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好自己的事情,王莹没有直接回王家口村,而是找了个牙人,在县城偏僻处租了一个小院子。院子不大,一个月租金三百文。
又给自己置办了两身厚衣裳,一些日常需要的物件,这才回了村。
她想好了,以后,她没有婆家更没有娘家,要说她心里的恨,对娘家更甚!她永远忘不了,她当时奄奄一息的时候,她爹娘说的话!
不过,现在娘家还有她当时藏的二十几两银子,和一些衣物,这些东西绝对不能便宜了他们。
回到家,天都黑了,王大全三口已经吃过了晚饭,她去灶房看了看,一口热乎饭都没给她留。
身心都冷如冰窖,此时已经不能更失望,她也没跟正屋里的三人打招呼,直接回厢房歇了。
明天,明天她就带着东西去县里,再也不回来了。
屋里,李秋花三人其实并没有睡,他们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也看到了王莹回来了,可三人都默契的没有招呼她。
“这个死丫头,自从出了上次的事儿,整个人跟个阴魂似的,拉拉个脸,也不说话,好像谁欠了她八百两。”
李秋花边收拾大年三十要贴的窗花和福字,边叨叨。
王大全此时没心情管那个不省心的闺女,他和王平道:“平儿,明年的县试你可有把握?”
他今天在村里听说了,明年王川也要下场科考,而且很有可能能考中。他今天一整天都在想这个事情,如今老二家已经发达了,过的越来越好。相反,他家呢,过的大不如前,过了年儿子去参加县试,银子都不知道去哪弄呢。
若是到时候王川只读了一年书,就能考中,而他儿子,读了这么多年还是考不中,那他在村子里就彻底抬不起头了。
王平没他爹想的那么多,自从他爹出事后,他铆足了劲儿的读书,虽说是在镇上私塾,可成绩却比当时在学院里好上了许多。
“爹,你放心吧,夫子说了,我今年定能考上童生。”
“那秀才呢?”
王大全见儿子如此有信心,顿时来了精神,追问道。
王平眼神闪了闪,夫子确实说过他定能考中童生,但是秀才……
每年整个县,中秀才的不过十来个人,他,没把握。
见儿子不似刚才那样,王大全心里有了数:“没事,你放手去考,能考中童生在咱们村也是头一个了!至于秀才,今年考不中,明年接着考就是了。”
方秋花也点头:“就是,平儿,你是咱们村最聪明的,又勤奋,早晚能做官。”
呵呵,今天当家的和她说,明年王川那个贱种也要去科考,就他?快十七了才启蒙,能学成个什么?不过就是现在二房有了钱,给他砸银子进了学院,还想考功名,考个屁!
她儿子以后绝对必须是村里最有出息的。
王莹回到屋里后,把墙缝里的银子抠出来,揣进了怀里,又摸黑把所有的衣服收拾进包袱里,这才枕着包袱,盖着破棉被睡了过去。
翌日,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年夜饭。
方秋花也起了个大早,她见灶房里还没有动静,扯着嗓子喊王莹:“小莹,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来做早饭?”
没人理她,她又喊了两嗓子,厢房还是没有动静,她不耐烦了,起身就去了王莹的屋子。
可屋子里哪还有人,连被窝里都是冰凉的。这死丫头一大早就去了丰家?别是魔怔了吧。
没有找到闺女,李秋花只能骂骂咧咧哆哆嗦嗦的做早饭。
可直到天都快黑了,王莹还是没有回家,李秋花觉得有点不对劲:“她爹,今天是大年三十,按理说小莹不该这么晚还不回家啊,怕不是在县里出了什么事儿?要不咱们去找找?”
“找什么找,该干啥干啥去,她那么大个人了,自己都当娘了,还能丢了不成?不回来正好,还省粮食呢。”
李秋花想想也是,毕竟是嫁出去女儿,他们能留她在家里住这么久,已经算对得起她了。于是,洗洗手就开始准备年夜饭。
守岁到子时,村里家家户户都开始打爆竹,就是在院子里点上一堆篝火,火烧竹子,竹子会因内部水分蒸发、纤维收缩等原因而爆裂,发出巨大的响声,噼里啪啦的,十分热闹。
之后,就开始吃年夜饭。今年村里家家户户的年夜饭,都很丰盛,鸡鸭鱼肉饺子,统统吃个饱。
因着大年初一还要早起拜年,吃过年夜饭,没多会儿村子就安静下来,都饱饱的进入了梦乡,除了一个人。
自从李春草和李大牛被收押,刘小麦一个人过的无比凄凉,家里家外地里的活儿都是她一个人做,才一两个月,就累的像变了个人。
她没有吃年夜饭,自己一个人吃的也没意思,她就黑着灯呆呆的坐到了后半夜,待村子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裹紧身上的衣服,拿着个火把就出门了。
李秋花家住在村子中间,四周都有邻居,就在大家做着美梦的时候,突然就有人闻到浓浓的烟味儿。
“起火啦,起火啦,救命啊!”
寂静的夜里,李秋花嗷嗷两嗓子,吵醒了大部分人。
“他爹,快醒醒,起火了!隔壁起火了!”
待村民们起身穿好衣服跑到王大全家的时候,王大全家的厢房已经着起来了,火光冲天,王大全一家三口正来来回回打着水灭火。
虽然王大全家人缘很差,但是,村子里房连着房,大冬天的,又天干物燥,所有人还是都帮着一起灭火。
只是,厢房还没灭完,正房也着了起来!
“啊!他爹,快,快灭正房的火!”
说完,李秋花就冲了进去,她所有的银子啊,家里只有四两多银子了,全在屋子里,她必须抢出来,不然以后全家只能喝西北风!
虽然王大全家是青砖大瓦房,可这个时代的房子,还是用到许多的木头,窗户,房梁,屋顶,况且他家的屋顶还用茅草打了不少的补丁,这一着起来,火势很难控制住。
光靠村民那一盆盆一桶桶的水,直到天蒙蒙亮,才把火扑灭。
此时,王大全家从厢房到正房,全都是烟熏火燎,厢房还塌了一半儿!
再一看他们三人,全都灰头土脸,身上的衣服被烧的这烧一块,那缺一块儿的,好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