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柯的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在了邬童紧绷的神经上。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臂,刚才投球时的拉扯感,现在已经被放大了数倍,疼痛感十分明显。
江狄在对面嗤笑出声:“怎么?打不下去了?早说过你们不行,现在装什么硬气?”
颜欢看着邬童额角渗出的冷汗,也不管陶西还站在原地,自己跑了过去,“邬童,你的胳膊要紧,不能因小失大。”
陶西大步走到场中:“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场地给他们,我们走。”
“哎?陶老师!”班小松急得跳脚,“我们还没分出胜负呢!”
“分什么分?”陶西瞪了他一眼,又转向邬童,语气难得严肃,“邬童,走了。”
尹柯伸手按住邬童的肩膀,低声道:“先回去,你的胳膊要紧。”
邬童死死盯着江狄,后者正抱着胳膊一脸得意。
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手,手里捏着的棒球“咚”地掉在地上,转身就往外走,背影透着股不服输的憋屈。
小熊队往外走的时候,银鹰队的笑声从身后追上来,刺得人耳朵发烫。
走到僻静处,邬童突然停下脚步,一拳砸在旁边的树上,指节瞬间红了。
“你疯了?”颜欢皱眉看着他,“为了赢他们伤了自己,值得吗?”
邬童没说话,只是胸口剧烈起伏着。
班小松也跟着懊恼:“都怪我,刚才要是我反应快一点……”
“不关你的事。”尹柯打断他,“是我们配合太差了。”
这边的三个人还知道找自己的问题,其他人就不一样了,直接内讧起来了,怪天怪地怪队友,就是不怪自己。
陆通更是直接嚷嚷着要解散,要退出,除了邬童三人加陶西这个教练,其他人全部甩脸走了。
颜欢看着走远的众人,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想让一个队伍变得团结,有默契,这些是他们必须经历的事情,别人无法插手。
“邬童,还是先去医院看看你的胳膊吧。”陶西说道。
邬童摇头,“不用,已经好多了,不用去医院。”
谁都拗不过邬童,只能先算了。
和陶西分开之后,再上颜欢四个人相对无言。
班小松像是泄了气,直接坐在了路沿石上。
“小松,”尹柯看着有些颓废的班小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班小松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路沿石的缝隙,声音闷闷的,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你们知道吗?我爸年轻的时候,也是打棒球的。”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嘴角扯了扯,却没带半分笑意:“那时候他在球队里,天天练得一身汗,回家吃饭手都抖。他总说,棒球是能让人眼睛发亮的东西,只要站上球场,再难的事都能扛过去。”
风卷着落叶滚过脚边,班小松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眼睛里都没了光彩,“可他没成功过。最好的一次,离省赛就差一步,结果因为队友失误,连决赛都没进去。后来他伤了腿,就再也没碰过球了。”
他捡起脚边一块小石子,用力扔出去,石子划过一道弧线,“咚”地撞在墙上弹开。
“我小时候总翻他的旧相册,看他穿着球衣站在球场上的样子,特精神。那时候我就想,我要组一支球队,一支能赢的球队,替他把没走完的路走下去,打进全国赛,让他看看,他没有完成的梦想,他的儿子帮他完成了。”
说到这儿,他突然苦笑了一声,笑声里全是涩味:“可现在呢?”
他扫了眼空荡荡的四周,刚才陆通、焦耳等人甩脸走人的样子还清晰地在眼前晃,“我们连一场像样的比赛都撑不下来,内讧的内讧,退队的退队……我这算什么啊?拿着别人的热情当借口,圆自己一个根本实现不了的梦。”
班小松把脸埋进膝盖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可能我爸说得对,有些事,不是你想就能成的。棒球哪有那么容易啊,我以前是不是太天真了?”
邬童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指节的红印还没消,他看着班小松缩成一团的背影,喉结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
尹柯也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班小松的后背,他从来不知道班小松热爱棒球是这个原因。
“难道你们准备就这么放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