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外一边，雪千年带着雪玲珑，来到了一座山洞前。
门口站着四位筑基弟子。
看到来人，四人对视一眼，眼中的情绪极为复杂。
犹豫片刻，他们还是恭敬行礼：“见过千年少爷，玲珑小姐。”
雪千年点点头，带着妹妹从他们身边走过。
山洞内的墙壁上凿了一个个凹洞，每个洞里都点着烛火，火光跳动，将幽深的甬道照得昏暗不明。
楼梯一路向下延伸。
两人顺着石阶走到地下，眼前出现一间五十平左右的石室。
石室四周开着八条通道，每条都深不见底。
一位金丹期的老者盘坐在石室中央，感应到两人进来，他睁开眼，朝他们点了点头，随即闭目，继续打坐。
雪千年带着妹妹绕过老者，走进第一条通道。
通道两侧是一个个牢笼，全都空着。
越往里走，空气越发阴冷潮湿。
雪玲珑紧紧攥着哥哥的衣角，小脸煞白。
走到最深处时，两人停下脚步。
雪玲珑朝里面看了一眼，立刻抱住雪千年的大腿，整个人都在发抖。
雪千年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不要怕，他是我们的父亲。虽然疯了，但还是父亲。”
牢笼里坐着一个人。
一根根粗大的铁链贯穿了他的手脚，每条锁链上都密密麻麻刻满符文。
最让人心惊的是，一根锁链直接穿过了他的丹田。
听到脚步声，那个披头散发的人影动了。
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野兽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外的两人。
眼中尽是暴虐、嗜杀、疯狂。
“吼—”
一声嘶吼从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震得整条通道都在回响。
雪玲珑浑身一颤：“哥哥，我怕……”
雪千年摸了摸她的脑袋，转头看向牢笼里的男人。
“父亲，妹妹的病好了。”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颤抖。
“她的师傅治好了她，现在她和别的小孩一样了。”
牢笼里的男人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瞪着眼睛，喘着粗气。
雪千年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
“我也要走了，去外面闯荡。”
“这个家族已经容不下我们了，家主亲手把妹妹当成货物往外送。”
他顿了顿，眼眶微红：“如果不是遇到了贵人，妹妹现在已经被玄冰神教带走了。”
牢笼里的男人突然挣扎起来，铁链哗啦作响。
符文闪烁着微光，每一次挣扎都让他浑身颤抖。
雪千年握紧拳头：“父亲，我会变强的。强到有一天，能亲手治好你。”
男人的挣扎慢慢停下。
他低下头，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像是在呜咽。
雪玲珑抬起头，小声说：“爹爹……”
这一声爹爹，让男人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抬起头，那双野兽般的眼睛里，竟然闪过一丝清明。
但转瞬即逝。
随即又是一声嘶吼，他猛地扑向牢笼，铁链绷得笔直。
符文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男人惨叫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雪千年咬紧牙关，转身抱起妹妹：“走吧。”
雪玲珑趴在他肩膀上，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两人走出通道时，身后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吼声。
石室里的金丹老者睁开眼，叹了口气。
“唉。”
雪千年没有回头，一步一步往外走。
出了山洞，他抬头看向天空。
“父亲，等我。”
“我一定会变强。”
雪千年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狠劲。
“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
他盯着父亲的方向,拳头握得指骨发白。
这些话不是说给父亲听的,更多是说给自己听。
其实他何尝没想过,让王大哥帮忙治疗父亲。毕竟连妹妹那种绝症都能治好,父亲的疯病也许也有办法。
但有些事,他心里清楚得很。
为了救玲珑,王大哥付出的代价绝对不小。妹妹那病,在这个世界基本就是绝症,能治好已经是天大的造化。
再去麻烦人家?
雪千年做不出这种事。
他不想欠太多人情,也不愿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更重要的是,他想凭自己的能力,亲手把父亲救回来。
这是他的责任。
想通了这一点,心里那股沉甸甸的压力突然变得轻松了些。
压力在,但同时也是动力。
雪千年抬头看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这次出去,他只有一个目标
变强。
不择手段地变强。
妹妹有这么个护短的师傅,他就不用担心了。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让自己强大到足以保护想保护的人。
“哥哥,我们走吧。”
雪玲珑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小丫头已经擦干了眼泪,虽然眼眶还红红的,但神色已经恢复了几分坚强。
雪千年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丫头也长大了。
两人转身往外走。
身后那阵阵嘶吼声越来越远,最终被厚重的石门彻底隔绝。
雪千年没有回头。
回头没用。
只有变强,才有资格回来把父亲带走。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王顶天已经在小院里了。
看到两人那副模样，王顶天大概猜到了结果。
他其实一直在等，等雪千年开口。作为他的大哥，玲珑的师傅，如果他们真的开口求助，王顶天也会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治疗那位疯了的父亲。
但他没等到。
说明雪千年有自己的想法。既然如此，王顶天也不便主动提起。
有些事，点到为止就好。
“收拾东西吧，该走了。”
王顶天拍了拍手，扫了一眼小院。
雪玲珑跑回屋里，没一会儿就抱着个小包袱出来了。里面装的都是王嬷嬷给她准备的小物件，没什么值钱的，但都是心意。
雪千年更简单，除了储物戒，身上什么都没多带。
一行人刚走出小院，就看到雪清风和雪家的一众长老，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看到王顶天他们出来，这群人立刻迎了上来，脸上的笑容挂得比谁都灿烂。
“恭送王前辈！”
“恭送诸位！”
声音整齐划一，态度之恭敬，让人想笑。
王顶天扫了他们一眼，没吭声。
雪清风在前面引路，其他长老簇拥在两侧，众星捧月一般，把王顶天一行人往正门送去。
那架势，比迎接什么大人物还要隆重。
走在路上，王顶天心里感叹。
短短几天，物是人非。
来的时候，他从小小的侧门进，还被那个侍卫刁难了半天，各种规矩一大堆。
现在呢？
雪家能出来的都出来了，恭恭敬敬送他这位大佬离开，态度之谦卑，简直判若两人。
果然，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王前辈慢走！”
“前辈一路顺风！”
“前辈若是有空，一定要再来府上做客！”
一群长老站在门口，弯着腰，脸上的笑容真诚得不能再真诚。
王顶天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做客就不必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王嬷嬷和小环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
雪清风连忙保证：“前辈放心！晚辈一定好好照顾两位！”
其他长老也跟着点头。
开玩笑，现在谁敢动那两个人？别说欺负了，别人多看两眼，都得打断第三条腿。
王顶天点点头，转身离开。
走出雪家大门，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座恢弘的府邸。
这次来清灵道，收获不小。
紫电果到手了，还顺便敲了一大笔灵石，光是储物戒就有好几枚。
美滋滋。
雪千年走在他身边，也回头看了一眼。
那座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府邸，此刻看起来如此陌生。
“走吧。”
王顶天拍了拍他的肩膀。
雪千年深吸一口气，转身跟上。
一行人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