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撕裂的剧痛尚未消散,失重感便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所有人。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身体被无形力量疯狂撕扯、扭曲的极致痛苦。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揉碎,又被强行塞回胸腔。
任天齐在剧痛中勉强维持着一丝清明,感觉苏璃霜冰凉的手死死抓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则紧握着滚烫的鸿蒙斧。斧身传来的温热成了这无尽虚空中唯一的锚点。
这感觉,比穿越问心桥下的雾海更加恐怖,更加……接近本质的混乱。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前方猛地出现一点微光,随即迅速放大,化作一片刺目的白!
“嘭!嘭!嘭!”
重物落地的声音接连响起,伴随着痛苦的呻吟和呛咳。
任天齐重重摔落在坚硬粗糙的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险些彻底昏死过去。他感觉全身骨头都像散了架,喉咙里全是腥甜的血沫。
他挣扎着抬起头,刺眼的阳光让他眯起了眼睛。
天空是罕见的蔚蓝色,挂着明晃晃的太阳。身下是滚烫的黄沙,带着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耳边是哗啦啦的海浪声。
他……他们好像落在了一片海滩上?
他艰难地转动脖颈,看向四周。
苏璃霜就摔落在他不远处,此刻也已挣扎着坐起,脸色苍白如纸,正警惕地打量着环境。赵铁鹰、张魁,还有那几十个幸存者,都七零八落地摔在周围的海滩上,大多都还活着,正发出劫后余生的痛苦呻吟和茫然的哭喊。
人数……似乎比跳进裂隙时少了一些。恐怕有人在空间传送中没能撑过来,或者被甩到了别处。
任天齐心中一沉,但此刻也无力深究。
他强撑着坐起身,看向身后。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波涛汹涌。而他们所在的,似乎是一座……岛屿?岛屿不大,植被稀疏,多是低矮的灌木和裸露的岩石,远处有山峦起伏的轮廓。
这里不再是那片被死寂笼罩的绝望之地。空气中虽然灵气依旧稀薄,却带着正常的生机。
他们……逃出来了?
真的从望北堡那绝境中,硬生生撕开了一条生路?
一股难以言喻的虚脱感和庆幸涌上心头,让他几乎再次栽倒。
“恩公!您没事吧?”赵铁鹰踉跄着爬过来,他断了一条胳膊,身上伤口崩裂,却第一时间关心任天齐的状况。
张魁也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脸上混杂着后怕和激动:“我们……我们这是在哪?”
任天齐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厉害:“不清楚……但至少,暂时离开了那片死地。”
他看向手中依旧紧握的鸿蒙斧。斧身恢复了古朴,温热感也内敛下去,但握在手中,能感觉到一种沉甸甸的、仿佛饱餐后的满足感,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与他血脉相连的紧密联系。经过这次疯狂吞噬死寂之力和撕裂空间,这斧头似乎又发生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变化。
他尝试引动体内气息,伤势依旧沉重,混沌气流微弱,但不再有崩溃的迹象。而且,似乎……比之前更加凝练了一丝?
绝境搏杀,向死而生,或许本身就是一种锤炼。
“清点人数,救治伤员,搜集淡水和食物。”任天齐压下翻腾的气血,对赵铁鹰和张魁下令。现在不是庆幸的时候,他们身处未知之地,必须尽快恢复秩序和体力。
幸存的人们在短暂的茫然和庆幸后,也意识到了处境,挣扎着行动起来。有人去海边尝试取水,有人探索附近的灌木丛寻找可食用的东西。
任天齐在苏璃霜的搀扶下,走到一处背阴的岩石旁坐下。他需要尽快恢复一点力量,以应对可能出现的未知危险。
他望着这片陌生的海滩和远处的海平面,心中并无多少轻松。
空间传送是随机的,他们被抛到了哪里?这里是否安全?望北堡的毁灭,锁灵井的崩塌,以及那道蚀骨尊主的分魂……后续又会引发什么?
还有怀中那块来自蚀骨林,记录着上古败局的残甲……
一切的谜团,并未随着逃离而解开,反而像是刚刚掀开帷幕的一角。
他握紧了鸿蒙斧,感受着那份沉重。
路,还远未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