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沉舟把苏晚搂在怀里,手心反复摩挲着她冰凉的后背,直到她颤抖的肩膀慢慢平复下来。两人就这么坐在马路牙子上,看着远处路灯投下的暖黄光晕,听着偶尔驶过的汽车声,刚才老房子里的腥气和寒意,好像终于被晚风吹散了些。
“没事了,晚晚,真没事了。”厉沉舟低头,额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哑得厉害,却带着稳稳的笃定,“咱再也不往那地方去了,什么破房子,什么破租金,都不如你安稳重要。”
苏晚埋在他怀里,鼻尖蹭着他沾了灰尘的外套,闷闷地“嗯”了一声。刚才的恐惧还没完全褪去,可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心里那团慌慌的气,像是被慢慢揉开了。她抬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角,像是抓住了浮木似的,不肯松开。
厉沉舟拍着她的背,视线扫过路边的便利店,起身时把她打横抱了起来。苏晚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他却笑了笑:“腿软了吧?我抱你走,先去吃点热的。”
便利店的暖风吹过来时,苏晚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厉沉舟给她买了杯热奶茶,杯壁烫得正好,她双手捧着,指尖慢慢回暖。他又拿了两份关东煮,萝卜、魔芋结、鱼豆腐,都是她爱吃的,盛在纸碗里,冒着热气。
“慢点吃,别烫着。”厉沉舟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小口咬着萝卜,自己却没动筷子,只是盯着她的脸看。苏晚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抬眼瞪了他一下:“你也吃啊。”
“我不饿,看你吃就好。”他笑着,伸手帮她把落在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碰到她的皮肤时,还带着点薄茧,却温柔得很,“以后啊,咱就算住小破屋,也得找个亮堂的,哪怕贵点,至少睡得踏实。”
苏晚咬着鱼豆腐,点点头,眼眶却有点发热。她知道厉沉舟心里的压力,那笔债像块石头压在他心上,可刚才他没半点犹豫,只想着护着她。她放下筷子,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沉舟,钱的事咱慢慢赚,别急,我也能找工作,咱一起还。”
厉沉舟反手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传过来,他笑了:“好,一起还。但你别累着,我是男人,该扛的我扛着,你只要好好的,就是帮我大忙了。”
那天晚上,他们没地方去,就在24小时便利店待了半宿。后半夜苏晚困得不行,靠在厉沉舟肩膀上睡着了,他就保持着一个姿势,让她睡得舒服些,自己睁着眼,盯着窗外的夜色,心里盘算着以后的日子。天快亮时,他才轻轻叫醒她,说要去投奔朋友。
朋友租的是个老小区的一楼,两室一厅,空着一间小卧室,听说他们的事,立马让他们搬进来住,还说房租不急,等他们缓过来再说。推开那间小卧室的门时,苏晚愣了愣——虽然小,却干干净净,朋友还特意铺了新床单,晒过的被子带着阳光的味道,比之前那间霉味扑鼻的老房子,好得不是一点半点。
“以后这就是咱的小窝了。”厉沉舟把她的行李放在墙角,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等我找着活,赚了钱,就给你买个大点的衣柜,再添张舒服的沙发,让你能窝在上面看电视。”
苏晚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就不觉得苦了。她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后背:“这样就很好了,有你在,就好。”
接下来的日子,厉沉舟找了份装修的活,虽然累,却能按时结工钱。每天早上天不亮他就起床,临走前会给苏晚煮个鸡蛋,温一杯牛奶,放在桌上。苏晚醒了,吃完早餐就去附近的超市找了份理货员的工作,不算轻松,却能补贴点家用。
晚上厉沉舟回来时,身上总带着灰尘和油漆味,可手里总会攥着点小东西——有时候是一串她爱吃的糖葫芦,有时候是一支刚摘的野花,有时候是一颗包装好看的奶糖。苏晚就站在门口,递给他一双干净的拖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再把温好的饭菜端上桌。
“今天工头夸我手艺好,给我加了五十块钱奖金。”厉沉舟扒着饭,眼里带着点小得意,像是得了表扬的孩子,“我想着,等攒够了钱,先给你买个新手机,你那个手机屏幕都碎了好久了。”
苏晚夹了块排骨放在他碗里,摇摇头:“不用,我那手机还能用,先攒着还钱,剩下的留着当房租。”
“不行,就得给你买。”厉沉舟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你跟着我受苦了,别的我暂时给不了你,这点小事还做不到吗?”
苏晚没再反驳,只是低头吃饭,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她知道,厉沉舟就是这样,自己再苦再累,也总想把最好的留给她。
有天晚上下大雨,厉沉舟回来时浑身都湿透了,头发滴着水,裤脚还沾着泥。苏晚赶紧拿了条干毛巾给他擦头发,又去厨房煮了碗姜茶。他喝着姜茶,看着苏晚忙前忙后的身影,突然叹了口气:“晚晚,委屈你了。”
苏晚停下手里的动作,蹲在他面前,抬头看着他:“不委屈啊,和你在一起,就算喝白粥我也觉得甜。再说了,我们现在不是越来越好吗?你每天都能平安回来,我们能一起吃晚饭,这就够了。”
厉沉舟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眼眶有点红。他从来没说过什么甜言蜜语,可那一刻,他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这辈子,就是她了。
日子一天天过,厉沉舟的手艺越来越受认可,找他干活的人多了起来,工钱也涨了些。苏晚在超市也做得顺风顺水,店长很喜欢她的细心,给她涨了工资。他们慢慢攒了点钱,先还了一部分急着要的债,剩下的,厉沉舟真的给苏晚买了个新手机,还带她去逛了次街,给她买了件新裙子。
苏晚穿着新裙子,站在镜子前转了个圈,裙摆轻轻扬起。厉沉舟靠在门框上,笑着看她,眼里全是温柔:“真好看,我媳妇穿什么都好看。”
苏晚脸一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心里却甜滋滋的。那天晚上,他们没有在家做饭,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家小饭馆,点了几个菜,还喝了点啤酒。厉沉舟喝得有点微醺,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说:“晚晚,等我再干两年,攒够了钱,就给你买个带阳台的房子,阳台种满你喜欢的花,早上醒来就能看见太阳。”
“好啊。”苏晚笑着点头,靠在他肩膀上,“到时候,我每天都给你做早餐,晚上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在阳台看星星。”
夏天的时候,朋友要搬走了,房子留给他们续租。他们把房子重新收拾了一遍,厉沉舟自己动手刷了墙,米白色的墙,看着就亮堂。苏晚则在窗台摆上了几盆多肉,还有一盆茉莉,开花的时候,整个屋子都飘着香。
周末不用上班的时候,厉沉舟就陪着苏晚去菜市场买菜,他负责拎东西,苏晚负责挑挑拣拣。有时候他们会买条鱼,厉沉舟亲自下厨,虽然做得不算特别好,可苏晚总能吃得干干净净。吃完午饭,两人就窝在沙发上,要么看部老电影,要么苏晚靠在他怀里看书,厉沉舟就眯着眼打个小盹,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
有次苏晚感冒了,发烧到浑身无力。厉沉舟特意请了假在家照顾她,给她物理降温,喂她吃药,还学着煮了粥。苏晚躺在床上,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厉沉舟赶紧坐在床边,慌慌张张地给她擦眼泪:“怎么了晚晚?是不是难受得厉害?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不是。”苏晚摇摇头,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沉舟,有你真好。”
厉沉舟愣了愣,随即笑了,轻轻拍着她的背:“傻丫头,我是你男人,不对你好对谁好?快点好起来,好了我带你去吃你最爱的那家糖醋排骨。”
苏晚在他的照顾下,很快就好了。病好的那天,厉沉舟真的带她去吃了糖醋排骨,看着她吃得开心,他比自己吃了还满足。
秋天的时候,厉沉舟接了个大活,做完能拿到一笔不少的工钱。他每天早出晚归,累得倒头就睡,可就算再累,回来时也会给苏晚带点小惊喜。有天晚上,他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递给苏晚:“打开看看。”
苏晚疑惑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银项链,吊坠是个小小的月亮,算不上特别贵重,却很精致。“这是……”
“今天路过首饰店,看见这个月亮吊坠,就想起你名字里的‘晚’,觉得特别适合你。”厉沉舟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别嫌弃。”
苏晚拿起项链,眼眶瞬间就红了。她转过身,背对着他:“你帮我戴上。”
厉沉舟小心翼翼地把项链戴在她脖子上,手指碰到她的皮肤时,轻轻的。苏晚转过身,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坠,抬头看着他,笑着说:“我很喜欢,谢谢你,沉舟。”
“喜欢就好。”厉沉舟看着她眼里的光,也笑了,伸手把她搂进怀里,“等以后赚了更多钱,给你买更好的。”
“不用更好的,这个就很好。”苏晚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心里满得快要溢出来。她知道,幸福从来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每天醒来身边有他,是他记得她的喜好,是他不管再累,也会把她放在心上。
冬天来临的时候,厉沉舟拿到了那笔工钱,除了还剩下的债,还攒下了不少。他和苏晚商量着,过完年就去看看房子,不用太大,只要能遮风挡雨,能容下他们两个人就好。
除夕那天,他们一起贴春联,一起包饺子。苏晚包饺子的手艺不好,包出来的饺子歪歪扭扭的,厉沉舟就笑着调侃她,然后耐心地教她。电视里放着春晚,窗外偶尔响起烟花声,屋子里暖气很足,弥漫着饺子的香味。
吃年夜饭的时候,厉沉舟举起酒杯,对着苏晚说:“晚晚,谢谢你这一年陪着我,跟着我受苦了。新的一年,我一定会更努力,让你过上好日子。”
苏晚也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沉舟,新的一年,我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我们一起努力,一起攒钱买房,一起过好多好多的年。”
两人喝了杯里的酒,相视一笑,眼里都是对未来的期许。吃完年夜饭,他们靠在沙发上看春晚,苏晚靠在厉沉舟怀里,慢慢睡着了。厉沉舟低头看着她熟睡的脸庞,轻轻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心里默念着:晚晚,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陪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大年初一的早上,苏晚是被阳光晒醒的。她睁开眼,看见厉沉舟正坐在床边看着她,手里拿着一个红包。“新年快乐,晚晚。”他把红包递给她,“一点心意,新的一年,祝你开开心心。”
苏晚接过红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张崭新的钞票。她抬头看着厉沉舟,笑着说:“新年快乐,沉舟。”
那天,他们一起去给朋友拜年,一起去逛庙会。厉沉舟牵着她的手,穿梭在人群中,生怕把她弄丢了。苏晚手里拿着,笑得像个孩子,偶尔抬头看看厉沉舟,他眼里的温柔,比阳光还要暖。
过完年,他们真的开始看房子了。跑了好几家中介,看了好几套房子,最后选中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虽然是二手房,却很干净,客厅有个大窗户,卧室外面还有个小阳台。签合同那天,苏晚拿着钥匙,打开房门,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厉沉舟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怎么哭了?不喜欢吗?”
“不是,我喜欢。”苏晚擦了擦眼泪,转过身抱住他,“沉舟,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家了。”
“是啊,我们有家了。”厉沉舟紧紧抱着她,声音里带着点哽咽,“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再也不用搬家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开始装修自己的小家。厉沉舟亲自上手,刷墙、铺地板,每天忙得不亦乐乎。苏晚就负责打扫卫生,采购家具。他们一起去家具城挑沙发、挑床、挑衣柜,每一件家具,都是他们精心挑选的,带着他们对未来的憧憬。
沙发摆进客厅的那天,厉沉舟拉着苏晚坐在上面,感受着柔软的坐垫,笑着说:“以后你就可以窝在这里看电视了,我给你剥橘子吃。”
苏晚靠在他肩膀上,点点头:“好啊,那你以后每天都要给我剥橘子。”
“没问题。”厉沉舟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阳台被他们打造成了小花园,苏晚种了很多花,有月季、有茉莉、有多肉,还有厉沉舟特意给她买的向日葵。每天早上,阳光照进阳台,花儿们生机勃勃的,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卧室里,他们挂了一幅画,画的是一片星空,晚上拉上窗帘,打开小夜灯,就像是躺在星空下一样。苏晚说,这样睡觉,就像被星星守护着一样。
搬进新家的那天,他们请了几个朋友来暖房。朋友们看着他们温馨的小家,都笑着说他们过得越来越好了。厉沉舟和苏晚忙着给朋友们端茶倒水,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晚上朋友们走后,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苏晚靠在厉沉舟怀里,看着客厅里亮着的灯,看着阳台上盛开的花,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沉舟,你还记得我们刚搬离老房子的时候吗?那时候我以为,我们要很久很久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记得啊,怎么不记得。”厉沉舟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那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现在,总算做到一点了。”
“不止一点,我觉得现在就很好了。”苏晚抬头看着他,眼里闪着光,“有自己的家,有你在身边,每天能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规划未来,这就是我想要的幸福。”
厉沉舟紧紧抱着她,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抱着,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知道,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苏晚,不管他穷也好,苦也好,她都一直陪着他,从未离开。
从那以后,他们的日子过得平淡却温馨。厉沉舟依旧在工地上干活,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拼命,他知道,苏晚更希望他平安。苏晚换了份离家更近的工作,每天下班回家,就能提前准备好饭菜,等着厉沉舟回来。
周末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去菜市场买菜,一起做饭,一起打扫卫生。有时候会去公园散步,看着公园里的老人和孩子,苏晚会靠在厉沉舟怀里,说:“沉舟,等我们老了,也要像他们一样,每天来公园散步,好不好?”
“好啊。”厉沉舟握着她的手,“等我们老了,我还会给你剥橘子,还会给你买你喜欢的糖葫芦,还会陪着你看星星。”
苏晚笑着点头,心里充满了期待。她知道,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也许还会有风雨,可只要身边有厉沉舟,她就什么都不怕。
有天晚上,苏晚洗完澡,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厉沉舟走过来,从身后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机,帮她吹头发。他的动作很轻柔,手指穿过她的长发,慢慢吹干。苏晚看着镜子里的他,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这就是最好的时光。
“沉舟,”苏晚开口,声音轻轻的,“你说,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吗?”
厉沉舟关掉吹风机,弯腰,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看着镜子里的两人:“会的,一定会的。只要我们在一起,每天都是幸福的。”
苏晚转过身,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温柔又安静。她知道,厉沉舟说的是真的,只要他们在一起,不管遇到什么,都能一起面对,他们的幸福,会一直延续下去,一年又一年,直到白发苍苍。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流淌着,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有柴米油盐的琐碎,只有朝夕相伴的温暖。厉沉舟会记得每个纪念日,会给苏晚准备小小的惊喜;苏晚会记得厉沉舟的口味,会给他做他爱吃的饭菜。他们会为了一点小事拌嘴,可转眼就会和好;他们会一起规划未来,想着以后要养一只猫,想着以后要一起去旅行。
春天的时候,他们一起去郊外踏青,看着漫山遍野的花,苏晚笑得像个孩子,厉沉舟就拿着手机,不停地给她拍照,把她的笑容定格在镜头里。夏天的时候,他们一起去海边,苏晚踩在沙滩上,厉沉舟牵着她的手,一起看日出日落,海风拂过脸颊,带着咸咸的味道,却格外惬意。秋天的时候,他们一起去爬山,看着漫山的红叶,苏晚累了,厉沉舟就背着她,一步一步往上走,虽然累,却笑得很开心。冬天的时候,他们一起窝在沙发上,盖着同一条毯子,看着电影,喝着热奶茶,外面寒风呼啸,屋子里却温暖如春。
有次苏晚问厉沉舟:“沉舟,你后悔过吗?后悔那时候那么难,还带着我一起吃苦。”
厉沉舟看着她,认真地摇摇头:“不后悔,从来都不后悔。如果不是那时候的难,我怎么会知道,有你在身边,再难的日子也能过成甜的。晚晚,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苏晚听着,眼泪又掉了下来,却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幸福。她知道,她也是一样,遇到厉沉舟,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时间慢慢流逝,他们的小家越来越温馨,阳台上的花越开越艳,客厅里的照片墙贴满了他们的合照,每一张照片里,他们都笑得很开心。厉沉舟的手艺越来越有名,有了自己的小团队,不用再像以前那样辛苦;苏晚也在工作中做出了成绩,得到了领导的认可。
他们终于攒够了钱,买了一辆小小的代步车,虽然不贵,却很方便。周末的时候,他们会开着车,去周边的小镇转转,看看不一样的风景,尝尝不一样的美食。厉沉舟会把车开得很慢,让苏晚能好好欣赏路边的风景;苏晚会坐在副驾驶,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和厉沉舟聊着天,偶尔伸手,帮他理一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有一年的情人节,厉沉舟带苏晚去了一家西餐厅。餐厅里灯光很暗,音乐很温柔,他拿着一束玫瑰花,单膝跪地,手里拿着一个戒指盒,打开,里面是一枚钻戒,虽然不算很大,却很闪耀。
“晚晚,”厉沉舟看着她,眼里满是温柔和郑重,“以前我穷,给不了你像样的求婚,现在,我想给你一个家,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家。你愿意嫁给我吗?”
苏晚看着他,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她用力地点头,声音哽咽:“我愿意,厉沉舟,我愿意嫁给你。”
厉沉舟笑着,把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然后起身,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周围的人都在为他们鼓掌,可苏晚什么都听不到,她只听到厉沉舟的心跳,只感受到他怀里的温度。
他们的婚礼办得很简单,没有盛大的排场,只有亲朋好友的祝福。苏晚穿着洁白的婚纱,厉沉舟穿着笔挺的西装,当牧师问他们是否愿意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都不离不弃时,他们都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愿意。”
婚后的日子,和以前没有太大的区别,依旧是柴米油盐,依旧是朝夕相伴,可却多了一份安稳,多了一份责任。厉沉舟更加努力地工作,想要给苏晚更好的生活;苏晚则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让厉沉舟每次回家,都能感受到家的温暖。
后来,苏晚怀孕了。得知消息的那天,厉沉舟激动得手足无措,抱着苏晚转了好几个圈,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下,生怕伤到她。从那以后,厉沉舟变得更加细心,每天都会给苏晚准备营养丰富的饭菜,每天都会陪着她散步,每天晚上都会给她讲故事,虽然他讲的故事很无聊,可苏晚却听得很开心。
十月怀胎,苏晚顺利生下了一个女儿。看着怀里小小的婴儿,厉沉舟的眼里满是温柔和疼爱,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女儿,生怕碰坏了她。苏晚躺在床上,看着他们父女俩,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从此,他们的小家里,又多了一份欢声笑语。厉沉舟每天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抱起女儿,亲了又亲;苏晚则忙着照顾女儿,虽然累,却乐在其中。他们会一起给女儿换尿布,一起给女儿喂奶,一起看着女儿慢慢长大。
女儿学会走路的那天,踉踉跄跄地扑向厉沉舟,厉沉舟赶紧蹲下身,把她抱在怀里,激动得眼眶都红了。苏晚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心里满是幸福。她知道,他们的幸福,又多了一个小小的牵挂。
日子一天天过,女儿慢慢长大,会说话了,会唱歌了,会缠着厉沉舟讲故事,会粘着苏晚要抱抱。他们会带着女儿去公园玩,去海边玩,去旅行,看着女儿的笑容,他们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有天晚上,女儿睡着了,厉沉舟和苏晚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厉沉舟握着苏晚的手,苏晚靠在他的肩膀上。
“还记得以前在老房子里的日子吗?”苏晚轻声问。
“记得,怎么能不记得。”厉沉舟笑了笑,“那时候虽然害怕,可也是因为那样,我们才更珍惜现在的日子。”
“是啊。”苏晚点点头,“那时候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会有今天这样的生活,有自己的家,有可爱的女儿,有彼此。”
“都会好起来的,只要我们在一起。”厉沉舟转头,看着苏晚,眼里满是温柔,“以前我就说过,要让你过上好日子,现在,我做到了,以后,我会让你和女儿过得更幸福。”
苏晚抬头,看着厉沉舟,笑着说:“嗯,我相信你。”
天上的星星很亮,阳台上的花香很浓,屋子里传来女儿均匀的呼吸声。厉沉舟和苏晚相视一笑,握紧了彼此的手。他们知道,未来的日子还很长,还会有更多的惊喜和温暖在等着他们,而他们,会一直这样,手牵手,一起走下去,把平淡的日子过成诗,把简单的幸福延续一生。
厉沉舟把最后一口泡面扒进嘴里,随手把纸碗往茶几上一推,点开了手机里的监控App。这摄像头是上周刚装的,就对着玄关那片,前段时间总觉得出门回来时,门口的拖鞋摆得不对劲,苏晚说他疑神疑鬼,他还是偷偷买了个摄像头装上,图个心安。
画面刚加载出来,他叼着筷子的动作顿了顿——屏幕里,玄关的门虚掩着条缝,门后隐约靠着个黑影,看轮廓像是个人,肩膀耷拉着,一动不动地贴在门后的墙上。
厉沉舟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茶几上。他凑近手机屏幕,手指放大画面,可摄像头分辨率不算高,只能看清个模糊的影子,连男女都分不清。“晚晚?”他喊了一声,苏晚在卧室里收拾衣服,应了句“怎么了”,声音隔着门板传过来,带着点含糊。
“你过来看看,这摄像头里是不是有东西。”厉沉舟的声音有点发紧,指尖划过屏幕,指着那道黑影。苏晚擦着手从卧室出来,凑过来看了眼,眉头皱起来:“哪有东西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厉沉舟把手机往她眼前递了递:“就门后!你看那黑影,不是人是什么?”
苏晚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还是摇摇头:“我怎么没看见?你是不是最近太累,眼花了?”她伸手揉了揉厉沉舟的太阳穴,“别自己吓自己了,咱们这小区安保挺好的,哪来的人敢躲门后。”
厉沉舟盯着屏幕看了又看,刚才明明看得清清楚楚,怎么苏晚一过来,那黑影好像淡了点?他不死心,起身往玄关走:“我去看看,总不能真瞎了。”
苏晚跟着他走到玄关门口,厉沉舟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门外空荡荡的,楼道里的声控灯因为开门的动静亮了起来,照得走廊一目了然,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门后的墙壁干干净净,除了贴了张物业费催缴单,什么都没有。
“你看,我说没有吧。”苏晚拍了拍他的后背,“肯定是摄像头角度问题,或者光线不好,你才看错了。”
厉沉舟皱着眉,伸手摸了摸门后的墙壁,冰凉凉的,没有一点温度,不像是刚有人靠过的样子。他又回头看了眼手机,刚才那道黑影居然消失了,监控画面里的门后空空如也,仿佛刚才那一幕是他的幻觉。“奇了怪了……”他嘀咕着,心里还是有点发毛,“刚才明明看得很清楚。”
“行了行了,别想了。”苏晚拉着他往客厅走,“快把碗洗了,一会儿该去接乐乐放学了。”
厉沉舟被她拉着走,脚步却有点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回头瞥了眼玄关的门,门已经被他关上了,严丝合缝,可刚才监控里那道黑影,却像根刺似的扎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晚上哄乐乐睡着后,厉沉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下午摄像头里的画面。苏晚察觉到他没睡,推了推他:“还在想下午的事啊?”
“嗯。”厉沉舟叹了口气,“我总觉得不是幻觉,那影子太真实了。”
“就算是真的,现在不也没事了吗?”苏晚往他怀里钻了钻,“再说了,咱们家又没什么值钱东西,真有人进来也拿不走什么。实在不行,明天咱们再换个高清摄像头,行不行?”
厉沉舟抱着她,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是放不下。他拿出手机,又点开监控App,调了下午的回放。画面里,他和苏晚走到玄关、开门、查看,一切都和记忆里一样,可就在他拉开门的前一秒,那道黑影突然就消失了,像是被门吸进去了似的,没有一点痕迹。
“你看这里。”厉沉舟把手机递给苏晚,“就在我开门前,影子突然没了,这也太奇怪了。”
苏晚看了回放,也愣了愣:“还真有点邪门……要不,明天问问物业,看看楼道里的监控有没有拍到什么?”
“只能这样了。”厉沉舟关掉手机,把苏晚搂紧了些,“睡吧,有我在呢,别怕。”
可他自己却没什么睡意,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一早,厉沉舟就去了物业办公室。物业的人调了昨天下午楼道里的监控,画面里只有厉沉舟和苏晚开门、关门的样子,根本没有其他人出现过。“厉先生,真没人来过,你是不是真看错了?”物业的人笑着说,“咱们这楼里都是老住户,挺安全的。”
厉沉舟拿着监控截图,心里更纳闷了——自家摄像头拍到了,楼道摄像头却没拍到,难不成那黑影还能凭空消失?他谢过物业的人,心事重重地回了家。
接下来的几天,厉沉舟没事就盯着监控App看,可再也没看到过那道黑影,玄关的拖鞋也摆得整整齐齐,好像那天的事真的是他的幻觉。他渐渐放下心来,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太累,眼花了。
直到一周后的一个晚上,他加班到半夜才回家。打开门,客厅里黑漆漆的,苏晚和乐乐早就睡着了。他轻手轻脚地换了鞋,刚要往卧室走,突然听见玄关的门后传来一阵模糊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有人在说话,又像是收音机没调好台的杂音,断断续续的,飘进耳朵里。厉沉舟的脚步顿住了,心脏猛地跳了一下——这声音,是从门后传来的?
他慢慢转过身,盯着紧闭的门,声音越来越清楚了些,居然像是……相声?里面有两个人在一捧一逗,说的是段老相声,调子慢悠悠的,可仔细听,又觉得声音有点飘忽,不像从哪个设备里传出来的,倒像是有人贴在门后说的。
厉沉舟想起上次的黑影,后背瞬间冒了冷汗。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伸手握住门把手,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还是空荡荡的楼道,声控灯亮了,照亮了走廊的每一个角落,连个老鼠都没有。
可那相声声,还在响。
厉沉舟愣住了,他侧着耳朵听,声音好像是从门本身传出来的,贴着门板听,更清楚了些。他伸手摸了摸门板,冰凉的,没有任何异常。他又把门关上,声音就弱了点,再打开,声音又清晰了些。
“邪门了……”厉沉舟嘀咕着,赶紧拿出手机,点开监控App,对准门后拍。画面里,门后依旧空空如也,可手机却能录下那断断续续的相声声。他把录音发给苏晚,苏晚很快回了消息:“这哪来的声音啊?你别吓我!”
厉沉舟没敢回消息,他蹲在门旁边,盯着门板看了半天。这门是当初装修时特意选的实木门,厚重结实,怎么会传出声音来?他试着敲了敲门板,声音闷闷的,没什么异常。又把门缝仔细检查了一遍,也没有任何东西塞在里面。
那相声声还在继续,说的是《报菜名》,可听到一半,突然就断了,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楼道里瞬间恢复了寂静,连声控灯都灭了。
厉沉舟坐在地上,后背全是冷汗。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门有问题?还是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第二天一早,厉沉舟就找了个修门的师傅过来。师傅围着门检查了半天,敲了敲门板,又拆开了门锁,最后摇摇头:“门没问题啊,实木的,质量挺好,锁也没坏,你说的声音我怎么没听见?”
厉沉舟让师傅贴着门板听,可师傅听了半天,还是一脸茫然:“没有声音啊,厉先生,你是不是太累了,出现幻听了?”
厉沉舟没法解释,只能让师傅走了。苏晚回来后,他拉着苏晚一起贴在门板上听,可那相声声却再也没响过,好像昨晚的一切都是他的幻听。
“你是不是真的压力太大了?”苏晚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心疼地说,“要不你请几天假,咱们带着乐乐出去散散心?”
厉沉舟摇摇头:“不行,手上还有个项目没做完。再说了,我总觉得这事不对劲,不弄明白,我心里不踏实。”
接下来的日子,厉沉舟像是着了魔似的,每天都要对着门研究半天,还买了个录音笔,24小时对着门录。可那相声声,却像是故意躲着他似的,只有在他单独在家,而且是半夜的时候,才会偶尔响一次,每次响不了几分钟就停了。
有一次,乐乐半夜醒了,哭着要找爸爸。厉沉舟赶紧从玄关跑回卧室,刚把乐乐抱在怀里,就听见玄关传来相声声。他赶紧让苏晚去听,苏晚跑过去,贴着门板听了听,脸色瞬间白了:“真有声音!”
可等厉沉舟抱着乐乐过去,声音又停了。
这下,苏晚也慌了。两人坐在客厅里,看着玄关的门,一夜没睡。
第二天,他们找了个懂风水的先生过来。先生围着房子转了一圈,最后停在玄关门口,皱着眉说:“这门有点问题,像是附着点东西。”
“什么东西?”厉沉舟赶紧问。
先生摇摇头:“说不好,像是个执念比较浅的魂,没什么恶意,就是喜欢待在这里,可能以前这地方有什么他喜欢的东西。”
厉沉舟和苏晚对视一眼,都有点害怕。先生又说:“你们也别害怕,他没恶意,就是偶尔出来活动活动。要是想让他走,就做点他喜欢的事,送送他。”
“怎么做?”苏晚问。
“他不是喜欢听相声吗?你们就放着相声,烧点纸钱,告诉他这里不是他该待的地方,让他安心走。”先生说,“记住,心诚则灵,别害怕,他不会伤害你们的。”
先生走后,厉沉舟和苏晚犹豫了半天。他们都是无神论者,可这几天发生的事,又让他们不得不相信。最后,还是厉沉舟拍了板:“试试吧,不管有没有用,总比每天提心吊胆的好。”
晚上,他们把乐乐哄睡着后,在玄关门口摆了个小桌子,放上水果,又用手机循环播放着那天听到的《报菜名》。厉沉舟拿着纸钱,有点手抖,苏晚站在他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
“不管你是谁,”厉沉舟深吸一口气,声音有点发颤,“我们知道你喜欢听相声,我们给你放。这地方现在是我们的家,你要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就安心了了,别再待在这里了,去该去的地方吧。”
苏晚也跟着说:“是啊,我们没有恶意,你也别吓我们了,安心走吧。”
他们烧了纸钱,看着火苗慢慢燃尽,纸灰飘在空中,慢慢落在地上。手机里的相声还在继续,可玄关的门后,再也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那天晚上,厉沉舟和苏晚一夜没睡,可那相声声,真的没再响过。
接下来的几天,厉沉舟依旧盯着监控看,依旧用录音笔录着音,可门后再也没有黑影,也没有相声声,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玄关的拖鞋摆得整整齐齐,门也安安静静的,再也没有任何异常。
厉沉舟渐渐放下心来,他不知道那天的做法到底有没有用,也不知道那门后到底是什么东西,可至少,现在他们的家恢复了平静。
有天晚上,厉沉舟带着乐乐在客厅里玩,乐乐突然指着玄关的门说:“爸爸,门后面有个老爷爷在听相声。”
厉沉舟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问:“乐乐,你看见老爷爷了?”
乐乐点点头,手里拿着玩具车,含糊地说:“看见了,白头发,笑眯眯的,在听爸爸手机里的相声。”
厉沉舟和苏晚对视一眼,都有点愣住了。他们赶紧跑过去看,门后依旧空空如也。可乐乐却笑着说:“老爷爷走了,他说谢谢爸爸给她放相声,他要去别的地方听了。”
厉沉舟蹲下来,摸了摸乐乐的头:“乐乐,老爷爷还说了什么?”
乐乐摇摇头:“没了,他笑着走的,说以后不会再来了。”
从那以后,玄关的门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异常。厉沉舟把摄像头拆了,录音笔也收了起来。他不知道那个“老爷爷”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待在门后听相声,可他知道,那个人没有恶意,只是一个喜欢听相声的孤独灵魂。
后来,厉沉舟偶尔还是会在客厅里放相声,尤其是《报菜名》,乐乐也喜欢听,跟着里面的调子咿咿呀呀地学。苏晚有时候会笑着说:“说不定那个老爷爷也在跟着听呢。”
厉沉舟会笑着点点头,心里没有了害怕,反而多了点温暖。他想,不管是活着的人,还是逝去的魂,都该有自己喜欢的东西,都该得到安宁。
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温馨。每天早上,厉沉舟送乐乐上学,苏晚在家收拾家务;晚上,一家人一起吃晚饭,乐乐在客厅里玩,厉沉舟和苏晚坐在沙发上,偶尔放一段相声,听着熟悉的调子,心里满是平静。
有次,厉沉舟路过一家旧货市场,看见一个老式的收音机,摆在摊位上,还能正常播放,里面正好在放相声。他想起了门后的那个“老爷爷”,就买了下来,放在了玄关的柜子上,偶尔打开,让相声声飘满整个屋子。
苏晚看见后,笑着说:“你这是给老爷爷留的吧?”
厉沉舟点点头:“嗯,让他也能听听新鲜的相声。”
乐乐跑过来,指着收音机说:“爸爸,老爷爷是不是在听呀?”
厉沉舟抱起乐乐,笑着说:“是啊,老爷爷在听呢,他听得可开心了。”
收音机里的相声还在继续,一捧一逗,调子慢悠悠的,飘在客厅里,和着乐乐的笑声,还有苏晚炒菜的声音,组成了最温馨的日常。厉沉舟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暖暖的。他知道,不管那个“老爷爷”还在不在,这份平静和温暖,都会一直延续下去,陪着他们一家人,走过每一个日夜。
日子一天天过,乐乐慢慢长大,开始上小学了。每天放学回来,她都会跑到玄关,打开那个老式收音机,听一会儿相声,然后才放下书包去写作业。苏晚问她为什么喜欢听,她会说:“因为老爷爷喜欢听呀,我要陪老爷爷一起听。”
厉沉舟和苏晚听了,都会相视一笑。他们没有告诉乐乐,那个“老爷爷”可能已经走了,只是觉得,这份小小的善意,能让乐乐心里充满温暖,就足够了。
有一年冬天,下了很大的雪。厉沉舟下班回家,推开家门,就听见客厅里传来乐乐和收音机里相声演员的声音。乐乐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苹果,一边吃一边跟着收音机里的调子哼着,苏晚在厨房里忙着煮饺子,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响,冒着热气。
厉沉舟换了鞋,走到客厅,坐在乐乐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今天在学校乖不乖?”
“乖!”乐乐点点头,把手里的苹果递给厉沉舟,“爸爸吃苹果,老爷爷也喜欢吃。”
厉沉舟接过苹果,咬了一口,甜甜的。他抬头看着玄关的门,门上落了点雪花,慢慢融化成水,顺着门板流下来。收音机里的相声还在继续,声音不大,却足够温暖,像是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拂过这个小小的家。
他想起了第一次在监控里看到的黑影,想起了半夜门后传来的相声声,想起了那个懂风水的先生说的话,想起了乐乐说的那个笑眯眯的老爷爷。他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可他知道,这个家里,充满了爱和温暖,不管是什么,都不会破坏这份平静。
苏晚端着煮好的饺子从厨房里出来,笑着说:“快洗手吃饭了,饺子要凉了。”
厉沉舟站起身,牵着乐乐的手,走向卫生间。乐乐仰着头问他:“爸爸,老爷爷会吃饺子吗?”
厉沉舟笑着说:“会的,老爷爷肯定喜欢吃妈妈包的饺子。”
饭桌上,一家三口围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听着客厅里传来的相声声,乐乐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趣事,苏晚给厉沉舟夹了个饺子,厉沉舟给苏晚剥了个橘子,屋子里满是欢声笑语。
窗外的雪还在下,寒风呼啸,可屋子里却温暖如春。厉沉舟看着身边的苏晚和乐乐,心里满是幸福。他知道,不管未来会遇到什么,只要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只要这份温暖还在,就什么都不用害怕。
那个老式收音机,一直摆在玄关的柜子上。偶尔有客人来家里,看到这个老式收音机,都会问一句:“现在还有人听这个啊?”
厉沉舟和苏晚会笑着说:“是啊,习惯了,听着踏实。”
只有他们知道,这个收音机里,藏着一个关于善意和温暖的秘密,藏着一个喜欢听相声的老爷爷,藏着他们对生活的热爱和对彼此的珍惜。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流淌着,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有柴米油盐的琐碎,只有家人相伴的温暖。收音机里的相声换了一段又一段,乐乐慢慢长大,苏晚的头发里多了几根白发,厉沉舟的眼角也有了细纹,可那份藏在玄关门板后的温暖,那份关于相声和老爷爷的记忆,却一直留在这个家里,陪着他们,走过一年又一年,直到岁月尽头。
厉沉舟挥拍的动作顿了顿,羽毛球擦着球拍边缘飞出去,像只断了线的白鸟,直直往不远处那栋废弃楼的窗户里钻,“咚”一声撞在玻璃上,没了动静。
“哎呀!”乐乐手里攥着小号羽毛球拍,小嘴撅得老高,跑到厉沉舟身边扯他的衣角,“爸爸,球掉进去了!”
苏晚放下手里的水瓶走过来,顺着羽毛球消失的方向看过去——那栋楼灰蒙蒙地杵在小区角落,墙皮斑驳得像老人皲裂的皮肤,窗户大多缺了玻璃,黑洞洞的,像一只只睁着的瞎眼。楼门口堆着半人高的垃圾,藤蔓顺着墙往上爬,把大半栋楼都缠成了绿色的网,风一吹,藤蔓晃荡,像有东西在里面蠕动。
“算了,再买一个吧。”苏晚拉了拉厉沉舟的胳膊,声音里带着点不安,“这楼看着渗人,别进去了。”
厉沉舟弯腰摸了摸乐乐的头,乐乐正仰着小脸眼巴巴地看着他,那是上周刚给她买的新球拍,配套的羽毛球上印着她最喜欢的小兔子图案。“没事,就进去捡个球,很快就出来。”他说着拎起乐乐的小手,又冲苏晚笑了笑,“你在外面等着,我们俩进去,一分钟就好。”
苏晚还是不放心,皱着眉跟了上来:“算了,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
三人走到废弃楼门口,一股霉味混着尘土味扑面而来,呛得乐乐捂住了鼻子。楼门是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歪歪斜斜地挂在门框上,推一下就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像是骨头摩擦的声音。门后是漆黑的楼道,看不到底,只有几缕阳光从头顶破碎的楼板缝里漏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爸爸,好黑啊。”乐乐往厉沉舟怀里缩了缩,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不怕,爸爸在呢。”厉沉舟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眼前的楼梯。楼梯扶手早就锈得不成样子,一碰就掉渣,台阶上积着厚厚的灰尘,印着几个模糊的脚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他们顺着楼梯往上走,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显得格外响亮。羽毛球是从二楼的一个窗户飞进去的,厉沉舟带着苏晚和乐乐走到二楼走廊,手电筒的光扫过一个个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只有散落的破家具和满地的碎玻璃,风从缺了玻璃的窗户灌进来,呜呜地响,像有人在哭。
“在那儿!”苏晚指着最里面的一个房间,手电筒的光正好照在地上那个印着小兔子的羽毛球上。
厉沉舟松开乐乐的手,快步走进房间去捡球。就在他弯腰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乐乐的笑声:“妈妈,你看这个!”
他回头一看,乐乐正蹲在走廊的一个角落,手里拿着个落满灰尘的布娃娃,布娃娃的眼睛掉了一只,头发乱糟糟的,可乐乐却笑得开心。苏晚站在乐乐身边,伸手想把布娃娃拿过来:“这东西脏,别碰。”
“没事,我擦擦就干净了。”乐乐抱着布娃娃不肯撒手,小小的身子蹲在那里,在昏暗的光线下,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厉沉舟捡起羽毛球,走过去揉了揉乐乐的头发:“球找到了,咱们该走了,这地方不能多待。”
乐乐点点头,抱着布娃娃站起来,小手重新攥住厉沉舟的手。三人顺着原路往楼下走,还是厉沉舟走在前面,苏晚跟在中间,乐乐拉着厉沉舟的衣角走在最后。楼梯还是刚才的楼梯,灰尘还是那样厚,可不知道为什么,厉沉舟总觉得脚下的台阶比刚才多了几阶,手电筒的光也好像暗了些,照不了太远。
“沉舟,你有没有觉得……有点不对劲?”苏晚的声音带着点颤,“这楼梯怎么好像走不完似的?”
厉沉舟心里也咯噔一下,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苏晚和乐乐。乐乐正低着头,专心地摸着怀里的布娃娃,苏晚脸色有点白,紧紧盯着他。“别慌,可能是太黑了,咱们数着台阶走。”他说着开始数,“一、二、三……”
数到第十二阶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楼下的铁门,心里松了口气:“快到了。”
可就在他们踏出最后一级台阶,推开那扇锈铁门的时候,外面的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刚才明明还是下午三四点,阳光正好,可现在天空却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连小区里的路灯都提前亮了,昏黄的光透着股诡异的冷。
“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苏晚疑惑地嘀咕着,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厉沉舟,突然脸色大变,“乐乐呢?乐乐怎么没出来!”
厉沉舟心里一紧,猛地回头——身后的楼道里空荡荡的,只有那扇锈铁门在风里吱呀作响,哪里还有乐乐的影子!他刚才明明感觉到乐乐一直拉着他的衣角,怎么一出门就没了?
“乐乐!乐乐!”厉沉舟大喊着冲进楼道,手电筒的光疯狂地扫过楼梯和走廊,“乐乐你在哪儿?快出来!”
苏晚也跟着跑进来,声音带着哭腔:“乐乐!妈妈在这儿!你别吓妈妈!”
两人在楼道里疯了似的找,二楼、三楼、四楼,每个房间都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手电筒的光扫过每一个角落,可空荡荡的楼里,只有他们的呼喊声在回响,没有一点乐乐的回应。那个印着小兔子的羽毛球还在厉沉舟手里,可那个抱着布娃娃的小身影,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可能……她刚才明明跟在我们后面……”厉沉舟的声音发颤,手里的手电筒都在抖,“怎么会不见了?怎么会呢?”
苏晚靠在墙上,眼泪止不住地掉:“都怪我,刚才不该让她碰那个布娃娃……是不是那东西有问题?”
厉沉舟咬着牙,又把整栋楼搜了一遍,从一楼到顶楼,连楼顶的天台都没放过,可还是没找到乐乐。天台上长满了杂草,风一吹,草叶沙沙响,像是有人在暗处盯着他们,让他后背发凉。
“走,我们去外面问问,看看有没有人看到乐乐。”厉沉舟拉着苏晚,疯了似的跑出废弃楼,往小区里跑。
小区里有几个老人坐在长椅上晒太阳,厉沉舟冲过去,抓住一个熟悉的张大爷的胳膊:“张大爷!您刚才有没有看到我女儿?就是那个扎着羊角辫,拿着小羽毛球拍的小女孩,大概这么高!”他用手比划着乐乐的身高,声音急切得快要哭出来。
张大爷愣了愣,疑惑地看着他:“沉舟?你说什么呢?你哪来的女儿啊?”
厉沉舟的身子一僵,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您说什么?张大爷,您忘了?上周乐乐还帮您捡过掉在地上的报纸呢!您还夸她懂事!”
张大爷皱着眉摇了摇头:“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从来没见过什么小女孩,你和苏晚不是一直两个人住吗?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旁边的几个老人也跟着点头:“是啊厉先生,我们天天在这儿坐着,从没见过你带孩子出来啊。”“你和苏小姐结婚这么多年,没听说过有孩子的事啊。”
“不可能!你们怎么会不认识乐乐!”苏晚冲过来,抓住一个大妈的手,“王大妈,上周我还带着乐乐去你家借过酱油,你还给她糖吃了!你忘了吗?”
王大妈一脸茫然:“苏小姐,你是不是记错了?你从没带孩子来我家过啊,我也没给过谁糖吃。再说了,你和厉先生不是一直没孩子吗?”
厉沉舟和苏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怎么会这样?小区里的老邻居,天天见面,怎么会突然不认识乐乐了?难道是他们都在撒谎?还是……
厉沉舟猛地想起什么,拉着苏晚往家跑。他们的家就在小区中间那栋楼,三楼。他掏出钥匙打开门,冲进客厅,客厅墙上挂着他和苏晚的婚纱照,茶几上摆着他们的合照,可本该放着乐乐照片的相框,里面居然是空的!
他又冲进卧室,乐乐的小床还摆在墙角,可床上的小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是从来没人睡过;衣柜里,乐乐的小衣服、小裙子,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他和苏晚的衣服;书架上,乐乐最喜欢的绘本,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苏晚瘫坐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小床,眼泪决堤,“乐乐的东西呢?她的衣服,她的绘本,怎么都没了?”
厉沉舟拿出手机,颤抖着手打开相册——里面全是他和苏晚的照片,从恋爱到结婚,一张张清晰可见,可那些他抱着乐乐、苏晚牵着乐乐、一家三口的合照,全都不见了,像是从来没存在过一样。他又打开朋友圈,翻遍了所有动态,也找不到任何关于乐乐的痕迹。
“不……这不是真的……”厉沉舟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脑子里一片混乱。乐乐明明就在刚才还跟着他们一起打球,一起进了废弃楼,怎么突然就没人认识她了?连她存在过的痕迹都消失了?
苏晚突然想起什么,爬起来抓过厉沉舟的手:“沉舟,我们去医院!去医院查记录!乐乐出生的时候,我们在医院留过记录,还有疫苗本,那些总不会消失!”
两人跌跌撞撞地跑出家门,打车往医院赶。一路上,厉沉舟紧紧攥着那个印着小兔子的羽毛球,那是乐乐存在过的唯一证据,他不敢松手,生怕连这个也消失了。
到了医院,他们冲进档案室,找到当年生孩子的记录。可护士翻了半天,却摇着头说:“厉先生,苏女士,你们的档案里没有生育记录啊,只有你们俩的体检记录。”
“不可能!你再找找!2020年7月15号,我女儿乐乐就是在这儿出生的!”苏晚抓着护士的胳膊,激动地喊着。
护士被她吓了一跳,又仔细查了一遍电脑,还是摇着头:“真的没有,系统里没有你们的生育登记,也没有叫‘乐乐’的孩子在这天出生的记录。”
厉沉舟又拉着苏晚去了社区居委会,去了乐乐上过的幼儿园,可不管去哪里,所有人都说不认识乐乐,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记录。幼儿园的老师说,从来没有收过叫这个名字的孩子,社区的工作人员也说,他们家的户籍档案里,只有厉沉舟和苏晚两个人。
仿佛乐乐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天黑的时候,厉沉舟和苏晚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屋子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乐乐的笑声,没有她跑跳的身影,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像是在嘲讽他们的荒唐。
苏晚坐在沙发上,抱着乐乐曾经最喜欢的那个布娃娃——那是他们从废弃楼里带出来的,也是唯一跟着他们出来的东西。布娃娃的眼睛还是缺了一只,头发乱糟糟的,可苏晚抱着它,就像抱着乐乐一样,眼泪一滴滴落在布娃娃的身上。
“沉舟,你说……乐乐是不是真的存在过?”苏晚的声音沙哑,带着不确定,“还是说,她只是我们的幻觉?”
厉沉舟坐在她身边,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羽毛球,羽毛球上的小兔子图案已经被他攥得有点模糊了。“不是幻觉,”他的声音很沉,带着一丝执拗,“我记得清清楚楚,她第一次喊爸爸的时候,她第一次学会走路的时候,她上周还跟我一起打球……这些都不是假的。”
可没有人相信他们。第二天,他们又去了小区,去了医院,去了所有能去的地方,可结果还是一样。有人说他们是太想要孩子,精神出了问题;有人说他们是故意编造故事;还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像是在看两个疯子。
厉沉舟和苏晚不再出门了,他们把自己关在家里,一遍遍回忆着和乐乐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们记得乐乐第一次吃冰淇淋时,嘴角沾着奶油的样子;记得她生病时,窝在苏晚怀里撒娇的样子;记得她拿着画笔,在墙上乱涂乱画,然后笑着跑开的样子……这些记忆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可却没有任何人能证明。
有天晚上,苏晚突然抱着布娃娃,盯着窗外的废弃楼,声音幽幽地说:“沉舟,乐乐是不是还在那栋楼里?她是不是出不来了?”
厉沉舟的心猛地一揪,他抬头看向那栋废弃楼,在夜色里,它像一个巨大的黑影,沉默地杵在那里,窗户里黑洞洞的,像是在等着什么。“我再去看看。”他站起身,拿起手电筒,就往门外走。
苏晚也跟着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再次来到废弃楼门口,锈铁门还是那样歪歪斜斜地挂着,楼道里依旧漆黑一片。他们顺着楼梯往上走,手电筒的光扫过每一个角落,嘴里不停地喊着乐乐的名字:“乐乐!乐乐你在吗?”
走到二楼那个房间,也就是乐乐捡布娃娃的地方,厉沉舟的手电筒光突然照到地上有个东西。他走过去捡起来,是一根扎着粉色蝴蝶结的头绳——那是乐乐最喜欢的头绳,早上出门的时候,苏晚还帮她扎在头发上。
“这是乐乐的头绳!”苏晚激动地抓住厉沉舟的手,“她肯定还在这儿!”
两人继续往上找,三楼、四楼、五楼……一直找到顶楼的天台。天台上的风很大,吹得他们的衣服猎猎作响。就在这时,苏晚突然指着天台的角落,声音颤抖:“沉舟……你看……”
厉沉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手电筒的光里,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那里,背对着他们,怀里抱着那个布娃娃,正是乐乐!
“乐乐!”厉沉舟大喊着冲过去,苏晚也跟着跑过去。可就在他们快要碰到乐乐的时候,乐乐突然慢慢转过身来——她的脸苍白得像纸,眼睛黑洞洞的,没有一点神采,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笑,可那笑容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妈妈……爸爸……”乐乐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走不了了……这里好冷……”
“乐乐,跟爸爸妈妈回家!”苏晚伸出手,想抱住她,可手却直接从乐乐的身体里穿了过去,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厉沉舟也愣住了,他伸出手,同样穿过了乐乐的身体。乐乐就那样蹲在那里,像是一个透明的影子,只能看得到,却碰不到。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苏晚哭着蹲在地上,“乐乐,你到底怎么了?”
乐乐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布娃娃,慢慢转过身,朝着天台边缘走去。那里没有护栏,下面是黑漆漆的小区地面。厉沉舟和苏晚想抓住她,可每次伸手,都只能穿过她的身体,什么也抓不住。
“乐乐!别过去!”厉沉舟大喊着,可乐乐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小小的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透明。就在她走到天台边缘的那一刻,突然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嘴角还是那诡异的笑容,然后身体慢慢消失在风里,只剩下那个布娃娃掉在地上,滚到了厉沉舟的脚边。
“乐乐!”苏晚撕心裂肺地喊着,可天台上只剩下她和厉沉舟,还有那个掉在地上的布娃娃。风还在吹,杂草还在晃,可那个小小的身影,再也不见了。
厉沉舟捡起布娃娃,布娃娃的眼睛还是缺了一只,可他却觉得,那只剩下的眼睛,像是在盯着他看,带着股说不出的寒意。
他们再也没有找到乐乐。
从那以后,厉沉舟和苏晚变了。他们不再出门,不再和人说话,每天就坐在客厅里,盯着窗外的废弃楼,手里一个拿着那个印着小兔子的羽毛球,一个抱着那个布娃娃。屋子里的东西越来越少,墙上的照片也被他们摘了下来,只剩下一片空白的墙,像他们空洞的眼神。
小区里的人都说,三楼那对夫妻疯了。有人偶尔会看到他们站在阳台上,朝着废弃楼的方向发呆,嘴里喃喃地喊着“乐乐”,声音轻飘飘的,像是风一吹就散了。
有人好奇,想去废弃楼里看看,可每次走到门口,都会被一股莫名的寒意逼退,没人敢进去。那栋楼就那样杵在小区角落,越来越破败,藤蔓缠得越来越密,像是要把整栋楼都吞掉。
厉沉舟还是每天都会拿着那个羽毛球,坐在窗边。他总觉得,乐乐还在那栋楼里,还在等着他们。有时候,他会对着废弃楼说话,说着乐乐小时候的事,说着他们一家三口的日子,说着他有多想念她。
苏晚则抱着那个布娃娃,坐在沙发上,一遍遍摸着布娃娃的头发,像是在摸着乐乐的头。她总觉得,布娃娃的身体里,还残留着乐乐的温度,只要她抱着,乐乐就还在她身边。
有天晚上,厉沉舟突然听到客厅里传来一阵小小的笑声,像是乐乐的声音。他猛地睁开眼,冲出去一看,只见那个布娃娃放在茶几上,旁边的羽毛球滚到了地上,像是有人刚刚碰过。
“乐乐?是你吗?”厉沉舟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拿起布娃娃,布娃娃还是那样,眼睛缺了一只,可他却觉得,刚才好像看到布娃娃的嘴角动了一下,像是在笑。
苏晚也醒了,走到他身边,看着地上的羽毛球,眼泪掉了下来:“她回来了……她肯定回来了……”
可他们知道,乐乐再也不会真的回来了。她被困在了那栋废弃楼里,被困在了那个只有他们记得的世界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厉沉舟和苏晚的头发越来越白,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他们还是每天坐在家里,盯着废弃楼,手里拿着那两件唯一能证明乐乐存在过的东西。小区里的人渐渐忘了他们,忘了那栋废弃楼,忘了曾经有个叫乐乐的小女孩。
只有厉沉舟和苏晚还记得。记得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记得她的笑声,记得她的样子,记得他们一家三口一起打球的那个下午,记得她消失在废弃楼里的那个瞬间。
有时候,风会从窗户吹进来,带着废弃楼里的霉味,也带着一丝小小的、轻飘飘的笑声,像是乐乐在说:“爸爸,妈妈,我在这里。”
厉沉舟和苏晚就会相视一笑,眼里满是温柔和悲伤。他们知道,只要他们还记得,乐乐就永远存在。他们会一直等下去,等有一天,能再见到那个抱着布娃娃的小身影,能再听到她喊一声“爸爸”“妈妈”。
可他们也知道,那一天,永远不会来了。
那栋废弃楼依旧矗立在小区角落,黑洞洞的窗户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又像是在吞噬着什么。而那个叫乐乐的小女孩,就那样永远地留在了那里,留在了厉沉舟和苏晚的记忆里,成为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一个笼罩在他们余生里,挥之不去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