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给老子往死里追!一条破船也别放跑!”项羽的怒吼声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炸响,几乎要压过风浪的咆哮。他屹立在“飞鱼营”旗舰的船头,玄色战袍被咸腥的海风撕扯得猎猎作响,虎头盘龙戟的戟尖遥指着前方那三艘正在拼命逃窜的商会楼船。连日追击,双方的距离正在不断拉近,已经能清晰地看到对方船楼上惊慌奔走的人影。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怀中虞姬缝制的平安符,那丝温润触感让他在狂怒中多了几分沉稳——他答应过她,要活着回去。
“大元帅!敌方开始丢弃货物减速了!”了望塔上的哨兵高声喊道。
只见那三艘楼船如同泻肚的巨鲸,不断将沉重的木箱、货囊推入海中,试图减轻负重,提升速度。一些箱笼在撞击海面时破裂,露出里面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零件和各式各样的工具,显然都是“星垣组”的宝贵家当。
“想弃车保帅?晚了!”项羽眼中凶光毕露,他夺过身旁亲兵手中的强弓,搭上一支特制的、带有倒钩和爆裂符文的破甲重箭,弓开如满月,全身霸烈的真气灌注于箭矢之上,弓弦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给老子——中!”
“咻——轰!!”
重箭离弦,如同一道撕裂天幕的赤色闪电,带着刺耳的尖啸,跨越了仍显遥远的距离,精准无比地命中了一艘楼船的主桅杆底部!箭矢上附着的狂暴真气和爆裂符文瞬间被引爆!
“咔嚓——轰隆!!”
粗壮的主桅杆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从中断裂!巨大的船帆连同桅杆一起倾覆下来,砸在甲板上,引发一片混乱和惨叫,那艘楼船的速度骤然降至冰点,在原地无助地打转。
“干得漂亮!大元帅神射!”飞鱼营将士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靠上去!接舷战!老子要活捉他们的头目!”项羽将强弓扔回给亲兵,重新抓起盘龙戟,如同一尊即将扑食的远古战神。而在不远处的货船上,虞姬正紧紧攥着船舷,看着项羽奋勇作战的身影,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既为他的勇猛骄傲,又为他的安危担忧。
然而,就在飞鱼营的战船如同群狼般围拢上去,钩锁即将抛出的前一刻——
异变再生!
那艘被打断桅杆的楼船,以及旁边两艘见状不妙、试图转向逃离的楼船,其船舷两侧突然打开了数十个隐蔽的射孔!下一刻,无数支弩箭如同密集的蜂群,劈头盖脸地向着逼近的联邦战船覆盖过来!这些弩箭并非普通箭矢,箭头闪烁着不祥的幽蓝光泽,赫然是淬了剧毒的“裂风弩”!
“小心毒箭!举盾!”飞鱼营将领厉声高呼。
联邦水兵们迅速举起包铁蒙皮的重盾,组成防御阵线。然而,商会水手在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弩箭射击极其疯狂,依旧有不少箭矢穿透了防御缝隙,射中士兵。中箭者瞬间脸色发黑,倒地抽搐,眼见不活。
更令人心惊的是,那艘断桅的楼船甲板上,突然升起了浓密的、带着刺鼻气味的黄色烟雾!烟雾迅速扩散,不仅遮挡视线,更带有强烈的腐蚀性和迷幻效果!靠得最近的几艘联邦快船,船帆和绳索在烟雾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脆弱,船上的水兵也感到头晕目眩,战斗力大减。
“妈的!还敢玩阴的!”项羽看得目眦欲裂,护身罡气勃发,将靠近的毒烟逼开数尺,他怒吼着,就要不顾一切地亲自跳帮过去大杀四方。虞姬在货船上看到这一幕,急得差点冲出去,却只能死死捂住嘴,悄悄从怀中摸出解毒丹——她不知道这些药能不能帮上忙,却只想为他多做一点。
“大元帅不可!”副将死死拉住他,“对方已是瓮中之鳖,垂死挣扎而已!让弟兄们用火箭远攻,耗死他们!您万金之躯,绝不能涉险!”
就在这短暂的僵持和混乱中,那两艘尚能机动的楼船,竟然毫不犹豫地抛弃了那艘断桅的同伴,借助毒烟掩护,调整方向,将风帆张到极致,向着西南方向亡命奔逃!
而被抛弃的那艘楼船上,残存的商会水手和“星垣组”人员,眼见逃生无望,竟纷纷点燃了船上早已准备好的火油!冲天的烈焰瞬间吞噬了整艘船只,爆炸声接连响起,他们选择了最惨烈的方式,与船同焚,不给联邦任何俘获和审讯的机会!
熊熊火光映照在项羽那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他死死盯着那两艘消失在远处海平线的楼船,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虽然重创了一艘,但主要目标还是跑了,而且对方这决绝狠辣的手段,让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他摸了摸怀中的平安符,心中默念:虞姬,等我解决了这里的事,就立刻回去。
“清理战场,救治伤员,打捞有用之物!”项羽从牙缝里挤出命令,声音嘶哑,“传讯给韩信和守护者!沈无咎的手下都是疯子!他们搜寻卷九的决心,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坚决和…不计代价!”
东海,“归墟”秘室。
水镜之上,那艘楼船自焚的惨烈景象清晰可见。公输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那船上有他不少亲手培养的徒子徒孙。柳惊鸿则是面无血色,那船上同样装载着商会积累了多年的部分稀有材料和账册副本。
唯有沈无咎,依旧平静。他甚至轻轻鼓了鼓掌。
“壮烈。这才是我商会儿郎应有的气魄。”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悲伤,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赞赏,“用他们的血与火,为我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值得。”
他转向一旁沉默的水寒:“那两艘船,能摆脱项羽吗?”
水寒沉声道:“他们接到的最后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向西,再向西,将联邦水师的注意力牢牢吸引过去。即便最终被追上,他们也知道该怎么做。”
沈无咎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投向另一面水镜。那面水镜显示的画面极其模糊,充满了干扰的雪花,只能隐约看到幽暗的海水和快速掠过的礁石阴影——这正是“鬼梭”小队通过特殊方式传回的、极其有限的实时影像。
“鬼梭…有消息了吗?”他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就在这时,那面布满雪花的水镜,突然剧烈地波动起来,干扰似乎减弱了一瞬!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难以抑制的狂喜和…一丝惊恐:
“…发现…共鸣点…能量反应…异常强烈…坐标…西昆仑…北麓…冰斗…湖…入口…有…有东西在…发光…啊!!!”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刺耳的、仿佛金属被巨力撕裂的噪音,随即水镜彻底陷入一片黑暗,再无声息。
秘室内,一片死寂。
公输残猛地睁开眼,呼吸急促;柳惊鸿捂住了嘴;水寒握紧了拳头。
沈无咎缓缓地从黑曜石座椅上站了起来。他脸上那惯常的平静终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极致兴奋、贪婪与一丝不安的潮红。
“找到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们找到了…卷九的线索…甚至…可能就是入口!”
但他随即想起了那声短促的惨叫和最后恐怖的噪音。“鬼梭”小队,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是触动了什么致命的守护机关?还是…遇到了别的什么?
这未知的危险,非但没有让他退缩,反而更加刺激了他的神经。他猛地转身,眼中已是一片孤注一掷的疯狂,声音如同从深渊中传来:
“残老!‘溟鲲’还要多久?!”
“最…最快还要一天!”公输残连忙道。
“一天?!太慢了!”沈无咎低吼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六个时辰!六个时辰之内,我要看到‘溟鲲’能动起来!”
“水寒!”
“属下在!”
“集结‘归墟’内所有还能动用的战力!包括‘洗人组’最后的死士!六个时辰后,随我出发!”
“会首!您要亲自去?!”柳惊鸿惊骇道。
“不然呢?!”沈无咎猛地看向他,眼神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卷九就在眼前!昆仑墟入口已现!这是商会三百年未有之机遇,也是最后的机会!嬴政的网随时可能落下,我必须亲自去,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声音变得冰冷而决绝:
“传令下去,‘归墟’进入最高寂灭状态!若我等此行失败…”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心胆俱寒的话:
“…便启动‘葬海’协议。”
“我得不到的东西…”
“…谁也别想得到!”
“葬海”协议!那是商会最终极的、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最后手段!公输残和柳惊鸿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连水寒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沈无咎不再理会他们,他走到那面已经黑暗的水镜前,仿佛能透过无尽的黑暗,看到那座神秘的雪山,看到那散发着诱人光芒的入口。
“昆仑墟…”
“我来了…”
“这一次,要么执掌新世…”
“…要么,万物同寂!”
启明城,白虎殿。
几乎在“鬼梭”小队信号中断的同时,负责监控星象与地脉能量的格物院与星象监,也监测到了西昆仑北麓区域一股极其短暂、却强烈到令人心悸的能量爆发!虽然转瞬即逝,但那独特的、与星纹残卷同源的能量特征,却被精准地捕捉并定位!
消息第一时间被送到了嬴政面前。
“能量爆发点,西昆仑北麓,冰斗湖区域。”嬴政看着星图上那个被骤然点亮、随后又迅速黯淡下去的坐标,眼神锐利如刀,“看来,沈无咎的‘老鼠’,已经摸到门口了…而且,似乎触动了什么不该触动的东西。”
张良急声道:“守护者,必须立刻行动!绝不能让沈无咎抢先进入昆仑墟!”
范增的投影也语气凝重:“老朽建议,立刻派遣精锐,由熟悉昆仑地形的‘昆仑卫’配合,火速前往该区域!同时,严密监控东海方向,沈无咎得知消息,必有异动!”
嬴政微微颔首,他的目光扫过殿外,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那片冰雪覆盖的神山。
“传令。”
“‘昆仑卫’统领,朕予你临机决断之权,率本部所有精锐,并持朕之手令,可调动西域所有驻军配合,即刻前往能量爆发点!”
“封锁所有通往该区域之要道,许进不许出!”
“若遇沈无咎及其党羽…”
嬴政的声音冰冷,带着最终审判的意味:
“…格杀勿论!”
“朕,倒要看看…”
“…是他商会的疯狂能撕裂苍穹…”
“…还是朕的意志,足以…定鼎乾坤!”
殿外,长风呼啸,卷集着来自西方雪山的寒意。最终的时刻,即将来临。而在东海的货船上,虞姬望着西方的海平面,心中满是担忧——她知道,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她必须跟紧项羽,陪他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