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既明打开房门,只见自己父母、李家夫妇以及李婧淑夫妇都在门口站着。
裴连阴沉着声音:“乔声那女人呢?”
裴既明说:“在换衣服,你们稍等。”
李婧淑立刻上前:“换衣服?换什么衣服?换谁的衣服?这女人是谁,是不是她把我们家乐颜气走了?”
裴既明眉头皱起来,“气走了?什么意思?”
李婧淑刚想嚷嚷,被胡广安拽了下,于是强忍着闭嘴了。
裴连将李婧淑刚刚告诉他们的事情说了一遍。裴既明眉头挑了下,一副原来如此却也并不意外的表情。
他毫无波澜地说:“既然李乐颜临阵逃婚了,那这门亲事便不作数了。等过段时间,我们再对外公布退婚就行了。”
李婧淑再忍不了,她竖起眉毛:“什么叫不作数?这件事的原因还没有弄清楚呢,你们当订婚是儿戏呢。”她推开胡广安制止她的手,“这女的一看你们就认识,她是谁?是不是你在外面包养的小情人!”
这话一出,别说裴既明黑了脸,就连裴连脸色也难看起来了。
裴既明冷声道:“婚是你们逃的,如果没有乔声顶替,你让我们裴家的脸面往哪里放?我们还没说什么,你反倒先指责起我们来了。”
李婧淑瞬间噎了一下,好好好,她李家明明配合着给了他们体面,自己的外甥女现在还下落不明,他们还倒打一耙了。简直欺人太甚!
眼看两家人就要打起嘴仗,眼尖的李婧淑一眼看到了从更衣室出来的乔声。
而更让她火大的是,她的身上穿着的是她亲自给李乐颜的挑选的衣服!
怒火冲天的她一把推开了裴既明,直接向乔声快步冲过去。
乔声听到有人争吵,本来也是准备往这边来的,结果迎面冲过来一个女的,二话不说,直接狠狠扇了她一个巴掌。她的身体本来就没有恢复,这一巴掌直接让她人不受控制地狠狠跌在地上,头恰好撞到了旁边的实木茶几。
血珠立刻就从额间滚落。
痛感在三秒后传来,她抬手,看到手心一片血色,顿时脑中一片空白。
“乔声!”裴既明立刻上前,“你……你……”
他着实被这突然的变故给吓到了。整个人的脸也在瞬间阴沉至极!
李婧淑也没想到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愣在了原地。李令儒拉了下妹妹的胳膊,怒斥道:“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我……”李婧淑张了张口,“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她是不是借机故意撞到桌子的!”
裴既明一声怒吼,“愣着干什么!叫医生!”
紫金山庄这边是配有医务部门的,就是为了防止客人有突发情况,好得到及时的救治。
赶过来的服务生立刻拿起对讲机通知医务室来人。
而此时的乔声脸色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不仅仅是因为本来她就身体虚弱,更是因为自那件事后,她对血有了恐惧。这也是上次季司南被打的鼻血横飞时她才发现的。
额角的伤口有点深,血流进了眼睛里,她的面前也变成了一片血色。
就在她感觉自己心跳加速无法呼吸之时,她听到了一声极熟悉的声音。如同那天她倒在血泊里等死时听到的第一个声音一样。
沈州白摆脱瞿天兰和季司南的纠缠后,就在后面一间房间一间房间的找。
然后他就发现有间房间门口站了很多服务生和安保人员,似乎在围观什么,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乔声就在里面。而且一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
他拨开人群,立刻就看到了半边脸是血的乔声,虚弱地倒在裴既明的怀里,眼神空洞而涣散。
他的大脑瞬间响起了巨大的嗡鸣声。
“声……声声……”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猛地推开裴既明,同时接住了乔声已经毫无力气的身体,声音颤抖地说:
“声声……声声……你,你别吓我啊,你……”
他目眦欲裂地扫视了周围一眼,“你们他妈的谁干的?!”
面前的人都神色凝重,却没人承认,他又转头看裴既明,怒吼道:“你他妈干什么吃的?!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裴既明你给我等着,我他妈绝不放过你!”
裴既明被大力甩开后,脸色也是阴沉到可怕,沈州白的话又恰好踩在了他的痛点上,他的表情真快要杀人了。
就在这时,怀里的乔声忽然轻声说了句什么。
“什么?声声,你说什么?”沈州白忙问。
乔声用尽力气,抬手抱住了沈州白,脸埋在他的颈间,低声说:“沈州白,带我走。”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令她感觉到绝望。
即便是在她被赶出乔家的,她都没有过这么无力的失重感。今晚的她,就像一只提线木偶一样,被所有人裹挟着,经受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
她的身体已经冷到快要失温了。
她只能紧紧抱着沈州白,汲取他身上的温度,试图让自己不要睡过去。
而乔声的话,让沈州白心中大痛。
他的眼眶已经湿润,带着极度的怒意与心疼,“好,我带你走,我这就带你走。”
沈州白一把抱起了乔声,而这时,裴既明挡在了他的面前,“医生过来了,先救人要紧!”
……
医院的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乔声的长睫颤动了几下,随之,额角处痛意袭来。
她刚想抬手去摸,手腕就被人抓住了,“别动,伤口包着呢。”男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像是哭过了。
乔声缓缓睁眼,一张憔悴的人脸出现在眼前,眼神里满是担忧与心疼。
四目相对,她的鼻尖一酸,眼泪直接就出来了。
“沈州白……我好害怕……”乔声呜咽地叫出他的名字,伸手,跟沈州白紧紧相拥在一起。
声音沙哑又微弱,带着巨大的委屈和后怕。
沈州白的心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窒息。
他自认识乔声到现在,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脆弱的她。即便是她九死一生从抢救室里出来,她也未曾表露出这样的脆弱和破碎。
而此时,她哭得很伤心,像是要将前二十多年的所有眼泪都哭出来一样。
她语无伦次地哭诉,“我动不了……我只能被胁迫着上台……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成这样……我好疼……”
她的身体因为哭泣剧烈地颤抖。
沈州白紧紧抱着乔声,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
“我知道,我知道……不害怕了,我在这里,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觉得所有的言语都是苍白的,他想象不到乔声这一晚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惊心动魄。
只能一遍遍地抚摸着她的后脑和脊背,尽自己一切的力量安抚着受伤的女人。
而另一边,乔远之正在跟裴家人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