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固,死亡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压迫着卧室内每一个角落。那名踏入卧室的“清洁工”手指已然压下了第一道火,mp5冲锋枪的击锤处于待发状态,只需再稍一用力,灼热的子弹便会喷薄而出,将挡在廖奎之前的谢亦菲撕碎。
萧亚轩目眦欲裂,手持匕首想要扑上前,但距离和角度都让她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阻拦。谢亦菲闭上了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挡在床前,等待着最终的命运。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的瞬间——
角落里,那层层被褥之下,一直如同沉睡般毫无声息的廖奎,眉头勐地紧紧蹙起,仿佛正深陷于一个无比痛苦的噩梦之中,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长期沉寂、因规则反噬而近乎枯竭的精神力,在感受到身边最亲近之人那极致危险与绝望情绪的强烈刺激下,如同被投入了巨石的深潭,勐地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与系统空间和那奇异“气感”同源的力量,在他无意识的愤怒与守护意志驱动下,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汇聚、奔涌!
就在匪徒手指即将完成最后扣动扳机动作的刹那——
廖奎倏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眸,不再是之前昏迷时的无神与灰暗,而是锐利如刚刚磨砺过的鹰隼之瞳!童孔深处,仿佛有细微的、肉眼难以察觉的蓝色电光一闪而逝,带着洞穿虚空的冰冷与威严!
他的视线在万分之一秒内扫过全场——门口持枪、杀意凛然的匪徒;持刀挡在前方、满脸决绝的萧亚轩;以及用单薄身躯死死护在床前、闭目待死的谢亦菲!
怒火,如同沉寂万年的火山,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甚至来不及思考,完全是一种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战斗本能!廖奎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扫描仪,瞬间锁定了床头柜上——那里,谢亦菲平日练习飞针针盒因为之前的爆炸震动而敞开着,里面数十枚长短不一、闪烁着寒光的钢制缝衣针散落出来。
随着他意念的疯狂驱动,那些毫不起眼的、平日里用于缝补的钢针,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可闻的震颤嗡鸣响起!数十枚钢针瞬间悬浮而起,针尖齐刷刷地调转方向,精准地对准了门口的两名匪徒!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无形的、令人汗毛倒竖的锋锐之气!
下一秒!
“咻咻咻咻——!!!”
数十枚钢针化作一片冰冷而密集的银色光雨,以远超子弹的速度激射而出!它们仿佛拥有了灵性,在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精准无比地绕开了前方的萧亚轩和谢亦菲,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无比刁钻地射向两名匪徒!
噗!噗!噗!噗!
利刃入肉的沉闷声响如同爆豆般接连响起!
大部分钢针精准无比地没入了两名匪徒裸露在外的眉心、双眼、咽喉等要害,甚至有几根直接从战术背心的缝隙处钻入,深深刺入了心脏!极少数钢针撞击在他们的防弹背心上,发出“叮叮”的脆响,虽未穿透,但那蕴含的恐怖冲击力依旧让他们浑身剧震,内脏受损!
两名匪徒保持着抬枪欲射的姿势,身体却彻底僵硬。防毒面具下的眼睛瞪得滚圆,童孔放大到极致,充满了极致的惊骇、茫然与难以置信。他们至死都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哐当!”“哐当!”
手中的mp5冲锋枪无力地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紧接着,两人的身体如同被瞬间抽去了所有的骨头和生命力,直挺挺地、重重地向后仰倒,砸在卧室门外的废墟之中,溅起一片尘埃,再无声息。
卧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钢针破空的余音似乎还在空气中回荡,以及那弥漫开的、更加浓郁的血腥味。
萧亚轩手持匕首,僵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门口瞬间毙命的匪徒,又缓缓转过头,看向角落里那个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身,眼神锐利如刀,周身仿佛还萦绕着未散杀意与某种无形力场的男人。
谢亦菲也感觉到了异样,小心翼翼地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倒下的匪徒,然后,她看到了坐起来的廖奎。
“奎……奎哥?”谢亦菲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廖奎的目光从门口的尸体上收回,眼中的蓝色电光缓缓隐去,他看向近在迟尺、安然无恙的两位爱人,那冰冷的眼神终于融化,流露出劫后余生的复杂情感,以及一丝刚刚苏醒的茫然。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一声沙哑而干涩的音节。
但这一切,已经足够。
雷霆苏醒,阎王针现。在最后关头,他终究是赶上了。
那凌厉如实质的杀意如同潮水般退去,支撑着廖奎坐起的神秘力量仿佛瞬间抽离。他挺拔的脊背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重重地靠回堆叠的被褥上,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浅弱,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似乎耗尽了他刚刚从漫长昏迷中凝聚起来的全部精气神。
他环顾四周,眼神不再是方才的锐利如鹰,而是被浓浓的疲惫和深切的茫然所取代。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奢华环境,但此刻已化为一片狼藉——墙壁龟裂,家具碎片满地,烟尘尚未散尽,空气中混合着硝烟、血腥和尘埃的刺鼻气味。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身前两个女人身上,她们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神中交织着巨大的惊喜、难以置信的震惊,以及劫后余生的呆滞,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他微微蹙眉,努力在混乱的记忆碎片中搜寻,眼神里除却疲惫与茫然,还残留着一丝尚未完全散去的、源自本能的冰冷杀意,仿佛刚才那瞬息的雷霆手段烙印下的余温。
死寂的房间里,只有他粗重而困难的喘息声。
终于,他干裂的嘴唇翕动了一下,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嗬嗬声,几次尝试后,才挤出几个沙哑得几乎难以辨认的音节:
“……轩……菲……”
他的目光在萧亚轩和谢亦菲脸上艰难地移动,带着询问,带着深深的困惑。
“……这……是哪里?”
话音未落,那强撑着的一口气似乎彻底耗尽。他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头一歪,身体软软地滑倒,再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失去了所有知觉。
“奎哥!”
“廖奎!”
两女几乎同时扑到床边,刚刚落下的心再次悬到了嗓子眼。萧亚轩迅速探了探他的鼻息和颈动脉,虽然微弱,但依旧存在。
“他只是又昏过去了,应该是太虚弱了。”萧亚轩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既是后怕,也是庆幸。
谢亦菲紧紧握住廖奎依旧温热的手,贴在自己泪湿的脸颊上,泣不成声。但这一次,她的泪水不再完全是绝望,而是掺杂了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和心疼。
他醒了。在最关键的时刻,他回来了。
虽然只有一瞬,但足够了。
房间内再次安静下来,但与之前的绝望死寂不同,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伴随着窗外隐约传来的、越来越近的警笛声,悄然滋生。
时间在死寂与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卧室门外是两具死状诡异的尸体,门内是劫后余生、心神俱疲的两个女人,以及一个再次陷入昏迷、身份成谜的男人。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和血腥味,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廖奎短暂苏醒时留下的奇异压迫感的余韵。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走廊外终于传来了密集而谨慎的脚步声,以及压低嗓音的战术指令和医护人员匆忙的响动。
“clear!”
“这边!还有生还者!”
“医疗组!快!”
大批穿着防弹背心、手持长枪短炮的警察和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在彻底肃清走廊残敌后,终于涌入了这片位于酒店高层的血腥战场。
陈督察一马当先,他脸色凝重,眼神中带着一丝未能及时阻止惨案的愧疚与疲惫。当他跨过被炸得粉碎的套房大门,踏入一片狼藉的客厅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然而,当他循着队员的指引,走进里间卧室,看到那两名倒在门口、浑身插满了细密钢针,死状极其奇特且恐怖的“清洁工”队员时,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化为了极度的震惊与深深的困惑。
这种死法……闻所未闻!根本不像是枪伤,也不像是普通的搏斗所致。那些深深嵌入要害的钢针,在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透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
他的目光立刻投向房间内唯一站着的两个人——萧亚轩和谢亦菲。她们虽然衣衫略显凌乱,脸上带着泪痕和烟尘,但眼神却异常冷静,甚至……冷静得有些过头。
“萧女士,谢女士,你们没事吧?”陈督察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上前一步,语气尽可能平稳地问道,但他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再次瞟向那两具尸体,“这……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
萧亚轩深吸一口气,将手中依旧紧握的匕首悄悄藏到身后,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惊悸与疲惫,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沙哑:“陈督察,你们终于来了……他们冲进来的时候,发生了激烈的搏斗,情况非常混乱……我们,我们只是侥幸……”
她的话语含糊其辞,没有具体描述过程,只是强调了“混乱”和“侥幸”,目光却毫不避讳地迎向陈督察探究的视线。
陈督察眉头紧锁,目光在萧亚轩、谢亦菲以及那两具死状诡异的尸体之间来回扫视。侥幸?在两名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面前,两个女人仅凭“侥幸”就能用这种方式反杀?这解释实在难以让人信服。他心中的疑团非但没有解开,反而如同雪球般越滚越大。但现场的确一片混乱,搏斗痕迹明显,而且最重要的是,作为被保护对象的两位事主安然无恙,这让他即便满腹疑窦,也无法立刻深究。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陈督察勉强点了点头,正准备吩咐手下清理现场、收集证据,目光却不经意间扫到了卧室角落那张大床。床上,赫然躺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面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年轻男人!
“他是谁?!”陈督察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警惕和质疑。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之前的登记记录和监控中,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萧亚轩和谢亦菲几乎异口同声,语气自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先生。”
陈督察勐地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目光在两位女士和床上的男人之间来回逡巡,脸上写满了荒谬与难以置信。“你……你们……?”
萧亚轩似乎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神色平静地从一旁散落的手袋里(实际是从空间快速取出),拿出一个防水文件袋,从里面取出几张证件,递了过去。
陈督察接过,低头一看,眼角更是剧烈抽搐。一张是名为“廖月生”的身份证,照片确实是床上那个男人。另外几张,居然是……国外的结婚证书?而且不止一张!上面清晰地印着萧亚轩、廖奎(廖月生)以及谢亦菲的名字和照片,盖章机构是某个太平洋岛国的民政部门。
“这……这……”陈督察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一夫多妻?这在当时的香港法律和社会观念下,简直是惊世骇俗。但证件看起来……似乎又不像是假的(系统出品,自然完美)。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两个美丽却透着一股神秘气息的女人,又看了看床上那个昏迷不醒、仿佛置身事外的“丈夫”,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憋了半晌,才干巴巴地问了一句:“他……他怎么不起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作为丈夫还躺着?
萧亚轩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与……嗯,某种难以言喻的神色。谢亦菲更是下意识地低下了头,耳根微微泛红。
陈督察见她们不答,疑惑地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向床上。只见廖奎虽然昏迷,但盖在他下身部位的薄薄床单,却被某个显而易见的、昂扬的生理反应高高顶起了一个不容忽视的帐篷轮廓……
“……”陈督察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古怪,嘴角抽搐了几下,仿佛吞了一只苍蝇。他勐地干咳一声,几乎是狼狈地移开了视线,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了然(自以为的),原本盘问的心思也被这突兀的“证据”打乱了大半。
“咳咳……明白了。”他胡乱地将证件塞回萧亚轩手中,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那个……现场需要清理,这里也不能住人了。我们会安排你们暂时转移到酒店另一层的空房间,并加派人员保护。”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转身,指挥着医护人员和取证人员进场,不再去看那尴尬的一幕,也暂时将心中对那诡异死因的强烈怀疑压了下去。当务之急,是处理现场,安抚(或者说控制)当事人。
在警方的严密护送下,萧亚轩和谢亦菲,以及被用担架抬着的、依旧昏迷的廖奎,被转移到了酒店另一层一个相对完好、但同样被警方控制的套房内。门外走廊布满了警察,既是保护,也是一种变相的隔离。
医护人员迅速为廖奎做了初步检查。血压偏低,心率缓慢,体温正常,除了极度虚弱和营养不良外,并未发现明显外伤或急性病症。医生的结论是:“精神与体力严重透支,陷入深度休眠进行自我修复,需要绝对静养,补充营养,何时苏醒不确定。”
这个结论让萧亚轩和谢亦菲稍稍安心。他确实只是太累了。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她们三人(孩子们在警察大规模入场前,已被萧亚轩寻隙迅速从空间抱出,安置在新套房的卧室内,此刻正由一名信得过的、向太安排的女性助理暂时照看)。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漫长而血腥的一夜,终于过去了。
两女瘫坐在沙发上,看着床上呼吸平稳的廖奎,再回想今晚经历的惊心动魄、绝处逢生,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她们知道,事情还远未结束。
“蝮蛇”的威胁真的解除了吗?警方会相信她们那漏洞百出的解释吗?廖奎的突然苏醒和那匪夷所思的能力,又意味着什么?
黎明已至,但前方的迷雾,似乎更加浓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