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那沉闷如擂鼓的敲击声,每一次都精准地砸在任天齐的心脏上!不,不仅仅是心脏!是整个狭小空间的骨骼都在呻吟!粘稠的空气被这低频、沉重到令人窒息的震动强行挤压、扭曲,像无形的大手攥住了他的肺腑,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腔被碾碎的剧痛和火烧火燎的窒息感!灰尘碎石簌簌落下,打在脸上、脖颈上,带来密集的、令人烦躁的刺痛。
岩壁在肉眼可见地向内凹陷!烛九那覆盖着驳杂鳞片的巨大蛇爪轮廓,透过被挤压得近乎透明的岩层,清晰地印入任天齐布满血丝的瞳孔!爪尖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岩石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吱嘎碎裂声!整个空间如同一个正在被巨力揉捏的泥球,挤压感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要将他和那枚诡异的玉佩一同碾成齑粉!
“嗬嗬…小虫子…找到你了!”烛九沙哑贪婪的狂笑,混合着鳞片刮擦岩石的刺耳噪音,穿透岩壁,如同冰冷的毒蛇钻进耳道,狠狠噬咬着任天齐残存的理智。
外有破壁巨力,内有噬心邪瞳!
僵持!与玉佩竖瞳的对撞点,那微型的、吞噬光线的黑暗漩涡依旧在无声地旋转、湮灭!任天齐的右臂承受着冰火九重天的酷刑!混沌灰芒与暗紫光束的角力,在他手臂的经脉骨骼中肆虐,一边是熔炼万物的灼烧,一边是冻结灵魂的侵蚀!他能清晰“听”到臂骨深处传来的、细微却密集的“咔嚓”声,仿佛下一刻就要寸寸断裂!
玉佩竖瞳中的惊愕早已被暴怒的毁灭欲取代!它死死“咬”住任天齐眉心涌出的混沌之力,那核心处的残缺古碑虚影骤然清晰了一瞬!一股更加冰冷、纯粹、仿佛能冻结时空的吸力猛地爆发,不再是吞噬星芒,而是直接拉扯任天齐那刚刚诞生的、微弱的混沌本源!
“归…墟…源…碑…”识海中,残玉器灵发出梦呓般的、充满无尽恐惧的颤音,仿佛那虚影是它永恒的噩梦源头。
轰隆!
烛九的巨爪终于撕开了第一道裂缝!粘稠如墨的黑暗,带着刺骨的阴寒和浓烈的血腥腐臭,如同活物般顺着裂缝疯狂涌入!空间内的压力瞬间倍增!空气彻底变成了凝固的铅块!任天齐眼前发黑,耳中嗡鸣一片,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的沉闷回响!
死亡!从未如此迫近!
“呃啊啊啊——!” 剧痛、窒息、挤压、灵魂撕裂…所有的痛苦如同燃料,在绝望的熔炉里轰然点燃!任天齐布满血污的脸扭曲狰狞,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牙龈渗出血丝!母亲挡在身前爆开的血花、池底虚影替他承受伤害的黯淡、父亲缝玉的指尖…无数画面碎片在濒临崩溃的识海中疯狂闪现!
就在这些碎片中,一个破旧的、关节处刻着冰魄符咒的木偶形象,如同定海神针般骤然清晰!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是童年冰冷记忆中唯一的暖色!符咒的纹理,带着一种独特的、安抚灵魂的冰凉触感,瞬间穿透了所有混乱与痛苦,烙印在他的意识核心!
“娘——!” 一声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嘶吼,混合着血沫从他喉中喷出!
这声嘶吼,仿佛点燃了眉心那狂暴混沌之力的最后引线!那流转着冰蓝、暗紫、淡金,最终归于灰蒙的混沌星芒,骤然向内坍缩!不再是外放的霸道灼烧,而是化为一种沉重、粘稠、仿佛能容纳万物的漩涡!它不再仅仅抵抗竖瞳的吸力,反而产生一股反向的、蛮横的拉扯!
你要吞?老子就先撑死你!
任天齐的意志,在专属记忆符号的锚定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悍!他将所有残存的意念、所有燃烧的痛苦、所有守护与不甘的执念,全部灌注进眉心的混沌漩涡!
“嗡——嗤啦!”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玉佩竖瞳核心处,烙印着的残缺古碑虚影,竟被任天齐眉心爆发的混沌吸力,硬生生撕扯下极其微小的一角!那剥离的“碎片”,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缕浓缩到极致的、蕴含了某种古老时空规则的暗紫流光!
“嘶——!” 竖瞳第一次发出了清晰可闻的、饱含剧痛与难以置信的尖锐嘶鸣!这嘶鸣甚至压过了烛九破壁的噪音!竖瞳中翻涌的毁灭紫芒瞬间紊乱、黯淡!它对任天齐混沌本源的吸力,也出现了一刹那的凝滞!
就是现在!
任天齐根本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借着竖瞳受创、吸力减弱的瞬间,借着烛九巨爪撕开裂缝涌入的黑暗带来的混乱,他猛地将刚刚撕扯下来的那缕暗紫古碑流光,混合着自己狂暴的混沌之力,如同投掷一柄燃烧着灰焰的标枪,狠狠灌入右臂与玉佩对撞的黑暗漩涡中心!
目标——竖瞳本体!
砰!嗤——!
一声沉闷如败革撕裂的巨响!那微型的黑暗湮灭漩涡被这股混合了混沌与归墟本源碎片的力量强行引爆!
玉佩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裂痕瞬间遍布整个玉体!那只暗紫竖瞳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琉璃,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一道粘稠的、带着浓郁腐朽湮灭气息的暗紫液体,如同邪神的血液,从竖瞳的裂纹中飙射而出,溅在任天齐的右臂和胸口!
“滋啦——!”
接触的瞬间,衣物瞬间化为飞灰!皮肤传来比岩浆浇灌更甚的恐怖灼烧感,伴随着深入骨髓的阴寒侵蚀!任天齐发出凄厉的惨嚎,感觉自己右臂和胸口的血肉正在被这诡异的液体同时焚烧与冻结、消融与石化!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干瘪、失去生机,如同被风化了千年的岩石!剧烈的痛苦几乎瞬间冲垮他的意识!
玉佩竖瞳遭受重创,光芒彻底黯淡,裂痕深处那只布满裂纹的竖瞳充满了怨毒与惊惧,猛地闭合!整块玉佩“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月白光芒消失,变得灰扑扑毫不起眼。
然而,更大的危机已然降临!
烛九的巨爪,终于彻底撕开了空间的壁垒!
轰——咔嚓嚓!!!
如同万顷琉璃同时破碎!狭小的空间壁垒,在烛九狂暴的妖力和任天齐引爆对撞点的双重冲击下,如同脆弱的镜面般轰然崩塌!无数锋利如刀的空间碎片混合着粘稠如墨的归墟黑暗、狂暴的妖力乱流,如同决堤的毁灭洪流,瞬间席卷了整片区域!
任天齐首当其冲!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投入了疯狂旋转的绞肉机!无处不在的空间切割之力撕扯着他的皮肉,归墟的阴寒侵蚀冻结着他的骨髓,烛九妖力的暴戾冲击则像重锤般不断砸在他的身上!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抛飞、撞击!每一寸骨头都在呻吟,每一块肌肉都在撕裂!窒息感、灼烧感、挤压感、撕裂感… 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吼!我的猎物!”烛九狂怒的咆哮在空间崩塌的轰鸣中依旧清晰!一只覆盖着狰狞鳞片的巨大蛇爪,无视混乱的空间碎片,带着冻结灵魂的杀意和贪婪,狠狠抓向被乱流裹挟的任天齐!爪风所过之处,连空间碎片都被强行冻结、碾碎!
避无可避!重伤濒死的任天齐,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就在那蛇爪即将触及他身体的刹那——
他胸前那被暗紫液体侵蚀、变得灰暗干瘪的皮肤下,那缕被他强行撕扯、融入己身的暗紫古碑流光,似乎感应到了同源的威胁,猛地自行激发!
嗡!
一层极其稀薄、却流转着深邃玄奥纹路的灰暗光膜,瞬间覆盖了他被侵蚀的胸口和右臂!这光膜出现的瞬间,烛九抓来的巨爪竟诡异地迟滞了一瞬!爪尖蕴含的恐怖妖力,似乎被那古碑纹路引导、偏转了一部分!
就是这一瞬的迟滞和偏转!
“噗嗤!”
巨爪擦着任天齐的身体掠过!锋利的爪尖依旧在他本就伤痕累累的后背和左腿上,留下了深可见骨的恐怖血槽,黑红的血液混合着灰暗的侵蚀痕迹狂喷而出!剧痛让任天齐眼前彻底一黑!
但他没有被抓住!狂暴的空间乱流裹挟着他残破的身体,如同怒海中的一叶扁舟,被狠狠地抛飞出去!视野在翻滚中一片混乱,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烛九那只燃烧着滔天怒火与惊疑的猩红竖瞳,以及崩塌空间中一闪而逝的、一片熟悉的、栽种着某种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的奇异小草的药园角落!
药园!是那个他偷偷栽种“废柴灵草”的角落!母亲预留的生路,竟通向这里?!
下一刻,无边的黑暗和剧痛彻底吞噬了他。意识沉沦前,他隐约感觉到自己重重砸落在一片松软湿润、带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地方,几片冰凉滑腻、边缘带着细微锯齿的草叶贴在了他滚烫的脸颊上。
咚!咚! 烛九愤怒的捶击声和空间崩塌的轰鸣,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屏障隔绝,变得遥远而沉闷。只有识海中,残玉器灵极度虚弱却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意念,断断续续:
“古…碑…碎…片…归…墟…锚…混沌…吃…掉了…一丝…容器…更…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