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声今日穿了件乳白色的羊绒大衣,里面是同色系的针织长裙,裙长至脚踝。
视线扫过去,沈州白发现她腿竟是光着的……没错,确实是光着的。
没有穿丝袜或者打底裤。
他立即拧紧眉头。
光脚穿高跟鞋,要风度不要温度,也就她能做得出来。
沈州白没动,他问:“我以什么身份抱你?”
闻言,乔声笑容微敛,眼眸轻轻垂了下去,看起来有点委屈,“那算了。”
她抽了抽被冻僵的鼻子,裹紧大衣,正要走,下一秒,只见沈州白阴沉着脸向她走过来。
他没有跟从前一样抱起她,而是在她前面转了个身,曲膝蹲下,“我背你。”
乔声笑了笑,完全不介意,毫无保留地整个人贴在了他的后背上,接着就像彻底卸了力气似的,将头软绵绵地靠在了他的肩膀处。
她一贴在身上,他就觉得温度不对。
太过灼热的气息,拂过他颈侧的皮肤,像一小簇烧红的炭火。
沈州白的指节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穿这么少,不冻生病才怪。
“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
“不要,沈州白。”乔声刚才站着的时候感觉人挺清醒的,但一到他背上,就立刻觉得头昏沉得抬不起来了。“我讨厌医院,我想睡觉。你带我去睡觉,睡会儿就好了。”
沈州白想起她前段时间在医院里失控的样子,叹口气,背着她进了屋子。
李嫂还没睡,看到两人这样回来,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乔声不舒服,麻烦您去拿点退烧药送上来。”
李嫂赶忙点点头。
沈州白轻柔地将人放到了床上,又帮她脱去了外套。
他单膝跪地,帮她脱鞋子时,看到她的脚后跟磨破了皮,已经血红一片。
“怪不得说脚疼。”沈州白无奈地看她一眼,见李嫂提着药箱过来了,于是接了过来。
“小声怎么样了?严重吗?”
“有些发烧,估计是冻的。我看着她,您先去休息吧。”
已经十二点多了,李嫂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她说:“要是不行,你记得联系医生过来一趟,知道了吗?我看她最近气色就一直不好,饭也吃得少,人都瘦了一圈了。”
“好,我知道了。”
李嫂轻轻带上房门,离开了。离开前,她看到半蹲在地毯上,帮她处理脚伤的沈州白——
小心翼翼地模样,好像生怕弄疼了她。
李嫂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
乔声是她看着长大的,说句僭越的话,她打心眼里拿她当闺女疼她。
夫人去世后,这孩子每天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没有哪晚不是抱着她母亲衣服睡觉的,她更是可怜心疼乔声。
乔声身上有很多小姐脾气,吃穿用度都很挑,可是她真不是个心眼坏的人,最起码,从来没有苛待过谁。
直到周莺来了,她像是要扞卫自己领地的刺猬一样,完全竖起了身上的刺,对周莺,对沈州白,都很不好。
起先她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便明白了。因为周莺和乔董事长有时候大白天就开始旁若无人的……
李嫂想想都害臊。
她都有些接受不了,更别说乔声了。
后来乔声报复沈州白,差点让他坐牢。周莺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但她其实并不怎么意外。
她只是意外乔声选择了一个将自己都搭进去的方式。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沈州白是个好孩子,她又不瞎,她看得出来,这孩子一直都喜欢乔声。
如果没有父母的这层关系……说不定,俩孩子还真能走到一起。
但……目前来看,乔声是不打算跟沈州白继续了。
但沈州白能轻易放手吗……就刚刚他那将她视为珍宝的样子……以她来看,只怕是……难。
……
沈州白帮乔声处理完脚上的伤口,又倒了水,坐在她的床沿,将她从后托了起来。
“来,把药吃了。”
乔声勉强睁眼,看了看他手里的退烧药,撇过头去,“不吃。”
“吃了药才能好。”沈州白把药递到她嘴边,“乖,吃完药就不难受了。”
或许是他的语调太轻柔,也或许因为生病所以心理防线有些脆弱,她侧身,环抱住了他的腰,将脸也埋进了他的胸膛里。
“不能吃药。”
“为什么?”
有几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但乔声还是拼命忍住了。她收紧了手臂,咽下嗓子里的酸涩,“苦。”
沈州白拿她没有办法,“你多大的人了还嫌药苦?那等会给你拿点糖吃?我记得延延的零食柜里有。”
乔声闷闷地笑,“你怎么能偷小孩子的糖?”她的手指在他胸口无意识的画着圈,“可是,我也不爱吃糖。”
沈州白抓住她作乱的手,“那你要干什么?”
“你能抱着我睡一会吗?就一会。”
“我不是退烧药。”沈州白强制自己清醒点,别进她的圈套,“我以什么身份抱你睡觉?弟弟?这恐怕不合适吧。”
乔声说:“我允许你今晚不是。”
一股火气腾地就起来了。
“你把我当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他松开她,将她扔在床上。气得牙痒痒。
乔声头埋进被子里,不反驳,没了动静。窒息的空气里,只有男人挣扎的身影。
许久后,他平复完心情,去洗漱间接了盆温水,打湿了毛巾,帮她物理降温。
滚烫的皮肤被温凉的毛巾擦拭着,很舒服。乔声也渐渐呼吸均匀起来。
……
乔声醒来时,天微微亮,因为没有拉窗帘,青色的天光透过玻璃浸润了整个房间。
她想翻身,这才发现后背抵着个结实的胸膛,腰上还横了个沉甸甸的胳膊。
紧接着,一个温热的手掌就落在了自己的额头处。然后是松一口的叹息,“终于退烧了。”
他的嗓音粗哑疲倦,一看就是还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只是条件反射地来确认她的情况。
所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是不是已经确认过许多遍?直到这次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于是才能松一口气。
她的心里,像被粗粝的砂纸狠狠碾过一样难受。
她翻过身,伸手勾住了沈州白的脖子。
沈州白的意识就是在这个时候彻底清醒的。
两人离得极近,温热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游走。
他喉结动了动,透过微弱的光,视线从她的眉眼,滑到了她饱满红润的唇上。
沈州白起身,与乔声调转了个方向,身体慢慢压下去,乔声不躲不避,就那样慵懒恣意又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她能清清楚楚感受到了他身体澎湃的情欲。
可意料之内的吻并没有到来。
沈州白低沉的声音她的耳边响起,“不喜欢,就不要故意撩拨了。我长大了。”
说完,他直接起身,打开她的房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