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梧桐树叶被秋天的太阳晒得干巴巴的,一片一片打着旋儿往地上落。
林渊坐在常去的窗边位置,面前摆着两杯热牛奶——温然昨天微信上说胃不舒服,他特意让服务员多加了半勺糖。
街角传来自行车铃铛响的时候,温然抱着画夹走了过来,白裙子的裙摆上沾了点草屑,看样子是刚从公园写生回来。
林渊刚想站起来,眼角突然瞥见对街面包车里跳出来两个蒙面人,手里攥着亮闪闪的钢管,直冲冲地朝温然那边去!
“小心!” 林渊几乎是本能地冲了出去,速度快得带起一阵风。
他扑过去把温然往旁边一拽,钢管“哐当”一声砸在他后背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温然摔在地上,抬头就看见林渊捂着后背晃了一下,却反手把她往身后护,另一只手抓起路边的垃圾桶盖,硬生生挡住了第二下攻击。
“快跑!”他吼着,声音因为疼发颤。 蒙面人显然是冲温然来的,见她愣着不动,又挥着钢管扑过来。
林渊猛地转身,用后背又硬生生扛了一下,闷哼声里都带着骨头撞在一起的脆响。
他死死攥着垃圾桶盖,手指头都白了,脑门上的冷汗顺着下巴往下滴,眼睛却恶狠狠地盯着蒙面人,那眼神凶得像要吃人。
不一会儿,巡逻的警察吹着哨子跑过来,蒙面人骂了句脏话转身就跑,林渊才像没了力气的木偶,顺着墙根慢慢滑坐在地上。
后背的衬衫很快洇开一大片深色,像朵在太阳底下很快蔫了的花。
“你怎么样?”温然扑过去扶他,手指头碰到那片热乎乎、湿漉漉的地方,吓得声音都抖了,“我叫救护车!”
“别慌。”林渊抓住她的手,手心烫得吓人,嘴角却勉强扯出点笑,“小伤……你没事就好。”
他的目光落在她沾了草屑的裙摆上,突然伸手给她摘掉草屑,手指头擦过她的膝盖,“没摔着吧?”
救护车的鸣笛声从远处慢慢过来,温然看着他疼得发白的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闷闷的。
她明明知道这是任务,是在演戏,可刚才他扑过来的那一刻,眼里的着急不像装的。
……
林渊被送到和肖遥的同一所医院,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呛得人难受。温然坐在长椅上,手里攥着没拆封的棉签,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林渊挡在她身前的背影。
“想什么呢?” 厉沉舟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他刚从肖瑶的病房过来,白衬衫袖口还沾了点消毒水的味儿。
温然抬头,眼神有点恍惚:“他……为什么要救我?” 厉沉舟在她旁边坐下,眼睛看着急救室关着的门,声音冷得像冰:“因为他会演戏。救你这一次,就能让你对他放下戒心,甚至……让你对他动心思。”
温然的手指头猛地攥紧了:“可他是真受伤了,后背挨了两下呢……”
“那又怎么样?”厉沉舟打断她,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严厉,“他能为了自己的目的豁出去,就也能为了更大的好处随时把你卖了。
“温然,你别忘了他是林渊——是那个连刚出生的小孩都能下狠手的人!”
他声音不大,却像重锤敲在温然心上。 “你敢对他动真感情吗?”厉沉舟盯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看到的温柔、保护,全是他披的假人皮。把这层皮撕开,里面就是吃人的魔鬼。你的任务是收集证据,不是陪他演什么深情戏。”
急救室的灯灭了,厉沉舟急忙回去了,担心自己露出破绽。医生走出来说林渊就是软组织挫伤,没伤着骨头。
温然看着护士推着病床从面前经过,林渊闭着眼,脸色苍白,嘴角却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好像在做什么美梦。
她突然想起厉沉舟的话,打了个哆嗦。刚才心里那点说不清楚的悸动,像被冰水浇过一样,一下子就凉透了。
是啊,他是魔鬼。再像模像样的温柔,也盖不住骨子里的血腥气。 温然站起来,攥紧了口袋里的微型录音笔——这才是她接下来唯一该攥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