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带着沉闷的轰鸣声降落在驻地中央的空地上,旋翼卷起的尘土尚未完全平息,舱门便被猛地推开。
李默跳下直升机,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立刻吸引了无数道目光。他离开的时间并不长,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去的地方是为了集体。他的回归,本身就带着一种信息。
他没有走向仓库,也没有去看望技术团队离开后略显冷清的特殊人才区,而是径直走到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停下脚步。
阳光(或者说那永恒昏黄的天光)落在他沾满灰尘和汗渍的脸上,勾勒出坚硬的线条。他深吸一口气,用他那已经沙哑,却足以穿透嘈杂的声音,大声吼道:
“我这里需要30个人!”
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让周围的喧嚣为之一静。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扭头望向他。
李默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或茫然、或疲惫、或带着些许期盼的脸,继续开口,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需要30个不怕死的!敢死队!”
“敢死队”三个字,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空气中的沉闷,让许多人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李默没有任何美化,他将残酷的现实赤裸裸地摊开在所有人面前:
“我和5号,”他指了指身边沉默如铁的机器人,“将带你们去外面,去更远、更危险的废墟,收集一切还能用的物资!食物、药品、武器、零件……任何能让我们活下去的东西!”
他的语气陡然变得更加严峻,甚至带着一丝警告:
“但是,外面的辐射浓度,可能比我们这里高几倍!那些游荡的变异物种,它们饥饿、狂暴,会轻易要了你们的命!这不是出去散步,更不是去碰运气,这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九死一生的玩命!”
他停顿了一下,给所有人消化这恐怖信息的时间,然后无比郑重地强调:
“这个,大家必须要慎重考虑!非常慎重!我不需要一时冲动的莽夫,我需要的是胆大、心细、能服从命令,并且真正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人!”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缓缓扫过全场,看着那些脸上浮现出恐惧、挣扎、犹豫,或是某种决然神色的面孔。
“考虑好了的,”他最后说道,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就站到我身后来。”
说完,他转过身,背对着所有人,面向远方那被铁丝网和障碍物隔绝的危险世界,静静地等待着。
空地上一片死寂。
只有风声,和人们粗重的呼吸声。
出去,意味着极高的死亡概率。但留下,同样面临着资源耗尽、坐以待毙的绝境。这是一个残酷的抉择,关乎勇气,更关乎对生存的渴望。
一秒,两秒……时间在沉默中流逝,仿佛过得无比缓慢。
突然,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眼神凶悍的男人啐了一口唾沫,低吼一声:“妈的,横竖都是个死,老子宁愿死在外面!”他大步从人群中走出,坚定地站到了李默身后。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一个身材瘦小,但眼神异常明亮的年轻人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第三个,第四个……
越来越多的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们中有原本的混混,有沉默的工人,有看起来文弱的知识分子……此刻,他们脸上的表情各异,有决绝,有恐惧,但脚步却都异常坚定。
他们默默地走到李默身后,自觉地排成了松散的队列。没有人说话,一种悲壮而肃穆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李默没有回头,但他能感觉到身后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当最后一个人站定,他缓缓转过身。
目光扫过身后这三十张面孔——三十个将性命交托给他,准备随他一同闯入地狱搜寻希望的“敢死队员”。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抬起手,指向仓库方向,声音斩钉截铁:
“去仓库,领取你们能找到的最好武器和防护装备!半小时后,此地集合,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