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岛的极光拍摄顺利结束，《星辰时刻》正式杀青。
回国后，进入紧张的后期制作阶段。长歌和破万卷都投入了各自新的工作。长歌接了一个都市情感剧，饰演一个干练的职场女性，与《星辰时刻》里的星逸截然不同。而破万卷则闭关开始构思她的下一部小说，神龙见首不见尾。
她们的关系，自冰岛那个极光下的“好”字之后，进入了一种微妙的新阶段。
没有公开，没有宣言，甚至见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但有些东西确实不同了。
她们会开始偶尔在深夜通电话，有时是长歌抱怨新剧组的盒饭难吃，有时是破万卷谈及新小说构思时遇到的瓶颈，聊的内容琐碎而日常，不再是纯粹的剧本讨论。破万卷的话依然不多，但倾听的时间变长了，偶尔，会在长歌说完一段无聊的趣事后，发出极轻的低笑。
长歌的微信置顶联系人里，多了一个沉默的头像。破万卷很少主动发消息，但长歌发过去的，无论是分享天空一朵奇怪的云，还是吐槽某段拗口的台词，通常都能在几个小时后，收到一个简短的“嗯”，或者“看到了”，有时甚至是一段相关的、一针见血的点评。
这种缓慢的、近乎笨拙的靠近，让长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她像是一个耐心的园丁，看着一颗原本深埋地底、被坚冰包裹的种子，终于开始试探着，发出稚嫩的幼芽。
然而，现实的考验很快来临。
《星辰时刻》进入了宣传期。作为备受期待的大制作，又是影后长歌与金牌编剧破万卷的再次合作，宣传方自然不会放过任何话题点。尽管双方团队都极力避免，但关于两人关系暧昧的传闻，依旧是媒体和粉丝关注的焦点。
在一场大型发布会后的群访环节，又有记者旧事重提，这次的问题更加尖锐：
“长歌，破万卷老师，二位的合作每次都火花四溅，带给观众很多惊喜。很多观众都觉得你们之间有一种超越普通工作伙伴的默契，甚至呼吁你们‘在一起’。不知道二位对观众的这种期待怎么看？现实中是否有可能进一步发展呢？”
长歌脸上挂着职业笑容，心里却微微一紧。她下意识地用余光瞥向身旁的破万卷。
破万卷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灰色西装，妆容清淡，表情是惯常的疏离。在听到问题的瞬间，长歌敏锐地捕捉到她下颌线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
会场安静下来，所有镜头都对准了她们。
长歌正准备开口，用之前商量好的、官方的话术搪塞过去。
然而，破万卷却先一步拿起了话筒。
她没有看那个记者，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声音透过音响传出来，清晰而冷静：
“我和长歌老师，是彼此非常珍惜和信任的合作者。”
她顿了顿，这个停顿让长歌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我们因为对创作共同的热爱和追求而相遇，也将继续在这条路上并肩前行。”破万卷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斟酌，“至于其他的……”
她说到这里，微微侧过头，目光终于落在了长歌的脸上。
那一刻，长歌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她看到破万卷的眼神，不再是面对媒体时的冰冷面具，也不是平日里的深沉难辨，那里面有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紧张，有不易察觉的温柔，还有一种下定某种决心后的、孤注一掷的坚定。
破万卷看着长歌，对着话筒，清晰地说道：
“……我相信，时间会给出最好的答案。”
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她没有再说“毫无根据，不值一驳”，而是留下了一个充满无限遐想的空间！
“哇——！”台下瞬间一片哗然，记者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立刻骚动起来，追问的问题如同潮水般涌来。
长歌完全愣住了。她看着破万卷，看着她说完那句话后，迅速移开视线，耳根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红色。
破万卷……她竟然……在媒体面前，松口了？
虽然依旧含蓄，依旧留有余地，但这对于一向将私人领域划为绝对禁区的破万卷来说，几乎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主持人连忙出来控场，将话题引开。
接下来的采访，长歌都有些心神恍惚，全靠本能和职业素养在应对。直到活动结束，回到后台休息室，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她才仿佛回过神来。
破万卷已经坐在了沙发上，低着头，手里捧着一杯水，指尖微微用力，显得有些紧绷。
长歌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仰头看着她。
“破万卷，”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颤抖，“你刚才……”
破万卷抬起眼，眼神里还残留着未曾褪去的紧张，以及一丝……做了出格事后的小心翼翼。
“我……”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长歌看着她这副样子，心头涌上巨大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狂喜和感动。她伸出手，轻轻覆盖在破万卷握着水杯的手上。
“谢谢你。”长歌看着她，眼眶微微发热，“谢谢你……愿意迈出这一步。”
哪怕只是一小步，对她而言，已是跨越千山万水。
破万卷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温度，看着长歌眼中闪烁的泪光和毫无保留的喜悦，紧绷的身体终于一点点放松下来。她反手，轻轻握住了长歌的手。
“我只是……”她低声说，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不想再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猜测。”
不想再让她一个人，站在舆论的风口浪尖，承受那些或好奇或恶意的目光。不想再因为自己的退缩和恐惧，而让她感到不安和委屈。
这种近乎本能的保护欲和靠近的渴望，战胜了她对暴露、对失控的恐惧。
长歌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语。她站起身，坐到破万卷身边，轻轻靠在她肩上。
破万卷的身体先是僵硬了一瞬，随即缓缓放松，任由她靠着。
休息室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破万卷。”
“嗯？”
“以后……”长歌的声音带着笑意，“我的每一部小说主演都是你。”
破万卷沉默了片刻，然后，一个极轻的、带着温度的吻，落在了长歌的发顶。
“嗯。”她应道，声音低沉而肯定，“说好了。”
“以后你的每一部小说，主演都是我。”
这一次，不再是年少时懵懂的承诺，而是历经试探、挣扎、退缩与靠近后，两个成熟灵魂之间，最郑重的确认。
门外的世界依旧喧嚣，关于她们关系的猜测必将因为今天的话而愈演愈烈。
但此刻，在这个安静的休息室里，她们手握着手，心照不宣。
属于她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篇章。
而这一次，执笔的，不再只有破万卷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