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凌打开皮箱最底层的木盒,那本旧相册躺在里面,封面是磨得发亮的深棕色皮质,边缘还烫着精致的云纹。“聂宗主说,这里面好多照片都是当年四处游历的时候拍的,有些连魏前辈自己都未必见过。”
江念卿已经迫不及待地凑了过去,蓝思追也跟着挪近了些。魏无羡笑着凑过来搭腔:“哦?还有我没见过的?那可得好好瞧瞧。”说着便拉着蓝忘机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蓝启仁放下医书,也慢悠悠地移了过来。
相册刚翻开,第一张照片就让江念卿“哇”地低呼出声。照片上是少年时期的魏无羡,穿着黑色的校服,正趴在云深不知处的围墙上,手里还抓着串偷来的糖葫芦,脸上带着狡黠的笑,而墙下站着的蓝忘机,白衣胜雪,手里握着避尘,眉头微蹙,却没真的动手赶人。
“这张是聂明玦宗主偷偷拍的,”金凌解释道,“他说那时候总见二位前辈‘互动’频繁,就留了个纪念。”
魏无羡看得乐不可支:“啧啧,你看蓝湛那时候多板正,哪像现在,还会陪我翻墙去买天子笑。”蓝忘机耳尖微红,伸手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眼底却满是笑意。
翻到中间,一张泛黄的照片吸引了蓝思追的目光。照片背景是乱葬岗的茅屋,温宁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个小小的婴儿,正是幼时的他。旁边站着的江厌离,正温柔地替婴儿拢了拢衣襟,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这张是江宗主偷偷洗出来送我的,”温宁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院门口,手里还提着个食盒,大概是刚到,“他说……留着总是个念想。”
江念卿眼眶一热,伸手拉住温宁的袖子:“温宁先生,你可算来了!我们正看旧照片呢。”
温宁把食盒放在桌上,里面果然是南疆的糖糕,蓝景仪已经眼疾手快地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说:“我就知道温前辈最疼我。”
相册往后翻,出现了江澄抱着幼时的江念卿在莲花坞码头的照片。小姑娘穿着粉色的小裙子,正揪着江澄的发带,而江澄虽然板着脸,手却牢牢护着怀里的小人儿,生怕她摔着。
“舅舅那时候好年轻啊,”江念卿指着照片笑,“就是表情太严肃了,像个小老头。”江澄在旁边轻咳一声,耳根却又红了,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胡说什么。”
夕阳渐渐沉了下去,天边的晚霞愈发浓烈。蓝景仪举着相机,把众人围看相册的模样拍了下来:有魏无羡指着照片笑到弯腰的样子,有蓝忘机低头替魏无羡整理衣领的温柔,有蓝启仁看着照片轻轻颔首的欣慰,还有金凌和江念卿凑在一起讨论的热闹。
“对了,”金凌忽然想起什么,从皮箱里拿出个小小的锦盒,“聂宗主还说,这是给思追的。”
锦盒打开,里面是块玉佩,质地温润,上面雕刻着并蒂莲的纹样。“聂宗主说,当年温前辈在清河养伤时,总念叨着思追喜欢莲塘,就托人雕了这块玉,一直没机会送。”金凌把玉佩递给蓝思追,“现在正好,算是补上了。”
蓝思追握着玉佩,指尖微微颤抖,抬头看向温宁,温宁笑着点头:“宗主一直记着呢。”
晚风吹过,廊下的灯笼被吹得轻轻摇晃,映得满院暖黄。魏无羡提议:“明天咱们去采莲吧?正好让景仪拍组‘莲塘夜宴’,我和蓝湛负责划船,叔父和温宁坐镇指挥,孩子们负责采莲,江澄嘛……就负责剥莲子!”
“凭什么我剥莲子?”江澄挑眉,却没真的反对,“要剥也行,剥出来的莲子羹,得我先尝第一口。”
“没问题!”魏无羡笑得眉眼弯弯,“不过说好了,谁采的莲子最少,就得负责洗碗。”
蓝景仪立刻举手:“我肯定不是最少的!金凌才是,他连划船都不会!”金凌瞪他一眼:“谁说我不会?上次在莲花坞,我划得比你稳多了!”
江念卿拉着蓝思追的衣角,小声说:“咱们明天早点起,多采些并蒂莲,给温宁先生和聂宗主留着。”蓝思追点头,把那块并蒂莲玉佩小心翼翼地放进木盒,和那艘小木船、歪扭的香囊放在一起。
夜深时,莲塘的花苞又舒展了些,空气中弥漫着莲子的清香。蓝忘机替魏无羡掖了掖被角,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桌上那本翻开的旧相册上,照片里的少年们笑容明亮,一如此刻院中的灯火,温暖而绵长。
而明天的莲塘,又将盛满新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