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来自一片林间空地。任天齐悄无声息地攀上一棵扭曲的大树,借着浓密枝叶的掩护向下望去。
空地上,两拨人马正在厮杀。
一方是五六个穿着破烂皮甲、手持各式兵刃的汉子,看打扮和那股子煞气,像是望北堡的人。他们背靠背结成一个简陋的圆阵,拼命抵挡着围攻。地上已经躺了两具他们的尸体,剩下的人也个个带伤,浑身浴血,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围攻他们的,则是七八个身着灰黑色劲装、脸上带着骨质面具的蚀骨盟修士!这些人动作迅捷诡异,配合默契,手中淬毒的短刃和吹筒不断从刁钻的角度发起攻击,逼得望北堡的人险象环生。
“王八蛋!跟你们拼了!”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望北堡汉子怒吼着,不顾刺向肋下的短刃,手中砍刀猛地劈向一名蚀骨盟修士的脑袋,竟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那蚀骨盟修士显然没料到对方如此悍勇,仓促间回刀格挡。
“铛!”火星四溅。
刀疤汉子力道用尽,被另一名蚀骨盟修士从侧面一记毒刺射中大腿,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眼看圆阵就要被攻破!
任天齐目光一冷。他虽然对望北堡心存警惕,但更不可能坐视蚀骨盟肆意杀戮。更何况,这些人若是死在这里,望北堡本就稀缺的人手将更加捉襟见肘。
他不再犹豫,从树上一跃而下,如同苍鹰搏兔,目标直指那名正准备给刀疤汉子最后一击的蚀骨盟修士!
人未至,一股凌厉的杀气已然笼罩而下!
那蚀骨盟修士反应极快,感受到危机,猛地回身,手中短刃带着幽绿毒光向上格挡!
“咔嚓!”
鸿蒙斧劈下,那品质不凡的淬毒短刃应声而断!斧刃去势不减,直接从那修士的左肩劈入,几乎将他斜着斩成两半!污血喷溅,那修士眼中的惊愕尚未散去,便已气绝身亡!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交战双方都愣住了。
“是你?!”刀疤汉子认出了任天齐,正是昨晚进城时见过的生面孔,眼中满是惊疑。
蚀骨盟那边则又惊又怒,为首一个气息明显达到筑基后期的修士死死盯住任天齐,尤其是他手中那柄滴血不沾的古朴战斧,嘶声道:“什么人?敢管我们蚀骨盟的闲事!”
任天齐没有回答,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切入战团!鸿蒙斧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道死亡的弧线,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最简单直接的劈、砍、撩、扫!
斧刃过处,蚀骨盟修士的兵器如同纸糊般断裂,护体罡气如同泡沫般破碎!每一次挥动,都必然带起一蓬血雨和一声短促的惨嚎!那些令望北堡众人苦不堪言的毒雾和暗器,在靠近任天齐周身尺许时,便被一股无形的混沌气息湮灭、净化!
他如同虎入羊群,所向披靡!短短几个呼吸间,又有三名蚀骨盟修士倒在了他的斧下,死状凄惨。
剩下的蚀骨盟修士终于怕了,那筑基后期的头领又惊又怒地看了任天齐一眼,咬牙喝道:“撤!”
几人毫不恋战,身形向后急退,如同受惊的兔子,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任天齐没有追击,他状态并未完全恢复,不宜久战。他拄着斧头,微微喘息,看着地上那些迅速风化消失的蚀骨盟尸体,眉头微皱。这些家伙,倒是跑得干脆。
“多……多谢兄弟出手相救!”刀疤汉子在同伴的搀扶下挣扎着站起来,对着任天齐抱拳,语气复杂,带着感激,也带着一丝戒备。其他幸存的望北堡众人也纷纷道谢,看向任天齐的目光充满了敬畏。
“举手之劳。”任天齐淡淡道,目光扫过他们身上采集的、一些看起来像是药材和矿石的东西,“你们是堡里出来采集物资的?”
“是。”刀疤汉子点头,叹了口气,“没想到撞上了蚀骨盟的巡逻队,差点全军覆没……兄弟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太危险了!”
“找吃的。”任天齐晃了晃自己那个鼓鼓囊囊的干粮袋。
刀疤汉子看着他袋子里露出的污染兽肉和菌菇,又看了看他手中那柄神秘的战斧,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更加复杂。他犹豫了一下,从自己队伍的收获中分出小半,主要是些相对干净的食物和清水,递给任天齐:“兄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些……算我们一点心意。堡里规矩,外出所得需上交七成,我们回去自有说法,不会让你难做。”
任天齐看了他一眼,没有推辞,接了过来。他现在确实需要这些。
“一起回堡?”刀疤汉子问道。
任天齐摇了摇头:“你们先走,我还有点事。”
刀疤汉子见状,也不强求,再次道谢后,带着幸存者和同伴的尸体,匆匆向堡子方向退去。
空地上只剩下任天齐一人,还有满地的狼藉和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味。
他走到一具蚀骨盟修士风化后留下的灰烬旁,用斧尖拨弄了一下,发现灰烬中残留着一小块暗沉色的、刻着诡异符文的骨片。混沌气流感知下,这骨片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似乎是某种信物或者……通讯法器?
他将其收起,又检查了其他几处,并无更多发现。
看来,蚀骨盟对这片林子的渗透,比徐老说的还要深。他们在这里活动,恐怕不仅仅是为了狩猎和采集那么简单。
他抬头望向蚀骨林更深处,那里死寂之气更加浓郁。鸿蒙斧传来强烈的渴望。
但他按捺下了深入探索的冲动。伤势未愈,状态不佳,不宜冒险。今日收获已不算小。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背着沉甸甸的收获,朝着望北堡走去。
阳光透过扭曲的枝桠,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林风呜咽,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