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山分开,剑光铺路。“彼岸方舟”沿着这条由纯粹锋锐规则构成的道路,缓缓驶向“锋锐之座”的核心。道路两旁,是无数柄静默悬浮的规则之剑,它们不再散发敌意,却依旧保持着冰冷的审视,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此地的法则——纯粹,锐利,不容杂质。
道路的尽头,并非什么华丽的宫殿或王座,而是一片绝对“空无”的区域。在这里,连“空间”和“时间”的概念都仿佛被极致锋锐的意念念“斩”得模糊不清,只剩下最本质的“存在”与“规则”。在这片空无的中央,一点极致的“锐利”之光静静悬浮,那光芒并不耀眼,却仿佛能刺穿所有虚妄,直视万物本源。
随着方舟的靠近,那点锐利之光微微波动,一道身影缓缓凝聚。那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由无数细密、冰冷的剑意规则交织而成的人形轮廓。它没有面容,没有性别特征,整个“身体”就是一件完美的、为了“斩断”而存在的兵器。它仅仅是站在那里,散发出的气息就让方舟的护盾再次泛起涟漪,让船内众人感到灵魂仿佛被无形的剑尖抵住。
这便是“锋锐之座”的意志显化,可称之为——**剑主**。
【汝已通过试炼,持有‘无间印’,具备与吾对话的资格。】剑主的意念比之前的更加凝聚,也更加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精准的斩击,【阐明汝之来意,以及……汝认为,吾等盟约之‘刃’,为何要为你等出鞘?】
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核心,带着绝对的功利性与目的性。
陆凡并未意外,他上前一步,掌心的“无间印”微微发热,散发出同源的锋锐气息,帮他抵消了部分剑意压迫。他同样以简洁、清晰的意念回应:
【为应对‘寂灭之源’,整合‘古老盟约’之力。我们需要‘锋锐之座’的斩破之能,斩断‘凋零’的侵蚀,破开‘归墟’的壁垒。作为交换,地球文明可提供‘混沌包容’之道作为连接各方的纽带,分享源自‘守望者’与‘织法者’的科技遗产,并在未来的抗争中,成为盟约坚定的一翼。】
【整合?纽带?】剑主的意念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冷嘲,【冗杂的联合,往往意味着效率的低下与目标的分散。吾等之道,在于极致的专注与纯粹。为何要卷入尔等看似宏大,实则可能臃肿的联盟?】
【因为‘寂灭’并非单一的‘点’,而是弥漫的‘场’。】陆凡早有准备,针锋相对,【极致的锋锐可斩一点,可能否同时斩断万千‘凋零使者’的侵蚀?可破一层壁垒,可能否洞穿‘归墟’那层层叠加的虚无本质?单一的‘斩’或许锐利,但面对浩瀚的‘寂灭之潮’,恐有力未逮之时。需有‘青帝苑’之生机滋养防线,需有‘织法者’之逻辑构筑工事,亦需吾之‘混沌’包容变数,灵活应对。各司其职,方能形成合力。】
他顿了顿,引动了眉心的“青帝印”,一股温和而磅礴的生命气息弥漫开来,与掌心的“无间印”锋锐之气形成微妙对比却又隐隐交融。
【况且,极致的纯粹,或许也意味着某种……局限?‘青帝苑’的生命之力,或许能让‘锋锐之座’的剑,更加坚韧,更具‘生生不息’之韧性?】
剑主那由剑意构成的身影微微波动了一下,似乎对陆凡能同时引动生命与锋锐两种看似对立的力量而感到一丝讶异。它沉默了片刻,那冰冷的意念再次响起:
【巧言令色。然,空谈无益。吾等信奉实力与结果。】
【若要‘锋锐之座’认可尔等联盟的价值,并考虑在特定情况下提供援助,需满足三个条件:】
【其一,**证明尔等有驾驭‘锋锐’之资格。**】剑主的身影旁,一柄古朴无华、却散发着斩断因果气息的规则之剑凝聚成形,【此乃‘断念剑’投影。百年之内,携此剑投影,于源海深处,独自斩杀一头‘寂灭兽’(一种比普通‘凋零使者’更强大、更接近‘归墟’本源的恐怖存在),并将其核心带回。做不到,便证明尔等无力承担盟约之重,合作免谈。】
【其二,**证明尔等联盟并非空壳。**】剑主的意念扫过陆凡身上的青帝印,【取得至少三个不同本源(除青帝苑与锋锐之座外)的盟约节点核心信物。让吾看到,尔等确有整合多方之能。】
【其三,**证明尔等有直面‘根源’之决心。**】剑主的语气变得更加凝重,【当尔等自认准备就绪,欲深入‘归墟’探查时,需首先告知‘锋锐之座’。吾等将派‘观察者’随行。若尔等行动表现出足够的价值与决心,‘锋锐之座’的真正力量,方会考虑为尔等出鞘。】
三个条件,一个比一个苛刻,充满了“锋锐之座”典型的务实与冷酷风格。这并非拒绝,而是一场更加残酷的资格认证。
陆凡静静听完,脸上并无惧色,反而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神情。他伸出手,那柄“断念剑”的投影化作一道流光,落入他掌心,化作一道冰冷的剑纹,与“无间印”并列。
【条件,我们接了。】陆凡的声音平静而坚定,【百年之内,必携‘寂灭兽’核心归来。盟约信物,亦会尽力搜集。至于深入‘归墟’……届时,必不会忘了‘锋锐之座’这位潜在的……战友。】
他没有用“盟友”,而是用了“战友”,一词之差,含义微妙,既表达了合作的意愿,又保持了独立与对等。
剑主那由剑意构成的身影凝视陆凡片刻,最终,那冰冷的意念传来:
【善。记住你的承诺。‘锋锐之座’,静候佳音。】
【若完成前两个条件,可持信物归来,届时,再谈具体合作细则。】
话音落下,剑主的身影缓缓消散,周围那无尽的规则之剑也重新隐没于虚空。那条剑光道路开始缓缓闭合,送客之意明显。
“彼岸方舟”调转方向,沿着来路驶离这片森然的空域。
直到彻底远离“锋锐之座”的影响范围,众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百年内独自斩杀‘寂灭兽’……这条件也太苛刻了!”苏文瑾忧心忡忡。
“还有搜集其他盟约信物……”赵明宇眉头紧锁,“看来我们的旅程,还远未结束。”
陆凡看着掌心那一道金色剑痕与一道冰冷剑纹,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斩断之力与那沉重的承诺,目光投向源海那无尽的深处。
“条件虽苛,却也指明了方向。”他缓缓道,“至少,我们拿到了入场券。接下来……该去拜访一下‘织法者’留下的真正遗产,并寻找星图上其他闪烁的坐标了。”
“第一步,先回一趟‘织法者逻辑墓穴’。有些技术,是时候深入挖掘了。”
新的目标,已然确立。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但手中的“刃”,似乎也更锋利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