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接过纸袋的刹那,手臂猛地向下一沉……这重量绝不止三两茶叶。
纸袋底部渗出暗红液渍,在掌心留下灼烧般的刺痛。
他的第一步迈得异常艰难,仿佛拖着千斤重物。
青石板地面在他脚下微微震颤,裂开蛛网般的细纹。
但诡异的是……
“老板?”小满疑惑地回头,“你脸色不太好。”
魏明的衣服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却强撑着平稳的语调:“没事。”
他的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半寸深的脚印,却又在抬脚的瞬间恢复如初。
麦冬肩头的黑猫突然炸毛,对着虚空发出嘶吼。
赵舒年的七星蔑刀在鞘中嗡嗡震颤。
但三人眼中,魏明只是如常地提着茶袋。
魏明的第九步落下时,判官笔尖在袖中划破掌心。
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连成北斗七星的轨迹……正是“踏罡步斗”破阵术。
第十步重重踏在“天枢”位,鞋底与青石板的撞击声竟如铜磬清鸣。
弥勒佛眼中的血光突然扭曲,佛首表面浮现出与秤杆相同的《度人经》经文,字迹正被鲜血腐蚀褪色。
“破!”魏明喉间滚出师门口诀,纸袋内层的七星阵图案应声碎裂。
那些金粉纸灰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却在触及阳光的瞬间化为灰蛾四散。
“走。”魏明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掌心被灼烧的伤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店内阴影处,张老板枯瘦的手指捻着枣木念珠。
他浑浊的眼球倒映着地面上正在消失的焦黑脚印。
他的下颌骨突然发出“咔”的错位声,嘴角被无形之力向耳后撕扯,露出牙龈上密密麻麻的暗红咒文。
每个符咒都在渗血,在惨白的牙齿上拖出蜿蜒血痕:“能破‘千斤茶咒’……”
其中一颗念珠突然崩断,木屑散落一地,“……不愧是判官笔的传人。”
警察局,法医实验室。
无影灯下,解剖台上的女尸依然保持着诡异的完整。
林雪摘下手套,橡胶与皮肤分离的声响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格外刺耳。
她的目光扫过排列整齐的解剖器械……每一件都纤尘不染,却解不开这具尸体的秘密。
“林法医,请您签个字。”白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递来的报告单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林雪的笔尖悬在纸面上方,墨迹在签名栏晕开一个小点。
她再次看向那具被纸扎器官填满的尸体……胸腔内的纸心脏边缘,一个模糊的“赵”字在冷光下若隐若现。
“第二次解剖报告和第一次完全一致。”她的钢笔重重划破纸面,“连细胞活性检测都显示这些纸器官是……活的。”
白英接过报告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林雪的手腕,立刻缩了回去……法医的皮肤冷得像停尸间的金属台。
“收拾一下,准备下班吧。”林雪解开白大褂,露出里面被汗水浸透的衬衫。
墙上的挂钟指向8点,秒针走动时发出黏腻的声响,像是穿过某种胶质。
当白英关上灯离开时,没人注意到解剖台上的纸心脏突然跳动了一下,将固定用的钢钉震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叮”声。
林家老宅,深夜。
浴缸里的水渐渐凉了,林雪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水面。
解剖时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纸心脏上的\"赵\"字、那些在显微镜下会蠕动的纸纤维……
她猛地将脸埋进水里,直到肺叶传来刺痛才抬起头。
“哗啦……”浴室外的关门声惊得她浑身一颤。
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地板上,在寂静中发出清晰的“嗒、嗒”声。
浴巾裹到一半时,书房的方向又传来“吱呀……”的响动。
那扇雕花木门正在以某种诡异的节奏开合,就像……
就像爷爷当年教她辨认尸斑时,手指在尸体关节处的按压。
林雪光裸的脚掌踩在走廊地板上,每块柚木板都在相应位置发出熟悉的吱嘎声……
除了倒数第三块,那里本该有的声响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没了。
书房门缝里漏出的光线不是电灯的冷白,而是煤油灯般的昏黄。
林雪锁骨突然传来刺痛,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撕扯衬衫。
房门外一面镜子的倒影中,她看到自己脖颈浮现淤青指痕……与女尸如出一辙的“锁魂印”。
这是《洗冤录集》记载的“阴契”:但凡触碰过借寿纸人的活人,都会在子时显现死者伤痕。
林雪指尖刚触到门板,青铜烛台突然渗出黑色黏液。
火苗“嗤”地蹿高尺余,焰心浮现出爷爷临终前的脸。
那张嘴正以《洗冤录集》记载的“尸语”频率开合,烛泪随之凝成七个扭曲的“赵”字。
书桌上,一本泛黄的日记本静静躺在烛台下,“林正阳”三个字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林雪刚靠近书桌,日记突然“哗啦”翻动,纸页间飘落几片干枯的茶渣……是爷爷生前最爱的云雾茶。
2016年8月9日,阴。
“‘纸契’尸体今日解剖,脏器全数替换为纸扎品。诡异的是……”
字迹突然变得模糊,像是被水浸过,“……纸心脏在无氧环境下仍会跳动。”
翻页声沙沙作响,林雪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8月15日,暴雨。
“周正刚发现死者去过‘盛唐拾遗’古董店。那家店的铜镜……”此处被锐物划破,“……能照出人死后的模样。”
烛火突然变成幽绿色。
林雪的手不受控制地翻到下一页。
8月28日,子夜。
“子时接到周队电话,说‘盛唐拾遗’的纸人在吃人。赶到时……”墨迹晕染开来,形成个模糊的血手印。
日记本剧烈震动,自动翻到关键一页:“正刚为救明山,被纸人贯穿心口。临终前……”
字迹突然变成血红色,“……用最后阳气画了道镇魂符。”
最后几行字迹狂乱:“危急时出现的神秘人,手持判官笔,自称魏家子弟。但魏家……”
墨迹突然变成黑色脓血状,“……黄泉守门人早已消失了十数年!”
烛芯爆裂的声响中,林雪的手指僵在脖颈处。
那青紫痕迹消退的瞬间,她那本《洗冤录集》突然自行跌落,书页哗啦啦翻动,最终停在一幅插画处。
正是记载“借尸还魂”之术的篇章。
手机屏幕的冷光刺破昏暗,魏明的电话很快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