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且示吃痛,回头一看,见是卢家桑,吓得躲在了一边。
只见卢家桑看着自己,笑道:“看来我和你的关系,是越打越亲啊!”
宗且示摸着头,哭笑不得,说道:“后脑勺不能打,越打越笨。
我变笨了,你们就不喜欢我了。”
卢家桑、芮子幸听了,追着他又要打。
卢家桑边追边说:“我倒要试试,看能不能把你打笨!”
宗且示见了,忙找芮子运避难。
芮子运见了,笑道:“家桑,你有空,我们一起去趟夫子庙吧!”卢家桑点头。
下午,梁有余、梁九斤、秦关意、宗且示、卢家桑、芮子幸五人,开开心心地从夫子庙的家具商场回来。
芮子幸已经把棕绷床、凳子和马桶的式样,仔细地画了回来。
秦关意拿着图样纸,满意地说:“子运,看了家具商场的东西,我和九斤商量,想把旧家具全部卖了。
然后,再添点钱,请你帮我们打一套新家具。”
芮子运点头,笑道:“可以,只要你能说得出,我们家具厂就打得来。”
大家听了,七嘴八舌地给芮子运、卢有田、周娴香、艾叶、叶双枝、蒙不迟等人,介绍起家具商场的新式家具。
梁有余说,有老虎腿的家具最好看。
宗且示摇头,说他更喜欢有钢琴腿的家具,简单美观。
卢家桑认为,买家具,不是买好看,红松、白松的家具结实耐用。
宗且示不同意,说水曲柳、榉木的家具,便宜实惠。
秦关意喜欢三门式的大衣柜,一门五抽的半截柜。
宗且示偏偏喜欢双门式的大衣柜,双门三抽的半截柜。
梁九斤要用檀木皮,贴在门框上,增加厨柜的美观。
宗且示皱眉说,那样贴起来,一点都不美,还费钱。
芮子幸不喜欢组合家具,认为空间局促,不如单一家具好。
宗且示说她太笨,九斤叔叔块头大,组合家具好,能充分利用房间里的空间,还要把写字台和双人床,组合成一个整体。
蒙不迟听了,笑道:“且示,你是害怕艾叶奶奶拖欠打家具的手工费,有意和大家唱反调吧?!”
宗且示未置可否,笑道:“价廉物美,一举两得!”
梁有余听了,一下反应过来,心想:“打新幼儿园教具门窗的事,叶双枝已经拖欠了家具厂的手工费。
现在,打九斤和关意的家具,不能再拖欠了。
我和且示,不能连输两场。
在教具上输掉的面子,要在家具上找回来!”
于是,他轻咳一声,说道:“帮理不帮亲!
子运客气,我儿子不能当福气。
不然的话,我就要大义灭亲了!”
宗且示见梁有余明白了自己的意图,更来了劲儿,也说:“先付钱,后打制。
手工费概不拖欠!”
叶双枝听了,看着他们,逗道:“债多不愁,要欠就一起欠。
也不在乎,多这一件两件了。”
艾叶点头,凑趣道:“正好,我要多攒点钱。
来年寒假,要让且示和且若去林县呢!”
周娴香没有听出她们的意思,一边想,一边调解道:“也可以。
现在不收手工费,等子运结婚的时候,送一份重礼。”
宗且示听了,知道艾叶早就留好这方面的钱。
不会因为这事,不让自己去林县。
于是,不急不忙地问道:“家桑阿姨,你也同意啊?”
卢家桑听了,脸一红,反问道:“有我什么事啊?”
宗且示说:“子运叔叔那么败家,你也不管管?!”
梁有余听了,觉得好玩,说道:“吃不穷,穿不穷,不会算计一世穷!”
卢家桑听了,搂着艾叶嗔道:“艾叶阿姨,你也不管管他们。”
艾叶见了,笑着安慰她,说道:“不管他们怎么说,我就是没有钱。
就是要子运免费打家具。
我倒要看看,他们拿我能怎么办?”
看着宗且示,她又说:“且示,你要是再乱说,我就拿你去林县的火车票钱,抵子运的手工费。”
梁有余听了,怕宗且示和艾叶说僵了,自己就不能跟他们,去林县玩了。
于是,急忙打岔道:“瞧你们,说得像真的似的。
也不知道,子运会不会打呢?!”
说完,他让芮子幸画一下家具的式样。
芮子运见了,伸手拦住,笑道:“不用了,听你们一说,我也有了兴致,改天也去家具商场看看。
我想,这些家具做起来,应该不难。
看回来,仿制一下就可以了。”
看着艾叶、梁九斤和秦关意,他又说:“自从我们家和家桑家,住进了大院,得到了大家的无私照顾。
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回报大家,苦于没有这样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我怎么能不思回报,收你们的手工费呢?”
三人听了,还要推说,芮子运没给他们机会,笑着走了。
梁有余和宗且示,见芮子运态度坚决,肯定不会收取打家具的手工费,均感失望。
两人连败了两场,面子尽失,兴趣索然。
于是,一前一后,推搡嬉戏着,回家去了。
回到房间坐下,宗且示拿起给梁有余针灸用的靠枕,对着墙壁砸了又捡,捡了又砸。
扔了半天,也出不了这口气。
他看着梁有余,愤愤不平地说:“叶奶奶和艾叶奶奶,就是两个小气鬼。
家桑阿姨就是个窝囊废。
子运叔叔就是个冤大头!”
见梁有余闷闷不乐,他又说:“大师傅,我们两人,名列风云人物排行榜正榜的前列。
怎么能两个小气鬼,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明目张胆地欺负窝囊废和冤大头呢?!”
梁有余听了,觉得他说得太勉强,心想:“人家母子之间、好朋友之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关我们什么事?
为了报一箭之仇,强行指责别人小气,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啊!”
他转念一想:“不过,且示这小子,是个活宝,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以后,我还指着和他一起玩呢!”
想到这儿,梁有余看着宗且示,说道:“对付这种小气鬼,要让她们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让她们省了一块钱,花出去五块钱。
几次三番搞下来,她们就不敢再小气了!”
宗且示一听,来了精神,问道:“大师傅,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梁有余想了想,指着墙上的一张照片,问道:“这张照片上的人,你都认得吗?”
宗且示看了一眼,马上说道:“是十二个出国留学的人,怎么啦?”
梁有余听了,并不回答,又问:“你爸妈送你们来南京,已经过了那么长时间。
你想不想他们啊?”
宗且示听了,摇头说:“不想,他们那儿,没有南京好玩!”
接着,就问道:“大师傅,你问这些,和让他们多花钱,有什么关系啊?”
梁有余仍然没有回答,接着问:“那你,想不想你的爷爷奶奶、公公婆婆呢?”
宗且示听了,觉得梁有余的问题,听着简单,实则深奥。
好像,他在谋划一件非常好玩的事情。
但是,宗且示一时之间,也猜不出梁有余的心思。
于是,看着他叹道:“想有什么用?
爷爷奶奶、公公婆婆在武汉呢!”
梁有余见他不明所以,提示说:“你如果提出,从自己出生,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见过爷爷奶奶、公公婆婆。
上小学之前,一定要让大师傅陪你,去武汉探望爷爷奶奶、公公婆婆。
对于这个合情合理的要求,你觉得,他们会拒绝吗?”
宗且示听了,一下就跳了起来。
他抱住了梁有余,亲了又亲,说道:“大师傅,我太想我的爷爷奶奶、公公婆婆了!”
梁有余听了,笑眯眯地问道:“想不想,让大师傅陪你去?”
宗且示点头,边想边说:“大师傅不去,那可不行!
万一,爷爷奶奶、公公婆婆特别喜欢我,不让我回来。
只有大师傅,才能把我带回来。”
梁有余听了,点头笑道:“你个臭小子,还算有良心!”
说完,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细细地商量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把去武汉的时间、人员和玩法,聊了个透。
吃晚饭的时候,宗且示按商量好的办法,坐在桌边,假装茶饭不思。
周娴香见了,觉得奇怪。
走过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说道:“不发烧,怎么就不想吃饭了呢?!”
宗且示见她上了当,趁机说道:“吃不下,我想爷爷奶奶、公公婆婆了!”
艾叶听了,立即猜到,他想去武汉玩。
于是,挤兑道:“哎呦喂,没有想到,你个活祖宗还蛮有孝心的!
要不要,我马上写信去武汉,让他们来南京看你?”
宗且示听了,也不着急,说道:“只能让晚辈,吃苦受罪去武汉看长辈。
哪能麻烦长辈,委曲求全来南京看晚辈?”
梁九斤也看穿了他的心思,摇头说道:“不行。
即使,同意你和且若去武汉,也要有大人陪着。
你倒是看看,大院里面,谁有空陪着去?
再说,我们家,哪有那么多的钱?”
宗且示听了,摇头说道:“二师傅、你和关意阿姨,都有一些零碎时间。
我可以介绍你们,去棉毛厂搬砖。
用不了几天,就有路费了。
我打听过了,船票的钱,没有多少。”
周娴香、艾叶、梁九斤、秦关意、蒙不迟四人听了,都觉得宗且示的玩心太重,不应该顺着他。
轮番和他,你来我往地,争执了好半天。
结果,也没能争论出个所以然来。
宗且示见了,干脆就坐在那儿赌气,不吃也不喝。
梁有余见时机成熟,看着他,训道:“且示,你怎么不懂事?!
你以为,不吃不喝,我们就怕你了?
你越是这样,我们就越不能宠着你。
马上,去你太爷爷、太奶奶的墓前,给我跪着去。
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回来吃饭。”
宗且示听了,猛地站了起来,真的就跑到宗怀仁、师有仪的墓前,一下就跪了下来。
众人忙追出大院,围在了他的身边。
只见宗且示,先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然后跪直了,昂着头,大声说道:“太爷爷、太奶奶,我是宗且示。
我爸爸,是你们带大的,我妈妈,是公公婆婆带大的。
你们都有机会,和自己的儿孙生活一段时间,享受天伦之乐。
而现在,我的爷爷奶奶、公公婆婆,从来没机会,和自己的孙子孙女在一起,享受一次天伦之乐。
他们也非常,想见我和妹妹,想和我们在一起,好好待上几天。”
说到这儿,宗且示竟然被自己说的话,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于是,干脆不去擦拭,看着了众人,接着说:“现在,我已经长大了。
想在上小学之前,带着妹妹一起去武汉,和他们在一起,好好住上几天。
但是,大家都不让我们去。
我只能过来,请你们同意,让我和且若去一次武汉。
我保证,看完了他们,就立即回南京上学,不给你们丢脸!”
说完这些话,宗且示非常满意。
他觉得,自己说得合情合理、义正辞严。
完全不像是贪玩,而是要去武汉,办一件大义凛然的事情!
周娴香等人,以为他动了真情,也为他难过。
只有蒙不迟,在一旁读出了宗且示的真实想法。
只是,这个时候,宗且示哭诉里夹着的几分真情,也感动了他。
蒙不迟边听边想:“我爸转世以后,有家难回,有未婚妻难认。
悲悲戚戚地过了六年,最终,才辗转回到了南京,认回了爷爷。
现在,宗且示正好六岁。
他连自己的爷爷奶奶和公公婆婆,一次也都没有见过。
的确也蛮可怜的!”
想到这儿,不觉对宗且示起了同情之心。
于是,蒙不迟说道:“且示,你想去武汉也可以。
不过,必须答应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