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蚀日烛龙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首先排除黄金旅程，因为那个小不点儿会直接冲过来的，而且现在就在自己身边。
训练时，那双眼睛藏在跑道旁的松树后；吃饭时，它躲在食堂的柱子后；甚至连去宿舍楼下的自动贩卖机买饮料，都能听见身后传来\"嘿嘿\"的傻笑，转头却只看到黑子弹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缩回拐角。
\"她到底想干嘛？\"神鹰咬着饭团，往蚀日烛龙身后瞥了眼，黑子弹的发饰正从墙缝里露出来，被风一吹抖个不停。
蚀日烛龙刚拧开矿泉水瓶，就见黑子弹抱着笔记本冲过来，笔尖在纸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小烛！你刚才那个弯道加速的角度是37度对不对？最后几百米冲刺习惯性的向下俯身，我说得没错吧！\"她的眼睛亮得吓人，像是藏了两团火，脸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蚀日烛龙被她吓了一跳，矿泉水差点洒在训练服上。\"你怎么知道？\"
\"我数的！\"黑子弹得意地拍着笔记本，纸页上密密麻麻全是数据，\"我蹲在跑道边数了整整五圈，你每次过弯道的角度误差不超过0.5度！太厉害了！\"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蚀日烛龙的锁骨，\"能不能教教我？就一节课！不，半小时也行！\"
蚀日烛龙下意识后退半步，正撞进草上飞怀里。草上飞伸手扶住她的腰，轻声道：\"小蚀，她好像把你当成新的目标了。\"
\"什么目标，分明是跟踪狂！\"神鹰把蚀日烛龙往身后拉了拉，瞪着黑子弹，\"要学自己看录像去，别老缠着小蚀！\"
黑子弹却像没听见似的，依旧直勾勾盯着蚀日烛龙，眼里的狂热几乎要溢出来：\"我看了！你的比赛录像我翻来覆去看了十七遍！但有些细节只有现场看才清楚......\"
\"十七遍？\"神鹰咋舌，\"你没事吧？\"
这时，魅力时刻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把攥住黑子弹的手腕，指尖用力得发白：\"子弹！跟我回去！\"她的声音发颤，眼圈泛红，看向蚀日烛龙的目光带着点警惕，又有点说不出的委屈。
黑子弹被拽着走时还在回头喊：\"小烛明天早上七点训练对吧？我来等你！\"
看着她们拉拉扯扯的背影，神鹰忍不住吐槽：\"她这是转性了还是烧坏脑子了？前几天还跟疯狗似的，现在倒成小迷妹了。\"
蚀日烛龙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怎么也想不通，不过是两场争吵，和解后这个家伙怎么就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偶像\"。 真是个怪家伙，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接下来的日子，黑子弹果然像块甩不掉的牛皮糖。蚀日烛龙晨跑时，她会准时出现在跑道起点，手里还提着两瓶运动饮料；力量训练时，她就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笔记本记得飞快，连蚀日烛龙调整呼吸的频率都要记下来；甚至去食堂吃饭，她都会端着餐盘凑过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蚀日烛龙夹菜的动作，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秘籍。
魅力时刻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她开始提前半小时去训练场占位置，把黑子弹可能藏身的松树后、看台角落都仔细检查一遍；吃饭时会紧紧挨着黑子弹坐，胳膊肘有意无意地隔开她和蚀日烛龙的距离；有次黑子弹想给蚀日烛龙递毛巾，还被她\"不小心\"撞了一下，毛巾掉在地上沾满了灰。
\"你最近有点奇怪。\"一天训练结束后，黑子弹终于忍不住开口，看着蹲在地上系鞋带的魅力时刻。
魅力时刻的指尖顿了顿，声音闷闷的：\"哪里奇怪了？\"
\"你老是瞪小烛。\"黑子弹挠了挠头，\"她是很厉害啊，你看她那个冲刺......\"
\"我不想听！\"魅力时刻猛地站起来，眼眶红得像兔子，\"子弹，你能不能别总盯着她看？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她的吗？\"
黑子弹愣住了，张了张嘴：\"可她很强啊......而且她说得对，输了就该自己扛着......\"
\"那我呢？\"魅力时刻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带着点哽咽，\"我陪你加训到深夜，帮你改跑法，你输了比赛我比谁都难过......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比不上她？\"
黑子弹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突然慌了神：\"不是的！小魅你别误会......我只是......\"
\"只是什么？\"魅力时刻吸了吸鼻子，转身就走，\"我累了，先回去了。\"
看着她落寞的背影，黑子弹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给蚀日烛龙准备的能量棒，突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只是想变得更强，想找到赢的方法，却好像不小心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天晚上，魅力时刻把自己关在宿舍里，翻出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箱子里全是她偷拍的黑子弹——训练时咬着牙冲刺的样子，赢了比赛后跳起来欢呼的样子，甚至还有睡觉时流口水的蠢样。她摸着照片上黑子弹灿烂的笑脸，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只能是我的......\"她喃喃自语，指尖划过一张黑子弹和蚀日烛龙的合影——那是上次比赛结束后拍的，两人站得很远，表情都不太自然。魅力时刻盯着照片上的蚀日烛龙，眼神渐渐变得有些阴暗。她突然想起自家地下室的门锁坏了很久，一直没修......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猛地掐灭了。她用力晃了晃头，把那些可怕的想法甩出去。\"不行......不能这样......\"她抱着膝盖蹲在地上，眼泪越掉越凶，\"子弹是自由的......我不能......\"
门锁转动的轻响打断了抽泣声。桃之夭夭抱着刚买的热奶茶走进来，粉色卫衣上还沾着雪粒，看见蹲在地上的魅力时刻，当即\"呀\"了一声冲过去：\"小魅你怎么哭啦？谁欺负你了？\"
她把奶茶塞到魅力时刻手里，从手套抽出来温热的手在对方手背摸了摸：\"快暖暖手，冰天雪地的哭什么，眼睛都要冻成红樱桃了。\"
魅力时刻攥着温热的奶茶杯，指腹传来的暖意让她稍微冷静了些，却还是忍不住抽噎：\"夭夭......子弹她......她最近总盯着蚀日烛龙......\"
\"哦——你说黑子弹啊。\"桃之夭夭盘腿坐在地毯上，吸管戳破奶盖时发出轻响，\"我早上还看见她蹲在跑道边数蚀日的步频呢，跟个小侦探似的。\"
\"你也觉得过分吧？\"魅力时刻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同盟，\"她以前眼里只有我，现在连训练计划都要照着蚀日的改......\"
\"这有什么。\"桃之夭夭吸了口奶茶，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马娘嘛，看到强者就想追，跟小狗看见飞盘似的，正常得很。\"她忽然凑近，尾巴在身后摇得欢快，\"不过你吃醋的样子还挺可爱，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我才没有！\"魅力时刻猛地别过脸，耳根却红得发烫，\"我只是......只是觉得她忽略我了。\"
\"那你跟她说呀。\"桃之夭夭戳了戳她的胳膊，语气轻快得像蹦跳的音符，\"把黑子弹约出来，找个暖和的地方，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拐弯抹角多累呀。\"
魅力时刻攥紧了奶茶杯，指尖泛白：\"可是......万一她觉得我无理取闹......\"
\"怎么会？\"桃之夭夭眨眨眼，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塞给她，\"黑子弹看着凶，其实笨得很，你不说明白，她八百年也猜不到你在想什么。再说了，你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这点小事算什么？\"
水果糖的甜香漫开来时，魅力时刻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她发烧请假，是黑子弹踩着积雪跑遍三条街，买回她最爱吃的草莓大福，冻得鼻尖通红却笑得傻乎乎；还有次她训练扭伤脚踝，也是黑子弹背她回宿舍，一步三晃却硬是没让她沾到地。
这些画面像温水泡开的茶叶，在心里渐渐舒展。她低头剥开糖纸，橘子味的甜在舌尖化开时，眼眶又有点发热。
\"那......我约她去天台？\"
\"这就对啦！\"桃之夭夭拍了下手，尾巴尖差点扫翻奶茶杯，\"记得多穿点，天台风大。对了，要不要我陪你去？我可以躲在水箱后面给你加油！\"
魅力时刻被她逗笑了，摇摇头：\"不用啦，我自己可以的。\"
第二天训练结束，黑子弹正抱着笔记本跟在蚀日烛龙身后问东问西，突然被魅力时刻拽住了手腕。
\"子弹，跟我来。\"
黑子弹愣了愣，看着她头顶不断晃动着双耳和故作镇定的侧脸，下意识就跟着走了。蚀日烛龙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神鹰凑过来嘀咕：\"这俩又要干嘛？不会又要吵架吧？\"（蚀日：与我无瓜）
天台上的风果然很大，卷起魅力时刻的发梢往黑子弹脸上扫。积雪在栏杆上结了层薄冰，踩上去咯吱作响。
\"你到底要干嘛？\"黑子弹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我还没问完小烛那个......\"
\"我有话跟你说。\"魅力时刻突然转过身，风把她的声音吹得有点抖，\"子弹，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黑子弹愣住了：\"没有啊，你跑步很稳......\"
\"那你为什么总盯着蚀日烛龙看？\"魅力时刻的眼眶又红了，\"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永远比不上她？\"
黑子弹这才后知后觉地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摆手：\"不是的！小魅你听我说，我只是觉得她很强，想从她身上学点东西......\"
\"那我呢？\"魅力时刻的声音低下去，\"我陪你加训，帮你改跑法，你难过的时候我陪着你......这些在你眼里，都比不上她吗？\"
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黑子弹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突然想起小时候。那时她们刚进训练班，魅力时刻总是被别的马娘欺负，是她把人堵在器材室，说\"以后她归我罩着\"。后来她们一起赢下第一场比赛，在领奖台上偷偷分享一块巧克力，甜得牙齿发疼。
这些画面像跑马灯似的在脑子里转，黑子弹突然抬手，笨拙地把魅力时刻的围巾往上拉了拉，遮住她发红的鼻尖。
\"傻瓜。\"她的声音有点闷，\"你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
\"你是......\"黑子弹挠了挠头，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你是我的......我的......\"
\"是什么？\"魅力时刻追问，心跳得像要撞开胸膛。
\"是我一辈子的搭档啊！（我们要组一辈子的乐队！(≧▽≦)）\"黑子弹终于吼出来，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跟别人都不一样的那种！\"
风突然停了，阳光从云层里钻出来，落在两人身上。魅力时刻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却跟着掉了下来。
\"笨蛋子弹......\"
黑子弹慌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胡乱抹了把她的眼泪：\"你别哭啊......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以后不总盯着小烛看了......\"
\"也不是不行......\"魅力时刻吸了吸鼻子，声音软下来，\"你可以学她的跑法，但......但你也要看我。\"
\"看！我天天看！\"黑子弹连忙点头，像只被顺毛的大狗，\"你今天的步频比昨天快了0.3秒，我记在本子上了！\"
魅力时刻被她逗得又哭又笑，伸手捶了下她的胳膊：\"谁让你记这个了......\"
天台门被推开时，神鹰正踮着脚往里面看，被蚀日烛龙轻轻敲了下脑袋。\"别偷看了。\"
\"可是......\"
\"她们有自己的方式。\"蚀日烛龙拉着她转身，阳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融融的。草上飞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两瓶热牛奶，看见她们过来，笑着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