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氏库房的铁门在夜雨中泛着冷光,锁孔处积着厚厚的锈。黑影将江念卿放在地上,从袖中摸出把黄铜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醒了就别装了。”黑影的声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江念卿缓缓睁开眼,脖颈处的酸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方才她并非完全昏迷,只是借着眩晕装睡,想弄清对方的去向。
“你是谁?抓我来这里做什么?”她强作镇定,指尖悄悄攥紧了颈间的莲花玉佩。这是她此刻唯一的依仗。
黑影转过身,兜帽下露出半张布满疤痕的脸,眼神阴鸷如蛇:“小丫头,你爹没告诉你,他藏了个宝贝在库房吗?”
江念卿心头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爹早死了。”
“死了?”黑影冷笑,“他倒是会躲!当年他偷了温大人的东西,害得我们兄弟东躲西藏,这笔账,该算算了!”他伸手去抓江念卿的手腕,却被她侧身躲开。
“我不知道什么东西,”江念卿后退半步,后背抵住冰冷的铁门,“我爹留下的,只有这块玉佩。”她故意扬起脖颈,让玉佩在月光下闪了闪。
黑影的目光果然被玉佩吸引,眼神变得复杂:“这莲花佩……你娘的?”
就在这时,库房外忽然传来破空声,一道蓝光如闪电般袭来,直取黑影面门。黑影慌忙侧身避开,却见蓝忘机已持剑立在门前,魏无羡与江澄紧随其后,身后还跟着聂怀桑与聂沛然。
“温厉的余孽,果然是你。”魏无羡吹了声口哨,陈情在指尖转了个圈,“藏了这么多年,终于敢出来了?”
黑影见势不妙,从怀中掏出张符纸,往地上一甩,霎时间黑雾弥漫。“想拿阴虎符碎片?没那么容易!”他趁着众人被黑雾阻拦,一把抓住江念卿,将匕首抵在她咽喉,“都别动!不然我杀了她!”
蓝思追刚要上前,被魏无羡按住。“别冲动,”魏无羡的声音依旧轻松,眼底却藏着警惕,“你想要碎片,我们可以帮你找,何必跟个小姑娘过不去?”
“帮我找?”黑影狂笑,“当年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毁了温氏!我要让你们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匕首又贴近了几分,江念卿的脖颈已渗出细血。
“住手!”江澄怒喝一声,紫电在腕间跃跃欲试,“碎片在哪里,我知道!”
黑影一愣:“你知道?”
江澄点头,目光落在江念卿身上,声音沉稳:“江叙当年把碎片藏在了莲花佩里,只是需要血亲的血才能开启。你杀了她,永远别想拿到碎片。”
江念卿心头剧震,下意识摸向玉佩——原来这玉佩不仅是念想,还藏着如此重要的秘密。
黑影显然有些动摇,匕首微微松了松。就在这刹那,蓝忘机的避尘如一道流光射出,精准地打在黑影持匕首的手腕上。魏无羡同时祭出符纸,将黑雾驱散。
“抓住他!”聂沛然喊声未落,已提剑冲了上去。黑影见势不妙,竟从怀中掏出个瓷瓶,将里面的液体往江念卿脸上泼去。
“念卿!”蓝思追飞身挡在她面前,液体大半泼在了他的衣袖上,瞬间冒出刺鼻的白烟。
“卑鄙!”魏无羡怒不可遏,陈情一曲起,无数怨魂从地底涌出,将黑影死死缠住。江澄的紫电紧随而至,捆住了他的四肢。
黑影被擒时仍在狂笑:“你们赢不了的!碎片已经感应到血祭符……很快,温氏就会重现……”
江念卿顾不上别的,连忙查看蓝思追的伤势,见他衣袖已被腐蚀出破洞,手臂上起了红疹,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你怎么样?疼不疼?”
蓝思追摇摇头,反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没事,别担心。”他的手心滚烫,不知是因为伤势,还是别的。
聂怀桑让人将黑影押下去严加看管,转身对江澄道:“江宗主,那碎片……”
江澄看向江念卿颈间的玉佩:“当务之急是取出碎片,免得夜长梦多。”
回到聂府后,温宁立刻为蓝思追处理了伤势,好在那液体腐蚀性不算太强,只是些皮肉伤。江念卿守在一旁,看着他手臂上的红疹,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感激。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蓝思追笑了笑:“说什么傻话,我们是朋友啊。”
正说着,江澄与魏无羡走了进来,手里拿着那枚莲花佩。“准备好了吗?”江澄问道。
江念卿点头,从头上拔下金簪,轻轻刺破指尖,将血滴在玉佩上。奇迹发生了——玉佩上的莲花纹路竟渐渐亮起,中间裂开一道细缝,露出里面半块黑黢黢的碎片,正是阴虎符的一角。
“果然在这里。”魏无羡拿起碎片,只觉一股阴冷的怨气扑面而来,连忙用符纸将其包裹,“这东西戾气太重,得尽快封印起来。”
江念卿望着碎片,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小时候,父亲将一块冰凉的东西塞进她的玉佩里,反复叮嘱她“无论何时都不能弄丢”;苏婆婆临终前,拉着她的手说“等你长大了,把这个交给江家的人,他们会保护你”。
原来那些模糊的记忆,都是真的。
“都结束了。”江澄将碎片收起,看着江念卿,眼神柔和了许多,“以后,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亮了房间里的每一张脸。蓝思追看着江念卿,见她眼里的迷茫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他知道,那些深埋的记忆碎片,终于在今夜拼凑完整,而属于她的新故事,才刚刚开始。
夜渐深,聂府重归宁静。唯有那半块阴虎符碎片,在符纸的包裹下,仍散发着微弱的戾气,仿佛在预示着,这场风波的余波,尚未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