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汇合,正欲动身离开这片混沌秘境的核心区域,返回那危机四伏却也充满机遇的外界星海。然而,就在赵小白心神放松,将最后一丝对周遭环境的警惕也收回体内,意念完全专注于归途的刹那——
异变陡生。
并非袭击,也非灾劫,而是一种……降临。
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存在形式的“意志”,如同无声的潮水,毫无征兆地弥漫了这片刚刚经历过万法劫洗礼的破碎虚空。它没有形态,没有声音,没有情感波动,甚至没有明确的思维痕迹,更像是一种亘古长存、漠视万物的“规则”本身,在此刻投下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关注”。
赵小白的身形骤然僵住,仿佛被无形的琥珀凝固。并非受到压制或束缚,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源自道基深处的悸动与敬畏,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所有动作,甚至连思维都出现了瞬间的空白。
磐石与璇玑亦是同时色变。磐石那强横无匹的法体肌肉瞬间绷紧,暗金色的皮肤下光华流转,做出了最本能的防御姿态,然而他那足以硬撼星辰的力量,在这无形的“意志”面前,却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反而让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璇玑则脸色微微发白,她那双能窥见因果的灵眸之中,此刻倒映出的并非清晰的线条,而是一片混沌、一片虚无、一片凌驾于她目前所能理解的所有因果网络之上的……“存在”的阴影。
“这是……秘境意志?”璇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她首次在面对未知时,流露出如此明显的敬畏。
那无形的意志并未回应,只是如同亘古不变的星空,冷漠地“注视”着他们,重点,落在了刚刚突破合体,气息最为圆融独特的赵小白身上。
赵小白感到自己的一切,从最表层的法体,到最深处的元神核心,再到他所感悟的生命、毁灭、空间、乃至那初具雏形的“造化之道”,在这“注视”下都无所遁形,被一览无余。没有评判,没有喜恶,只有纯粹的“观察”。
就在他心神紧绷,不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福是祸之际,那弥漫的意志忽然起了微妙的波动。
前方的混沌虚空,那原本色彩斑斓、法则碎片沉浮不定的地方,忽然向内塌陷、收缩。并非爆炸般的毁灭性收缩,而是一种回归本源、化繁为简的奇妙过程。无数的法则光点、混沌气流、乃至更细微的能量粒子,如同百川归海,向着中心一点疯狂汇聚、压缩、湮灭、重生……
这个过程看似缓慢,实则超越了寻常的时间感知。仅仅片刻,或者说仿佛过去了千万年,在那塌陷的中心,所有的光华、所有的色彩、所有的混乱与秩序,都消失不见了,最终只剩下……一团气。
一团仅有拳头大小,色泽混沌莫名,非黑非白,非青非红,仿佛包容了世间一切色彩的原点,又像是剥夺了一切色彩后最本初的“无”。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没有丝毫能量外泄,没有引动任何法则异象,甚至没有散发出任何“存在”的气息。若非亲眼所见,哪怕以赵小白此刻合体期的神念扫过,也只会认为那里是一片虚无。
但赵小白、磐石、璇玑三人的目光,却死死地盯住了这团“气”。他们的道心在疯狂示警,又在示警的同时,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与悸动。
这团气,给他们一种……“源初”的感觉。仿佛它是宇宙诞生之前的那一点混沌,是万法衍生之前的那一片蒙昧,是一切“有”的起点,也是一切“无”的归宿。
“混沌源气……”一个古老而晦涩的名词,如同本能般,自赵小白的心底浮现,烙印在他的神识之中。与此同时,一段模糊的信息也随之而来,并非语言,而是一种直接的道则传递:此乃秘境本源之力显化,赠与首批于此核心,经受万法劫考验而成就合体之道者,蕴一丝宇宙本源之妙,慎用之。
那团混沌源气,仿佛受到了无形的牵引,缓缓地、坚定不移地朝着赵小白飘来。
赵小白福至心灵,没有抗拒,也没有主动伸手去接。他只是敞开了自身的心神,将自身那融合了生灭、包容了造化的道韵,自然地散发出来。
混沌源气触碰到他法体的瞬间,并未融入,也未消散,而是如同找到了归宿一般,轻盈地一个盘旋,最终悬停在了他的眉心祖窍之前,微微沉浮。直到此时,赵小白才真切地感受到了它内部所蕴含的,是何等恐怖而又玄妙的力量。那是一种近乎“道”本身的力量,是构成这方宇宙最基础的“砖石”,是万物生灭、法则运转的终极源头之一!虽然只有一丝,但其价值,无可估量!
他隐隐有种明悟,以此混沌源气滋养造化炉,或可激发其更深层的威能;用以淬炼法体元神,或能打下冲击大乘的无上根基;甚至,在炼制某些逆天丹药、布置通天阵法时,此物都将起到化腐朽为神奇的关键作用!
就在混沌源气悬于赵小白眉心的刹那,那股笼罩此地的、漠然而宏大的秘境意志,如同它出现时一样突兀,悄无声息地如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虚空恢复了“正常”,依旧是那片破碎的、法则紊乱的混沌景象。
压力骤消,磐石和璇玑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背后竟隐隐有冷汗浸出。方才那短暂的“注视”,带给他们的压力,竟不亚于面对一位真正的大乘期修士!
两人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赵小白眉心前那团沉浮不定的混沌源气上,眼中充满了震撼与复杂。
“混沌源气……传说中的万物之源……”璇玑喃喃自语,她的因果灵眸能隐约看到,这团气与赵小白自身造化之道的因果线,正在飞速变得紧密、牢固,仿佛天生就该属于他。“赵大哥,此物与你之道,契合度极高,乃是天大的机缘!”
磐石虽然不擅言辞,但也重重地点了点头,粗犷的脸上满是凝重:“此物……珍贵。赵兄,好造化!”他能感觉到,这团看似平和的气体,其本质的重量,恐怕不亚于一颗真正的星辰!其中蕴含的本源力量,连他都感到心惊。
赵小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与震撼。他伸出右手,指尖流淌着自身温和的造化道韵,小心翼翼地触碰向那团混沌源气。
指尖与源气接触的瞬间,没有能量冲击,没有法则排斥,那团混沌源气如同归家的游子,顺着他的指尖,化作一缕混沌气流,温顺地融入他的法体之中,最终沉入丹田位置,环绕着那尊造化炉缓缓旋转,与他的本源建立起了一种玄之又玄的联系。
他能随时调用这一丝源气,但也明白,此物太过珍贵,消耗一丝便少一丝,必须用在最关键的时刻。
“看来,我等在此突破,引动秘境核心法则,算是得到了此地‘规则’的认可。”赵小白看向两位同伴,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这混沌源气,便是认可的馈赠。”
磐石与璇玑闻言,虽有些许羡慕,但更多的却是替赵小白感到高兴。他们清楚,这馈赠并非凭空得来,是赵小白自身大道独特,且成功渡过了那恐怖的混沌万法劫,才引动了这冥冥中的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