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危险解除,一直强撑着的囡囡,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小脸上浮现的红潮迅速褪去,变得苍白。小小的身子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向前倒去。
墨临渊尽管自己也是强弩之末,依旧强提一口气,身形一闪,抢上前将轻飘飘的小身子接住,紧紧抱在怀里。
小豆丁的呼吸变得微弱,显然是力量透支过度,心神消耗巨大,陷入了昏迷。
墨临渊再次探查她的情况,小心的将温和灵力输入她体内,护住她的心脉和识海。
在极度虚弱和毫无防备的状态下,方才被玄老强行注入的海量信息流,以及囡囡自身在操控混沌本源时,无意间触及的记忆封印,全都在她昏沉的识海中浮现出来……
不再是零碎的感知,而是一幅幅模糊却又震撼的画面:
她“看”到了翻滚涌动的浩瀚混沌,各种颜色的能量如同潮汐般生灭;
她“看”到了星辰破碎、天地初开的壮丽与惨烈,法则在崩坏与重塑间交织;
她感受到了一道无比温暖、无比强大却又带着淡淡悲伤的注视,目光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落在了她的身上!
是玄老口中的混沌之主吗?
紧接着,一些画面又飞速闪过——高耸入云的楼房、跑得飞快的铁盒子、还有……一个奶油花朵点缀的生日蛋糕,耳边似乎还有欢快的歌声……
这些属于“蓝星”的记忆碎片,此刻却像是隔着毛玻璃,模糊不清,仿佛是水中月镜中花,与她刚才看到的混沌景象格格不入,却又真实地存在于她的记忆深处。
昏迷中,囡囡无意识地咂巴了一下小嘴,苍白的嘴唇微微蠕动,发出断断续续的梦呓:
“蓝星的……蛋糕……好软……好甜……上面的花花……是假的不能吃……这里的……糕糕……也好吃……灵米做的……香香的……唔……都是囡囡的……不准抢……”
即使在接收着关乎自身起源的真相碎片,她强大的吃货本能依旧顽强地占据着一席之地。
记忆碎片再次流转,注视的画面又清晰了一瞬。那是一个笼罩在混沌气中的伟岸身影,看不真切面容,只能感受到源自本源的亲近。
囡囡在深沉的梦境中,小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辨认,呢喃声更轻了:“……那个……白胡子老爷爷……?看起来……好像……有点眼熟……像……像以前街上……卖糖画的张爷爷?……”
这些混乱庞杂的信息冲击着她稚嫩的灵魂,让她即使在昏迷中也显得不安稳,小身子偶尔会轻轻颤抖一下。
渐渐地,一个模糊的念头,在混乱的识海中逐渐凝聚成形。
她可能……并不是她一直以为的那样?
不是从“蓝星”睡着后“掉”到这里来的?
那些关于蛋糕、高楼、汽车的记忆……只是她的混沌本源在最初孕育诞生时,无意间捕捉到的、某个遥远世界的浮光掠影。
那她是……
是玄老爷爷说的……天地孕育之灵?
是那片浩瀚混沌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囡囡长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眼睛缓缓睁开了一条缝。眼神涣散又迷茫,充满了困惑和恐慌。
她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墨临渊,又看向旁边同样难掩关切的夜修罗,声音虚弱得像小猫叫,带着浓浓的鼻音:
“叔叔……”
她的小手轻轻抓住墨临渊的衣襟。
“囡囡是……是天地的宝宝吗?那……囡囡的阿爸阿妈……是星星和云朵吗?蓝星……是囡囡做的一个梦吗?囡囡……囡囡到底是谁家的娃娃呀……”
她似乎很害怕,害怕自己变得“不一样”,害怕眼前这些她依赖、她喜欢的人会因此不要她。
她仰着小脸,看着墨临渊和夜修罗,乌溜溜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水汽,声音更小了,带着试探问道:
“叔叔……如果囡囡不是囡囡了……不是从蓝星来的小囡囡了……你们……你们还要囡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