,紫禁城的街道上灯火通明,八阿哥胤禩府邸,胤禩正在听取张丰的汇报:“八爷,我们前不久在三爷府邸安插的内线已经通过特殊渠道叮嘱断联了,四爷和大爷那边没什么动静传回,太子那边小太监只是听了几句太子小声叫“好”。”
“会是谁做的呢?张丰,在此之前有什么蛛丝马迹吗,那些伶人是什么时候进入三爷府邸的。”,胤禩低声问道。
“回八爷,那批伶人早在十一月就已经入了三爷府邸,当日主唱是杭州戏班魁首,在杭州地界极为出名,是为女伶三杰之一,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就怪了……”,胤禩喃喃道
“八爷,刚刚小太监来报,十八阿哥受了惊吓此刻昏迷不醒,皇上正赶过去呢。”张丰又汇报道。
“十八阿哥……三阿哥……太子……四阿哥……,等等,十八阿哥病重,不正是历史上康熙皇帝一废太子的导火索之一吗,现在因为他的到来居然提前了”,胤禩心想。
“备轿,马上出发,去探望十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