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的身体,重重地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赵琳脸色一变,第一个冲了过去。
“一号!一号你怎么样?!”
几个穿着研究服的工作人员,也立刻上前,手忙脚乱地开始进行急救。
“都让开!”
是沈星晚。
她蹲了下来。
搭上了一号的脉搏。
脉象,沉、乱、细、弱,气若游丝。
“他不是排斥反应。”
沈星晚抬起头,直视着赵琳,“他是基因崩溃。”
“你胡说!”
赵琳下意识地反驳,“一号的身体,经过了最完美的基因优化,怎么可能会崩溃!”
“再完美的程序,也总会有bug。”
沈星晚冷冷地打断她,“你们强行将一个本就衰老的身体逆转,却没有解决基因链的排斥问题。”
张谦和也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一号,又看了看旁边下跌的数据,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五脏六腑,皆已衰竭。心脉、肺脉、肝脉……几乎都断了。油尽灯枯,神仙难救。”
“不!不可能!”
赵琳的情绪,有些失控,“我们有最好的设备,最好的技术!
我们能给他换掉所有衰竭的器官!我们可以……”
“换?”
沈星晚的嘴角勾起,“你换一个我看看。
他的身体,现在就像一个充满了漏洞的筛子,你往里面装再多的水,也只会漏得更快。”
“那……那怎么办?”
赵琳看着沈星晚,这个她最痛恨的女人,此刻,却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你不是神医吗?你不是能起死回生吗?你救他!只要你救活他,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想要什么,你给得起吗?”
沈星晚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女儿的解药,你有吗?”
“我……”赵琳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把他,抬到主控室的医疗平台上去。”
沈星晚不再理她,对着旁边那群已经吓傻了的工作人员,冷静地吩咐道,“把他所有的生命体征数据,连接到主屏幕上。还有,把他这些年所有的医疗记录,基因序列图谱,全部调出来。我要最原始,最完整的版本。”
“是,林博士。”
工作人员如蒙大赦,立刻行动起来。
“老师,”
沈星晚转向张谦和,“我需要您帮我。”
“丫头,你想干什么?”
张谦和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担忧,“这个人的情况,已经超出了医术的范畴。你不要……”
“我知道。”
沈星晚打断他,“我没想救他。”
“我只是想知道,这个病毒,它的弱点,究竟在哪里。”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好。”最终,他点了点头,“老师陪你,一起疯一次。”
……
瑞士,苏黎世湖畔的庄园。
顾承烨站在空无一人的餐厅里,手里,还握着那张信先生留下的,黑色的卡片。
他刚刚,也接到了大宝发来的,那段加密的,求救信号。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字节,甚至不成句子,但他看懂了。
福伯。
危险。
他的孩子们,他放在心尖上的宝贝,此刻,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面临着未知的危险。
而他,却被困在这里,像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什么都做不了。
“信!”
信先生很快就出现了,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面无表情的保镖。
他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顾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的孩子,出事了。”
顾承烨看着他,“是你干的?”
“顾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信先生摇了摇头,一脸无辜,“我一直和您待在一起,不是吗?”
“少他妈跟我废话!”
顾承烨再也无法平静,他一把揪住了信先生的衣领,将他死死地抵在墙上,“我不管是不是你干的!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马上!”
信先生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惊得愣了一下。
他显然没想到,这个一向冷静自持的男人,会突然失控。
他身后的两个保镖,立刻就要上前。
“别动。”信先生抬了抬手,制止了他们。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顾承烨,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笑了。
“顾总,你终于,有点像个活人了。”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永远运筹帷幄,永远掌控一切的样子。
好像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事情,能让你失态。”
“现在这样,多好。”
他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顾承烨的脸颊,“愤怒,无助,却又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感觉,是不是很美妙?”
“你找死!”
顾承烨被他这番话,彻底激怒了。他扬起拳头,就要朝着那张可恶的笑脸,狠狠地砸下去。
可就在这时,信先生却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让他动作瞬间僵住的话。
“顾承烨,你想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顾承烨的拳头,停在了距离他鼻尖,只有一公分的地方。
“我父亲……不是病逝的吗?”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病逝?”信先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你真以为,像顾正雄那样的一代枭雄,会那么轻易地,就死在一场小小的感冒上?”
“是你!”顾承烨的瞳孔,猛地一缩。
“不,不是我。”信先生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个,递刀子的人。真正动手的,是你最信任的,那个‘福伯’。”
“是他,在你父亲的日常饮食里,日复一日地,添加了一种,能缓慢破坏免疫系统的,无色无味的药物。”
“也是他,在你父亲病重的时候,故意拖延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你不好奇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信先生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因为,他也是赵家的人。他是赵琳的亲叔叔。”
“当年那场大火,烧死的,不仅有赵家的家业,还有他唯一的,儿子。”
顾承烨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一直敬重的福伯,竟然是害死他父亲的,杀人凶手。
“怎么样?顾总,”
信先生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满意地笑了,“这个故事,精彩吗?”
他趁着顾承烨心神俱乱的空档,轻轻地,推开了他。
“现在,你还想走吗?”
信先生整理了一下自己被弄皱的衣领,重新恢复了那副优雅从容的样子,“你的孩子,现在就在那个杀父仇人的手里。
你觉得,你现在冲动地离开,是能救他们,还是……会害了他们?”
顾承烨知道,信先生说得对。
他不能冲动。
他现在,是孩子们唯一的希望。
他必须冷静下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顾承烨抬起头,那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很简单。”信先生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红酒,递了一杯给他。
“等。”
“等你的妻子,完成她的任务。”
“只要她成功了,我保证,你的孩子,会安然无恙地,回到你的身边。”
他举了举杯,“到时候,我还会送你一份大礼。”
“一份,关于你父亲死亡真相的,所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