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伴随着肉体被穿透的闷响。韩浪刚冲出房门,左臂便是一阵剧痛,已被一支弩箭射穿!他闷哼一声,身形却毫不停滞,手中短刀划出一道寒光,将迎面劈来的两把环首刀格开,顺势一脚将一名黑衣敌人踹飞出去。
“冲出去!别恋战!”韩浪嘶吼着,状若疯虎,为身后的泥鳅和老黄开路。泥鳅搀扶着昏迷的山鹰,老黄则挥舞着一根门闩,胡乱抵挡着四面八方袭来的攻击。
院落不大,此刻却挤满了黑衣人,足有二三十之众。他们出手狠辣,配合默契,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绝非普通家兵护院。火光映照下,他们蒙面的布巾上方,眼神冰冷而残忍。
“一个不留!”为首那名黑衣人,正是之前在门外喊话者,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他手持一柄狭长的弯刀,刀法诡异刁钻,显然是这群人的头目。
韩浪心知今日难以善了,唯一的生机就是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将藏匿情报的消息传递出去。他咬紧牙关,不顾左臂鲜血淋漓,将短刀舞得密不透风,死死挡住大部分攻击,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
泥鳅身材瘦小,动作灵活,在刀光剑影中穿梭,勉强护着山鹰,但已是险象环生。老黄年迈,很快腿上中了一刀,惨叫一声倒地。
“老黄!”韩浪目眦欲裂,想要回身救援,却被那弯刀头目死死缠住。
“自身难保,还想救人?”弯刀头目冷笑,刀光如毒蛇吐信,直取韩浪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咻——啪!”
一声尖锐的唿哨,突兀地在夜空中响起,打破了小巷的厮杀。紧接着,一阵密集的机械震动声从邻近的屋顶传来!
“小心弩箭!”黑衣头目反应极快,厉声警告,同时挥刀格挡。
但已经晚了!十数支强劲的弩箭,如同疾风骤雨般从两侧屋顶倾泻而下,精准地射向院落中的黑衣人!瞬间便有五六人中箭倒地,惨叫声起!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黑衣人们阵脚大乱。
韩浪也是一愣,但随即意识到这是绝佳的机会!他虽不知来者是敌是友,但此刻敌人的敌人,就是暂时的盟友!
“走!”他大吼一声,趁机一刀逼退弯刀头目,转身拉起受伤的老黄,对泥鳅喊道:“从后墙走!”
泥鳅会意,奋力拖着山鹰向后院退去。
屋顶上,隐约可见七八个身影,他们并未露面,只是不断用弩箭压制院中的黑衣人,显然是在为他们制造突围的机会。
“妈的!还有埋伏!给我追!”弯刀头目又惊又怒,指挥手下一边躲避弩箭,一边试图追击韩浪等人。
韩浪四人狼狈地翻过杂货铺低矮的后墙,落入另一条漆黑的小巷。身后喊杀声和弩箭破空声依旧激烈,显然屋顶的援军还在牵制敌人。
“这边!”韩浪辨明方向,忍着剧痛,带着三人钻进一条更窄的、堆满垃圾的巷道。他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对方既然能找到联络点,必然在附近布下了天罗地网。
“浪哥……援军……是谁?”泥鳅喘着粗气问道,一边费力地架着山鹰。
“不知道……可能是军师安排的其他人手,也可能是……别的势力。”韩浪摇头,心中同样充满疑惑。林凡在襄阳的暗桩,除了老黄这里,应该没有其他拥有如此强劲弩箭和精锐人手的力量了。
难道是……诸葛亮派来的人?还是……
此刻无暇细想,逃命要紧。四人借着夜色和复杂地形的掩护,七拐八绕,试图甩掉可能的追兵。老黄腿伤不轻,流血不止,脸色越来越苍白。山鹰依旧昏迷。
“不行……老黄撑不住了……”泥鳅焦急道。
韩浪看了一眼气息奄奄的老黄,又看了看昏迷的山鹰,心知带着两个重伤员,根本不可能逃出戒严的襄阳城。
他目光扫过巷子深处,发现一个废弃的、半塌的土地庙。
“先去那里避一避!”韩浪当机立断。
四人艰难地挪进破庙,里面蛛网密布,神像残破,但总算暂时有了个藏身之所。韩浪撕下衣襟,简单给老黄包扎止血,又检查了一下山鹰的伤势,弩箭还插在肩上,不敢轻易拔出。
“泥鳅,你守着他们,我出去看看情况,想办法弄点药和吃的,顺便……把情报送出去。”韩浪低声道。那枚藏着绢布的铜钱,还紧紧攥在他手心里。
“浪哥,太危险了!外面肯定还在搜捕我们!”泥鳅急道。
“必须去!军师还在等我们的消息!”韩浪语气坚决,“天亮之前,如果我还没回来……你们就想办法自己出城,无论如何,要把消息带回乌林!”他将那枚铜钱郑重地交给泥鳅,“这个,收好!除非见到军师本人,否则绝不能交给任何人!”
泥鳅接过铜钱,感觉重若千钧,重重点头:“浪哥,你放心!”
韩浪拍了拍他的肩膀,深吸一口气,将短刀咬在口中,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出破庙,融入外面的黑暗。
襄阳城的夜,因这场突如其来的厮杀而变得更加诡谲。街道上巡逻的兵卒明显增多,盘查也更严。韩浪凭借着过人的身手和对地形的熟悉,避开主要街道,在屋顶和窄巷间潜行。
他必须找到出城的方法,或者找到另一个可靠的传递消息的途径。老黄这条线断了,他只能靠自己。
在经过一条靠近城东贫民区的暗巷时,他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压抑的争吵声。
“……东西必须尽快送出去!不能再耽搁了!”一个略显焦急的声音说道。
“现在风声太紧!各处城门盘查得厉害,带着这东西根本出不去!”另一个声音反驳。
“那怎么办?上面催得紧!误了事,你我都担待不起!”
韩浪心中一动,屏住呼吸,悄悄靠近,透过杂物缝隙看去。只见两个穿着普通百姓衣服、但举止干练的男子,正在巷角低声争执。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尺许长的细长物件。
这深更半夜,鬼鬼祟祟,还要急着送出城……韩浪本能觉得这两人不简单。他凝神细听。
“实在不行……只能走‘水老鼠’那条线了……虽然风险大,但眼下只有那条路子还算稳妥……”拿着油布包裹的男子犹豫道。
“水老鼠?那条老泥鳅?他开价可不低!”
“顾不了那么多了!明天晌午,老地方碰头,我联系水老鼠!必须把这‘货’送到对岸!”
对岸?乌林方向?韩浪心中剧震!这两人,莫非是要往乌林传递什么东西?他们是哪方面的人?蔡瑁的?“鬼影”的?还是……今晚救援他们的那股神秘势力?
他决定赌一把!跟上去,看看这“货”到底是什么,或许能有意外的收获!
那两人争执完毕,各自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分头离去。韩浪毫不犹豫,悄然跟上了那个拿着油布包裹的男子。
那男子十分警觉,在巷子里绕了好几圈,确认无人跟踪后,才闪身钻进了一间低矮的、靠近城墙根的破旧土房。
韩浪记下位置,没有轻举妄动。他躲在暗处,耐心等待。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土房的门再次打开,那男子空着手走了出来,左右张望一下,迅速离去。
东西藏屋里了?韩浪心中判断。他等那人走远,又仔细观察了四周,确认没有埋伏后,才如同幽灵般溜到土房后窗。窗户是用木条胡乱钉死的,他用力撬开一条缝隙,侧身钻了进去。
屋内家徒四壁,只有一张破床和一个歪斜的柜子。韩浪迅速搜查起来,很快,在床底下的一个老鼠洞深处,摸到了那个油布包裹!
他心中狂跳,将包裹取出,入手沉甸甸的。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油布……
里面并非他想象中的金银珠宝,也不是什么机密文件,而是一把造型奇古、寒气逼人的——短剑!剑身黯淡无光,却隐隐透着一股血腥煞气,而在剑柄与剑身连接处,赫然刻着一个古老的篆文——“影”!
“影”!鬼影组织!
韩浪握着这把冰冷的短剑,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把剑,无疑是“鬼影”组织的信物或者重要物品!这两个人,是“鬼影”的人!他们要将此剑送出襄阳,送往对岸乌林方向?目的是什么?交接给谁?
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但他知道,这把剑,以及这个发现,其重要性,或许不亚于他之前掌握的关于蔡瑁和紫髓晶的情报!
必须将这把剑和情报,一起送回乌林!
他迅速将短剑重新包好,贴身藏好。此刻,他身负两项至关重要的使命,压力巨大。
他看了一眼窗外,天色依旧漆黑,但距离黎明已经不远。他必须在天亮前,找到出城的方法,或者将消息送出去。
他想起那两人提到的“水老鼠”。这似乎是一个负责通过水路秘密运送人员和物品的蛇头。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韩浪决定冒险一试。他按照那两人约定的“老地方”——城东码头的三号废弃货仓,提前赶去,潜伏在阴影之中,等待明天晌午的到来。
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那间破土房后不久,另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在发现东西不见后,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而与此同时,乌林水寨中,林凡正对着摇曳的烛火,等待着最后期限的来临,以及那决定命运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