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临渊与夜修罗燃烧本源所化的光暗之力,如同两道堤坝,死死顶住了毁灭性的灰色光柱。
但堤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剑光不再稳定,明灭闪烁,仿佛风中残烛;太古魔渊的边缘不断溃散,魔气如同黑色的血液从夜修罗七窍中渗出。
他们是在用生命为代价,换取短暂的僵持。
“不能这样下去!”紫萱将昏迷的囡囡小心放在甲板软垫上,咬破指尖,精血滴落在随身携带的药囊上。她将所有珍藏的、能瞬间补充元气、激发潜能的丹药,甚至一些半成品的药膳膏方,全都不要钱似的取出,双手快速结印,以自身精血为引,将它们强行炼化、提纯!
一团带着磅礴生命能量与浓郁药香的五彩光晕在她手中凝聚。她将融合了她心血与所有珍藏的能量,奋力推向摇摇欲坠的光暗屏障,补充飞速消耗的本源。
“囡囡!”她一边竭力维持着能量输送,一边朝着昏迷的囡囡大喊,声音带着哽咽,“醒醒!想想你最开心的事!想想好吃的!想想和大家在一起玩!你要撑住啊!”
或许是感受到了熟悉的、带着药香的生命能量,或许是紫萱的呼喊穿透了意识的混沌,囡囡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一条缝。她小脸依旧苍白,虚弱得连抬手都困难,但听到“好吃的”,她涣散的眼神微微聚焦,小嘴无意识嚅动着,发出细弱的声音:
“嗯……糕糕……肉肉……糖豆……紫萱姐姐做的……都好吃……”
她努力想象着美味的食物,想象着和大家围坐在一起吃饭的开心场景。奇妙的是,随着她单纯的念头,由混沌塔支撑、正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光膜,亮了一丝,多了一分“韧性”。
信念,哪怕是最朴素的“想吃好东西”的信念,在此刻也化为了力量。
大黑看到囡囡醒来,精神一振,狂吼一声,不再保留,将体内上古蛮荒血脉力量彻底激发!整个身体仿佛化作了一个燃烧的气血熔炉,古铜色的皮肤下血管虬结,狂暴的力量透体而出,形成一道赤红色的洪流,撞向光暗屏障!他一边输出力量,一边用最大的嗓门吼道:
“老大!撑住!你一定要撑住!打完这架,俺给你烤灵兽吃!烤一百头……不!一千头!管饱!想吃啥俺给你烤啥!”
他的信念简单、直接,充满了食物的诱惑和憨厚的忠诚。这股力量融入,让光暗交织的屏障仿佛也多了一分沉甸甸的“实在感”。
蛋蛋急得团团转,它感受到主人和伙伴们的危机,还有令人作呕的邪力。它飞到光膜与邪神光柱交锋的最前沿,小小的身体再次进入变身状态,但它没有攻击,而是张开了嘴,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
它疯狂地吞噬从邪神光柱中逸散出来的、精纯的邪力!这些对他人而言是剧毒的能量,被它吸入体内,经过噬邪兽天赋神通的疯狂运转,竟然被硬生生转化成了一缕缕精纯的、充满生机的混沌能量!
它就像一个小陀螺,忙得不可开交,一边吞,一边转化,一边将新生的能量吐出来,融入众人汇聚的能量洪流中。偶尔因为吞噬得太急太快,还会打一个带着混沌气息的饱嗝:“嗝~嘤!”
幸存的正、邪、妖三方精英,此刻也抛下了所有的隔阂与成见。他们看着两道燃烧自己顶在最前方的身影,看着昏迷醒转的奶娃,看着拼尽一切的紫萱、大黑和那只奇怪的小兽,一股热血涌上心头。
“妈的!跟它拼了!”
“为了宗门!为了活下去!”
“吼!守护祖地!”
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所有人,无论人族、魔族还是妖族,都咬紧牙关,将自身残存的所有灵力、魔元、妖力,连同他们那份不甘、以及想要活下去、想要守护的信念,毫无保留释放出来!
一道道颜色各异、强弱不同的能量流,如同百川归海,从战场各处升起,汇聚向古舟前方。这些能量属性不同,甚至彼此冲突,但在经过囡囡周身自然散发的混沌气息范围时,被无形地调和、安抚,虽然未能完全融合,却也不再激烈对抗。
最终,五彩斑斓、夹杂着药香、妖气、魔元、剑气的能量洪流,看上去像一锅煮沸了的大杂烩,浩浩荡荡注入了光暗屏障之中。
更加奇异的是,当这股凝聚了众生信念的力量融入时,并未完全与墨临渊和夜修罗的本源之力混合,而是在混沌光膜的外围,依托着光膜,自行构筑起了一道新的屏障!
这是一道七彩斑斓、由无数意念碎片构成的“信念之墙”!
墙面上光影流转,偶尔会飞快地闪过一些模糊却鲜明的影像:一只油光锃亮、硕大无比的烤鸡腿....来自大黑执着的念头;一件漂亮可爱、缀着小花的小裙子......来自紫萱潜意识对囡囡的疼爱;一颗闪闪发光、无比耀眼的宝石......来自蛋蛋简单的喜好;甚至还有几坛散发着醇香的美酒虚影一闪而过......疑似来自某两位正在燃烧本源的大佬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这些杂乱的个人念头很快就被更宏大、更统一的信念覆盖——守护!活下去!
“轰!”
信念之墙彻底成形,与内部的混沌光膜、光暗屏障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三重防御!
毁灭性的灰色光柱,狠狠撞在七彩斑斓的信念之墙上!
墙身剧烈震动,光芒乱闪,上面浮现的诸多影像瞬间破碎,但墙体却异常坚韧地扛住了这一击!邪神光柱,被汇聚了众人心意与力量的信念之墙,再次堪堪挡住!
被紫萱抱在怀里的囡囡,清晰地感受到了涌入身体的意念洪流。有紫萱姐姐带着药香的温柔守护,有大黑哥哥简单粗暴的“千头灵兽”承诺,有蛋蛋焦急的嘤嘤声和它转化来的生机,还有许许多多不认识但感觉很温暖的叔叔伯伯阿姨们的鼓励和决心……
无数的画面和情感冲入她小小的脑海,她鼻子一酸,金豆豆控制不住地往下掉。她立刻用力吸了吸鼻子,胡乱地抹去眼泪,小脸上努力做出坚强的表情,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地小声对自己说:
“不行不行……不能哭……囡囡要加油……大家……大家都在帮囡囡……囡囡要保护大家……保护好了……才能……才能请大家吃最好吃的糕糕……”
在她单纯的世界里,最美好的回报,就是请大家吃好吃的。而最朴素的“请客”念头,与她想要“保护大家”的信念单纯地联系在一起,化为了支撑信念之墙的一根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