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击——!!!”
韩信的吼声如同破开阴云的第一道惊雷,在疏勒河畔的血色战场上炸响。几乎在他声音落下的瞬间,东方地平线上那滚滚烟尘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战吼!王离率领的三万北疆精锐,如同决堤的洪流,以锋矢阵型,狠狠撞入了怪物潮的侧翼!
玄色的浪潮与扭曲的黑暗瞬间绞杀在一起!北疆老兵们悍勇无比,长戟如林,刀光似雪,凭借着丰富的经验和严整的阵型,硬生生将那看似不可阻挡的怪物潮撕开了一道缺口!
“弩车!覆盖射击!为王离将军开路!”韩信的命令紧随而至。残存的弩车再次发出咆哮,粗大的弩箭如同死神的请柬,将试图合围的骸骨巨兽和沙蝎成片钉死在沙地上!
而更令人瞩目的,是天空!
那几只巨大的木鸢,此刻已飞临战场上空!它们并非依靠羽翼翱翔,而是通过尾部喷涌出的、带着符文光芒的气流悬浮,机身由某种轻质金属和特制木材构成,闪烁着冷冽的光泽。木鸢腹部打开,数名身着格物院特有蓝色工服、戴着护目镜的院生,正冷静地操作着复杂的机关。
“方位校准!乙三区域,骸骨集群!”
“投放‘破元锥’!”
随着木鸢上院生的呼喝,数枚手臂粗细、顶端闪烁着刺眼白光的金属锥体,被精准地投向下方的骸骨巨兽最密集的区域!
“嗤——轰!!”
金属锥体触地的瞬间,并未产生剧烈的爆炸,而是爆发出一圈肉眼可见的、扭曲了光线的白色波纹!波纹扫过,那些原本刀枪难入的骸骨巨兽,如同被抽走了支撑的积木,庞大的骨架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轰然垮塌!连带着它们眼眶中燃烧的幽蓝火焰,也瞬间熄灭了大半!
“有效!格物院的家伙们干得漂亮!”防线上的联邦士兵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士气大振!
木鸢并未停歇,它们如同巡弋的猎鹰,不断在战场上空穿梭,时而投下专门针对腐蚀影子的“炽阳粉”,扬撒出大片带着高温和强光的金色粉末,将那些诡异的影子灼烧得嘶嘶作响,迅速消散;时而用搭载的、如同蜂巢般的机括射出无数细小的“裂金针”,精准地钉入沙蝎甲壳的缝隙,破坏其内部结构…
格物院的加入,瞬间改变了战场的生态!他们不像军队那般依靠蛮力冲杀,而是如同最高明的医师,用精准而奇特的“技术”,针对着各种怪物的“弱点”进行手术刀式的打击!
指挥高台上,韩信看着这一幕,冰封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他看向身旁刚刚乘坐最后一只木鸢降落、风尘仆仆的墨家巨子腹朜和公输哲。
“腹朜大师,公输先生,多谢驰援。”韩信的声音依旧简洁,但语气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腹朜摆了摆手,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眼神却异常明亮:“韩总管不必客气,分内之事。这些扭曲造物,其能量核心与驱动方式,与我们在昆仑、北疆所遇同源,但似乎…更加狂暴,更接近某种…原始的混沌。”
公输哲则直接蹲在地上,摊开随身携带的工具和几张绘满了复杂符文的皮纸,一边观察战场,一边快速演算着:“没错!它们的结构极其不稳定,像是被强行催生出来的残次品!但也正因如此,其能量节点反而更容易被特定频率的能量干扰!‘破元锥’的原理就是…”
眼看着公输哲要开始长篇大论的技术分析,腹朜轻咳一声打断了他:“公输,现在不是讲课的时候。韩总管,当务之急,是稳住防线,并设法找到这黑色沙暴的源头。这些怪物,不过是源头逸散出来的能量具现化而已,不解决源头,杀之不尽!”
韩信目光一凝,看向远方那依旧翻腾不休、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世界的黑色沙暴,缓缓点头:“我明白了。有劳格物院,尽快分析出沙暴的能量结构,找出其弱点。”
启明城,萧何府邸书房。
烛火摇曳,映照着萧何紧锁的眉头。他面前的书案上,堆满了来自西线的加急文书、军需调度清单,以及各地呈报上来的、因加征商税和发行战争债券而引起的些许骚动报告。
“父亲,西线战事吃紧,国库…真的还能支撑下去吗?”长子萧禄在一旁研墨,忍不住低声问道。
萧何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叹了口气:“支撑不下去,也要撑。西域若失,商路断绝,联邦命脉受损,届时引发的动荡,将远超如今这点财政压力。”他拿起一份关于关中某大族暗中抵制加税的密报,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法。这些蠹虫,平日里享受联邦庇护,如今国家有难,却想置身事外?哼!”
他提起笔,快速写下一道手令:“传我命令,着监察令程邈,严查关中、巴蜀等地豪强,有无囤积居奇、偷漏税款、散播谣言之行!若有实证,从严从重处置!必要时…可先斩后奏!”
萧禄心中一凛,知道父亲这是要下重手整顿内部,为西线战事扫清障碍了。他连忙接过手令,快步出去安排。
书房内重归寂静,萧何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脸上写满了疲惫,但眼神依旧沉稳。作为联邦的“治世能臣”,他深知,前方的血战离不开后方稳定的钱粮供应。他必须像最坚韧的基石,牢牢支撑起这座正在经历风暴的帝国大厦。
北疆,项羽军帐。
“格物院到了?王离也参战了?好!好啊!”项羽听着项庄带回的最新战报,猛地从榻上站起,激动地挥舞着拳头,仿佛那胜利是他亲手取得的一般。肋下的伤口传来抗议的疼痛,他却浑不在意。他左手下意识摸向胸口——那里贴身藏着虞姬的丝帕,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心头一暖,西域防线稳住,意味着更多人能免于沈无咎的威胁,这也是虞姬希望看到的。
“侯爷!您小心伤口!”项庄连忙扶住他。
“老子没事!”项羽推开他,在帐内来回踱步,虎目之中精光闪烁,“格物院那些奇技淫巧,关键时刻还真顶用!还有王离那老小子,带兵有一套!这下,西域防线算是暂时稳住了!”
他兴奋了片刻,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慢慢停下,脸上的兴奋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沉思。他摩挲着丝帕,脑海中闪过虞姬临终前的模样——她希望他成为有勇有谋的守护者,而非只会冲锋的莽夫。
“亚父说的对…”他低声自语,“个人的勇武,在这种层面的战争中,确实作用有限。格物院的技术,韩信的指挥,王离的援军…缺一不可。”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战争,并非他以往所认知的,仅仅是主将悍勇、士兵用命那么简单。它涉及到后勤、技术、情报、乃至朝堂上的博弈与支持。他项羽,或许是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但要想赢得这场与诡异力量的战争,他需要学会的,是如何与其他的“部件”配合,如何融入整个战争机器之中——这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告慰虞姬,守护她用生命换来的安宁。
这种认知,对他这个习惯了凭借个人武力横扫一切的“霸王”而言,无疑是一次巨大的冲击与成长。
“项庄,”项羽忽然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老部下,“去,把范老先生请来。另外…把格物院送来的、关于那些怪物和星纹之力的资料,全都给我拿来!老子要看!”
项庄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侯爷!您…”
“少废话!快去!”项羽不耐地挥挥手。他知道,自己不能再仅仅沉浸在愤怒和不甘中了。他必须学习,必须了解他的敌人,必须…为那可能到来的、只有他才能胜任的“时机”,做好万全的准备——这是他对虞姬的承诺,也是他作为联邦武安侯的责任。
东胡边境,五市监衙署。
刘邦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看着手中刚刚收到的、来自启明城的批复文书,脸上乐开了花。
“嘿嘿,嬴政这小子,还是识相的嘛!”他抖着手中的文书,对陈平得意道,“看到没?咱们这‘忧国忧民’的折子一上去,他不仅准了咱们扩大边境贸易的请求,还额外批了一笔‘协防经费’!这下,咱们在东胡的根基,可就更稳喽!”
陈平微笑着拱手:“沛公英明。此乃借力打力,顺势而为。如今联邦重心在西,对我等着实宽松了不少。不过…”他话锋一转,低声道,“西线战事虽暂时稳住,但隐患未除。据黑冰台内部流传出的些许消息,那黑色沙暴背后的东西…恐怕非同小可。”
刘邦闻言,小眼睛眯了起来,露出狐狸般的狡黠:“哦?连黑冰台都觉得棘手?那看来是真有大家伙了…平子,你说,要是西边真顶不住了,嬴政会不会…把项羽那头猛虎再放出来?”
陈平沉吟道:“未必没有可能。项侯爷勇武冠绝联邦,若真到了危急存亡之秋,守护者恐怕也顾不得许多了。”
“嘿嘿,那就有意思了!”刘邦搓着手,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到时候,咱们就好好看看,是嬴政的帝王心术厉害,还是项羽的霸王之勇无匹!这潭水,越浑越好啊!”
西域,疏勒河防线,临时格物院营地。
腹朜和公输哲站在一台不断闪烁着各色光芒、发出低沉嗡鸣的复杂仪器前,仪器上方,一道由能量构成的光屏上,正显示着黑色沙暴内部那混乱而庞大的能量流图谱。
“能量源头…还在沙暴深处,而且…似乎在移动!”公输哲指着图谱上一个不断变换位置、亮度极高的核心光点,语气凝重。
腹朜眉头紧锁:“不仅如此…你们看这些能量逸散形成的怪物,它们的结构虽然粗糙,但其能量运行模式,似乎…在模仿我们联邦的军阵?!”
光屏上,代表不同怪物的光点,隐约呈现出某种粗糙的、进攻与防御的配合态势!
一直沉默旁观的韩信,瞳孔骤然收缩!
“模仿…军阵?”他冰冷的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波动,“你的意思是…那沙暴背后的存在,不仅在制造怪物,还在…学习我们的战争方式?!”
一股比面对千军万马更加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在场所有人的脊梁。
沙暴深处,那幽蓝的核心光芒,仿佛一只缓缓睁开的、充满了恶意与求知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