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翩翩望着江寻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人看似病弱,步伐却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像是丈量过般精准。尤其是他转身时衣袂翻飞的弧度,分明带着某种玄妙的韵律——这绝非普通散修能做到的。
罢了,既是救命恩人,日后有缘再见再谢也不迟。
“走了阿芸,该回去和师兄汇合了。”云翩翩转身催促,却发现紫溪芸仍痴痴望着江寻消失的方向,双眸晶亮,脸颊泛着可疑的红晕。
“阿芸?”她伸手在好友眼前晃了晃,对方却毫无反应。无奈之下,云翩翩只好一巴掌拍在紫溪芸的翘臀上。
“呀!”紫溪芸如梦初醒,捂着屁股跳开半步,嗔怪道:“翩翩你干嘛!”
“回魂啦?”云翩翩没好气地拽过她的手,“那位江公子再好看,也比不上正事要紧。”
“可是...”紫溪芸边走边回头张望,“你真的不觉得江公子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吗?就像...就像雪地里独自盛放的白梅...”
云翩翩扶额,索性不再接话,拉着这个花痴闺蜜加快脚步。等她们赶到约定地点时,其余人早已在客栈内等候多时。
张景立在窗户前,见两人姗姗来迟,眉头微蹙:“怎么这么久?”
“遇到些意外。”云翩翩简略地带过坠桥之事,跟着众人进入客栈。
张景的房间内,十人围坐一圈。随着结界展开,屋外嘈杂顿时隔绝。烛火摇曳中,张景率先开口:“云师妹,说说你们的发现。”
云翩翩理了理思绪,声音清冷却带着镇定,
“东城的失踪案始于两月前。首例是李员外的妻儿回娘家途中失踪,五日后才在官道旁发现损毁的马车,却并未发现两人的踪迹。”
她指尖轻点桌面,手心泛出灵力,在几人前方幻化出简易地图,“此后类似案件频发,有买菜失踪的妇人,也有在府中玩耍时凭空消失的孩童...”
说到此处,她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最可疑的是官府态度。所有报案都被以‘调查中’为由搪塞,至今未有进展。据我估算,仅东城就有上百人失踪。”
待众人依次汇报完毕,张景正要总结,却见紫溪芸怯生生举起手:“那个...我有话要说。”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聚焦过来。紫溪芸紧张地绞着衣角,小声道:“我在桥头...看见迎亲队伍里...”她吞了吞口水,“新娘的手...好像是青灰色的...”
屋内骤然一静。
张景猛地站起身:“你确定?”
“就像...就像死人的手...”紫溪芸的声音越来越低。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怪风,吹得烛火剧烈摇晃。云翩翩突然想起江寻望向花轿时若有所思的眼神,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窜上来。
这场失踪案,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诡异得多。
屋内烛火摇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紫溪芸身上。张景依旧保持着和煦的微笑,声音却比平日低沉了几分:“紫师妹,你先别着急,将你看到的详细说来。”
紫溪芸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方才我和翩翩打探完消息,在回程的桥上遇见一支迎亲队伍。”她眉头微蹙,“起初我也没在意,但听完大家的汇报后越想越不对劲——”
张景听到此处,手中的茶杯“咔”地一声搁在桌上。
“失踪案闹得满城风雨,百姓们未到日落便闭门不出,怎会有人选在这时大张旗鼓地办喜事?”她声音渐渐发颤,“更诡异的是...那顶花轿的帘子被风吹起时,我分明看见...”
“看见什么?”张景身体微微前倾。
“新娘的手...”紫溪芸不自觉地抱紧双臂,“是青灰色的...就像...就像停尸多日的死人...”
屋内顿时一片死寂。窗外忽地刮过一阵阴风,吹得窗棂咯咯作响。
“还有一事,”紫溪芸看了眼身旁的云翩翩,“我们本想在桥边等迎亲队伍过去,可翩翩突然被人推了一把,险些坠河...”
唰地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云翩翩。她顿时如坐针毡,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张景眸光一沉,巧妙的抓住了要点,“是谁救了云师妹?”
“他说他叫江寻,”紫溪芸答道,“是临水城的散修。怎么了师兄,这人有什么问题吗?”
张景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桌面,眉头紧锁。一切都太过巧合——诡异的迎亲队伍、恰到好处的“英雄救美”、还有那个自称散修的......
“江寻?”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众人回头,只见许风抱剑而立,唇角勾起一抹讥诮:“这名字你们也信?”
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云雾一个箭步冲到云翩翩面前,手忙脚乱地掀开她的衣袖检查,又绕着她转了好几圈:“姐姐你换衣服了?有没有受伤?”
“咚!”
一记清脆的脑瓜崩弹在他额头。云翩翩又好气又好笑:“我还没落水呢,就被江公子救起来了。”
“散修?”何祁摸着下巴提议,“不如派人查查临水城有没有这号人物。”
“查?怎么查?”祝心忍不住反驳,“临水城有十万人口,散修少说有三万。难不成你要挨家挨户敲门问?”
黄并突然举手,阴恻恻地插话:“我倒好奇,为何我们十人中,偏偏只有云师妹遇险?”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几个弟子的目光顿时微妙起来。
“啧。”
一声轻嗤打破沉默。云雾像只炸毛的小兽,猛地蹿到黄并面前:“你什么意思?怀疑我姐姐是内鬼?”
“我可没这么说。”黄并摊手,眼中却闪着恶意的光。
“放你的狗屁!”云雾气得满脸通红,“要论可疑,你之前在演武场使的那些下作手段才......”
“够了!”
张景一掌拍在桌上,茶盏震得叮当作响。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云翩翩身上——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位师妹能给出破局之法。
“云师妹,”他声音缓和下来,“你可有什么见解?”
“我?”云翩翩指了指自己,见张景郑重点头,便也不再推辞。她起身走到中央,指尖凝聚灵力在空中勾勒出临水城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