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砚凛连着三日宿在思政殿。
这日清晨请安,陆修媛摇着团扇,语气酸溜溜的:“颖妃娘娘瞧着精神不济,可是昨夜没歇好?”
蔺景然懒懒抬眼:“劳陆修媛挂心,不过是天热贪凉,多用了碗冰酪。”
智妃假笑:“陛下近日忙于政务,颖妃妹妹若是觉得闷,不妨来我宫里坐坐。”
蔺景然浅笑,“谢智妃姐姐好意。只是我这人懒散惯了,就不去叨扰了。”
从凤栖宫出来,张德海在宫门外,见她来了如见救星:“娘娘您可算出来了!陛下今日又没用早膳......”
蔺景然跟着张德海直接往思政殿去。
不多时,蔺景然走进殿内。
郗砚凛,“爱妃怎么来了?”
蔺景然撇一眼张德海,轻叹,“臣妾听闻陛下连续三天不好好用膳,昨儿还胃疼。臣妾心疼陛下,陛下若不用膳,臣妾就在这儿陪着。”
郗砚凛无奈,只得传膳。
用膳时,蔺景然又嫌御膳房的菜太油腻,非要让小厨房重做。等新菜送来,她又说没胃口,只用了半碗粥就放下筷子。
郗砚凛皱眉,“可是身子不适?”
蔺景然托腮看着他,“没有。就是觉得陛下近日都不来看臣妾,心里不痛快。”
郗砚凛失笑:“就为这个?”
蔺景然理直气壮,“就为这个。陛下若再不去明曦宫,臣妾明日还来。”
当夜郗砚凛果然去了明曦宫,却带着一摞奏折。蔺景然见他要在灯下批折子,当即夺过奏折:“陛下答应陪臣妾说话的。”
郗砚凛轻笑,“朕这不是来了?”
蔺景然嗔她一眼,“来了您要忙公务,算什么陪?陛下陪臣妾下盘棋。”
郗砚凛揉了揉额角:“别闹。”
蔺景然索性躺倒在榻上,“就闹。陛下若不依,臣妾今夜就不让陛下安生。”
最后郗砚凛只得陪她下了半盘棋,到底还是批完了那些奏折。
次日,蔺景然又有了新花样。
她嫌明曦宫的榻睡着不舒服,非要换张新的。内务府送来三张供她挑选,她左看右看都不满意。
蔺景然,“这张太硬,那张太软,还有这张紫檀木榻……雕花太俗气。”
内务府总管苦着脸:“娘娘,这已是库里最好的了。”
蔺景然,“那就去宫外找。春桃,让景辞帮着寻。”
郗砚凛听说这事,来到明曦宫时,见她指挥宫人把原来的榻挪回来。
郗砚凛蹙眉,“不是要换新的?”
蔺景然摇头,“想了想还是旧榻舒服。不换了。”
郗砚凛蹙眉,“朕看你就是存心找事。”
蔺景然眨眨眼:“陛下看出来了?”
郗砚凛捏捏她小脸,“说吧,到底想怎样?”
蔺景然娇俏道,“想陛下陪臣妾去太液池泛舟。”
郗砚凛摇头,“朕今日要见户部官员。”
蔺景然,“那明日?”
郗砚凛摇头,“明日要商议秋税。”
蔺景然垂眸:“陛下如今是连半日都抽不出来了。”
郗砚凛看着她这副模样,终究松口:“后日吧。”
蔺景然秒速眉开眼笑:“陛下说话算话。”
这时阿瑞下学回来,见郗砚凛在,高兴地扑过来:“父父今日不忙了?”
郗砚凛将阿瑞抱起:“再忙也要来看阿瑞。”
阿瑞搂着他的脖子:“那父父陪儿臣玩升官图?”
蔺景然在一旁笑道:“你父父连陪母妃下棋都没空,哪有空陪你玩这个?”
阿瑞小脸一垮,眼巴巴看着郗砚凛。
郗砚凛无奈:“就玩一局。”
谁知一局没玩完,张德海就来禀报边关急报。郗砚凛立刻起身,摸了摸阿瑞的头:“朕改日再陪你。”
阿瑞懂事地点头,眼里却难掩失落。
蔺景然看着郗砚凛匆匆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晚膳时分,蔺景然又嫌菜咸,非要让小厨房重做。春桃忍不住劝道:“娘娘,陛下今日怕是不过来用膳了......”
蔺景然放下筷子,“他不过来,我就不能挑剔了?撤了吧,没胃口。”
……
次日请安,明德妃关切地问:“妹妹脸色不好,可是身子不适?”
蔺景然懒懒道,“劳智妃姐姐惦记,就是天热没胃口。”
吕充媛轻笑:“颖妃娘娘这是相思病吧?陛下几日没去明曦宫了?”
蔺景然挑眉:“陛下虽没去明曦宫,可也没去别的宫里。吕充媛若是惦记陛下,不如也去思政殿送些点心?”
吕充媛被噎得说不出话。
从凤栖宫出来,蔺景然直接去了思政殿。
张德海见她来了,忙迎上来:“娘娘,陛下正在发火......”
蔺景然走进殿内。郗砚凛面色铁青。
“爱妃先回去。”郗砚凛语气不善。
蔺景然走到他身边,替他按揉太阳穴:“陛下息怒,什么事值得动这么大肝火?”
她动作轻柔,郗砚凛紧绷的神色缓和,才道:“你又来做什么?”
蔺景然笑道,“臣妾听说陛下发火,特意来看看陛下,陛下若气坏了身子,臣妾和阿瑞可怎么办?”
郗砚凛握住她的手:“就你会说话。”
蔺景然捏捏他的手,“那陛下还生气吗?”
郗砚凛无奈,“让你这一闹,哪还有气?说吧,今日又想怎样?”
蔺景然眼睛一亮:“臣妾想吃荔枝。”
“这个时节哪来的荔枝?”
蔺景然扯着他的衣袖,“臣妾就是突然想吃。陛下想想办法?”
郗砚凛挑眉:“朕看你就是存心为难人。”
“陛下就说准不准吧?”
郗砚凛唤来张德海,“准。让人快马去岭南。”
蔺景然得逞一笑,靠在他肩上:“陛下最好了。”
当晚郗砚凛到底还是抽空去了明曦宫蔺景然在教阿瑞玩九连环。
阿瑞见他来了,献宝似的举起解开的九连环:“父父看!儿臣解开了!”
郗砚凛笑道:“我们阿瑞真聪明。”
蔺景然在一旁道:“陛下若是常来,阿瑞还能更聪明。”
郗砚凛看她一眼:“你这是怪朕来得少?”
蔺景然挑眉,“臣妾岂敢。只是某些人答应泛舟,这都第几日了?”
郗砚凛揉了揉额角:“明日,明日一定。”
谁知次日又出了桩贪墨案,郗砚凛忙到深夜才得空。来到明曦宫时,蔺景然已经歇下了。
他轻手轻脚在榻边坐下,却听她幽幽道:“陛下还知道来?”
郗砚凛叹气,“吵醒你了?”
蔺景然坐起身:“臣妾就没睡。”
郗砚凛在她身边躺下:“是朕不好,这几日太忙。”
蔺景然背过身去,“陛下永远都忙。臣妾习惯了。”
郗砚凛从身后拥住她:“等忙过这阵,朕好好陪你。”
蔺景然推开他,“陛下这话说了多少次了?”
郗砚凛沉默片刻,突然道:“后日朕休朝一日。”
蔺景然转过身:“当真?”
郗砚凛,“君无戏言。”
她这才露出笑意,靠在他怀里:“那陛下说话算话。”
郗砚凛轻抚她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