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瞳酒馆的灯笼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昏黄的光影在墙壁上扭曲成狰狞的爪痕。
柜台上的酒坛“嗡嗡”震颤,坛中琥珀色的液体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血丝,如同活物般向地牢方向延伸。
独眼老板的爪子深深抠进柜台木纹,仅剩的琥珀色眼珠倒映着通往地牢的幽暗楼梯。
那里正不断传来“咚咚”的闷响……是身后猫妖们冲过来的脚步声,却更像是某种巨大心脏的跳动声。
“老大,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灰斑猫妖的左耳缺口处,一道陈年剑伤随着情绪激动渗出金液……
那是三十年前渡阴人留下的“不杀印记”。
他的尾巴焦躁地拍打地面,爪尖无意识地在地上勾勒着幼子被埋葬处的山形轮廓,“我们只能不成功便成仁!”
银色猫妖的脊背上布满鞭痕,那是作为“猫妖”混血种在族内受刑的证明。
他跃上酒桌时,刻意用前爪压住腰间半块破碎的家族玉牌……
当年唯一为他求情的妹妹,正是死在渡阴人的铃声之下。
“老板,不杀了渡阴人,我们也无法交代!再说三十年前,渡阴人屠杀我们……”
“够了!”独眼老板暴喝一声,柜台上的酒坛齐齐炸裂。
混着血丝的液体飞溅到墙壁上,竟自动组成一幅残缺的星图。
他粗壮的尾巴猛地一扫,地牢铁门上的符咒应声而碎:“此次事件是你们引起的,自己解决!”
灰斑猫妖与银色猫妖对视一眼。
后者转身看向聚集的酒保们……那些猫妖的眼睛在昏暗中都变成了血红色,爪子不自觉地撕扯着身上的围裙。
“今日就是为死去家人报仇的最佳时机!”银色猫妖的吼声引发一阵共鸣,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杀了那个渡阴人!”
酒馆的地板突然下陷三寸。
所有猫妖都感觉脚下一沉,仿佛整栋建筑正在苏醒。
挂在墙上的鱼骨风铃无风自动,发出的却不是清脆声响,而是类似婴儿啼哭的呜咽。
「酒馆要记录这场屠杀……」
猫耳少女的围裙下藏着半截绣有桑叶的襁褓布……她偷偷养育着灰斑猫妖的遗孤。
贴着墙根移动时,她不断偷瞄地牢方向,那里有她悄悄布置的逃生密道。
她的尾巴因为恐惧而膨大了一圈:“老板,这会是一场屠杀吗?”
独眼老板残缺的左眼眶里,寄生着一簇往生桑的嫩芽……这是当年为保护幼崽向谛墨立誓的代价。
他盯着地牢入口,那里正不断溢出青色雾气,雾气中隐约有龙鳞状的光斑闪烁。
他答非所问:“谛墨什么时候能到?”
少女的毛发瞬间炸开:“老……老板,你……你早已发现了?”
“有区别吗?”独眼老板突然从柜台下抽出一把生锈的青铜钥匙,钥匙齿痕组成桑叶形状,“这场屠杀……”
地牢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非人惨叫,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酒馆所有的灯笼同时熄灭,唯有柜台上的往生烛还亮着幽蓝的火苗。
在绝对黑暗中,独眼老板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估计只有谛墨才能阻止了。”
墙壁上的血丝星图突然开始流动,组成全新的图案……正是三十年前那个下弦月夜的星象。
柜台下的暗格里,一本皮质账簿自动翻开,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出新鲜的血字:第七次轮回。
地牢方向传来锁链断裂的脆响,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猫妖哀嚎。
谛墨的桑木杖重重叩在酒馆地板上,整座建筑都为之震颤。
老猫妖银白色的胡须无风自动,右眼中流转的星图骤然停滞……他闻到了地牢里飘出的血腥气。
独眼老板佝偻着背脊,爪子不安地摩挲着围裙:“大人,我……”
“独眼。”谛墨的声音像冰刀刮过骨缝,“三十年前的教训还不够吗?”
柜台后方的猫耳少女突然捂住嘴……她看见谛墨杖尖滴落的不是树脂,而是暗金色的血。
老族长的尾巴断了一截,断口处还缠绕着青色的龙鳞气息。
「族长受伤了?!」独眼老板的独眼剧烈收缩,喉结上下滚动:“属下不知那是渡阴人的长公主……”
“现在知道了。”谛墨的爪子突然掐住独眼喉咙,将他提至半空,“你可晓得当年那场血祭,葬魂岭为何能留下猫妖一脉?”
墙壁上的鱼骨风铃突然疯狂摇晃,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谛墨甩开独眼,杖尖指向地牢……那里溢出的青光正在天花板凝结成往生桑的虚影。
「龙鳞臂的灵力外泄!」猫耳少女的尾巴死死缠住立柱。
她看见独眼老板趴在地上干呕,而谛墨的右眼里……
竟倒映出地牢里的场景:满的白衣纤尘不染,脚下躺着七只昏迷的猫妖。
魏明挡在她身前,龙鳞臂上的青光形成屏障,将后续冲下来的猫妖全部震飞。
最骇人的是……
每个猫妖额头上都嵌着一片桑叶状的金光,正是渡阴人独有的“锁魂印”。
“大、大人……”独眼老板颤抖着指向幻象,“他们没死?”
谛墨的冷笑让酒馆温度骤降:“长公主若真要杀人,你现在还能喘气?”
地牢突然传来“轰”的巨响,整块地板塌陷下去。
烟尘中,满的声音幽幽飘来:“谛墨族长,这就是黑猫部落的待客之道?”
猫耳少女腿一软跪倒在地。
她看见魏明率先跃出废墟,龙鳞臂上的青光里缠绕着血色纹路……那是强行破除禁制留下的反噬伤。
而满……
「天啊……」少女的瞳孔缩成针尖。
满的指尖悬浮着渡阴铃,舍铃上都连接着一只猫妖的魂魄。
更可怕的是,她赤足踏过的地面,竟都是正在挣扎的猫妖魂魄。
谛墨的桑木杖突然横在独眼面前:“爬过去,求长公主开恩。”
独眼老板的独眼布满血丝。
当他蠕动着爬向满时,柜台下的皮质账簿突然自燃,烧出的灰烬组成四个字:血债血偿。
满轻轻抬脚踩住独眼的尾巴尖:“说说吧,到底是哪两个家族的人安排你们来伏击我啊?”
独眼老板的独眼突然流血:“我……我不知道……”他的手指向地牢,“是他们的阴谋!”
“哈哈哈!”满狂笑了起来,“是真的吗?”
这时,魏明一手提着一只猫,从地牢内走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