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蹲在冰层前，手指贴着那圈环形纹路。指尖下的震动比刚才更明显了，像是有东西在冰下走动。他左手撑地，慢慢把重心移上来，右臂的伤还在渗血，但已经不再往外喷。
雪帝站在三步外，盯着符文中心的位置。她抬起手，冰晶权杖从虚空中浮现，轻轻落下，尖端正好抵住符文交汇点。一道微弱的蓝光顺着纹路扩散，只蔓延了半圈就停了下来。
“不是普通的封印。”她说，“它在等某种频率。”
冰熊王走近，趴下来用鼻子嗅了嗅地面。他的腹部炎晶开始发烫，热流沿着四肢传入冰层。咔的一声，冰面裂开一道细缝，更多的符文露了出来，排列成内外三层的同心圆。
“这结构不对劲。”冰熊王低声道，“我活了这么多年，没见过这种组合方式。内圈是极北古语，中圈像星斗森林的图腾，外圈……倒有点像海神殿的铭文。”
林羽皱眉，“三个不同文明的符号混在一起？谁能把它们连起来？”
“不是人做的。”雪帝说，“是地脉自己长出来的。这些纹路的能量流向和极北之心一致，源头就在我们脚下。”
林羽低头看自己的左臂。极北之心碎片嵌在那里，隐隐发热。他试着调动魂力，让寒能顺着经脉流向手掌。刚一动作，右臂旧伤猛地抽了一下，他咬住后槽牙，没出声。
“别硬来。”雪帝回头看了他一眼，“你现在输出魂力，只会撕裂经脉。”
“我没别的选择。”林羽把手按在冰面上。极北之心的寒能缓缓释放，与符文产生轻微共鸣。外圈的纹路亮了一瞬，又灭了。
“方向错了。”冰熊王突然说，“你这样灌进去的是纯寒能，但外圈需要的是火属性引导。你看这里——”他用爪子点了点一处断裂的线条，“这个节点被冻死了，得先解封。”
林羽收回手，喘了口气。“那你来试试。”
冰熊王点头，前爪按在断裂处。腹部的炎晶猛然升温，红光透出体表。一股热流钻入冰层，顺着纹路向前推进。外圈符文一节节亮起，直到某个位置突然卡住。
“堵住了。”冰熊王皱眉，“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抵抗。”
雪帝握紧权杖，“让我来。”
她走向北方主位，双脚踩在预设的凹槽里。冰晶权杖插入地面，十万年魂力凝聚成一道霜白色光柱，直冲天际。天空中的云层被推开，极光再次显现。
林羽感到体内的极北之心剧烈震动。他闭上眼，调动“人兽共鸣”魂技，将魂力模拟成远古契约的波动频率。这一次，他没有直接注入能量，而是让寒能在体表形成一层薄雾，缓慢覆盖整个符文环。
冰熊王察觉到变化，立刻加大热能输出。断裂处的冰层开始融化，露出下方一块暗红色晶体。晶体表面布满裂痕，但仍在微微跳动，像一颗停止搏动后又重新苏醒的心脏。
“这是……地脉核心？”林羽睁开眼。
“不是核心。”雪帝的声音冷了下来，“是锁。”
三人同时沉默。
那块晶体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被人嵌进去的。它的形状规则，边缘整齐，明显经过雕琢。更奇怪的是，它释放的能量并不属于极北之地，反而带着一丝焦灼感，像是从极南火山带挖出来的东西。
“有人在这里动过手脚。”林羽说，“把外来晶体塞进地脉，切断符文联动。”
“目的呢？”冰熊王问。
“不让阵列启动。”雪帝看着天空逐渐凝聚的极光，“这个阵列一旦激活，会影响整个北境的能量平衡。如果我是敌人，也会想办法把它锁死。”
林羽站起身，走到晶体旁边蹲下。他伸手碰了碰表面，温度高得吓人。极北之心碎片传来一阵排斥感，像是遇到天敌。
“我得把它取出来。”他说。
“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接触高温物体。”雪帝拦在他前面，“你的经脉还没恢复，强行操作会引发反噬。”
“那就一起上。”林羽抬头，“你用寒能压制它的温度，冰熊王用地火松动周围结构，我负责取出晶体。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一旦中途断开，地脉会自动封闭通道。”
雪帝看了他几秒，点头。
她举起权杖，一道霜气落下，笼罩在晶体上方。红光被压下去一半，表面热度下降。冰熊王低吼一声，四爪同时拍地，地底传来闷响，周围的冰层开始松动。
林羽深吸一口气，双手贴上晶体两侧。
就在他发力的瞬间，一股精神波动从深渊方向袭来。他的识海一震，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画面：燃烧的森林、倒塌的祭坛、一只黑色巨手将某种金色物质强行剥离……
“别分心！”雪帝喝道。
林羽咬破舌尖，疼痛让他清醒过来。他双手猛扯，晶体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点点被拔出。最后一刻，整片冰原剧烈晃动，符文环全面亮起，蓝红交织的光芒冲天而起。
远处跳舞的魂兽停下动作，齐齐望向这边。
林羽跪倒在地，双手仍抱着那块发烫的晶体。他的手臂皮肤已经开始泛红，极北之心碎片在左臂疯狂跳动，试图驱散入侵的热能。
雪帝快步上前，掌心贴上他后背，寒流涌入。冰熊王也靠过来，用身体挡住风雪。
“阵列醒了。”他说。
林羽抬头。天空中的极光不再是无序流动，而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环形图案，与地上的符文完全对应。七道光柱从不同方位升起，落在冰原各处，每一处都浮现出类似的纹路结构。
这不是单一阵法，而是一个覆盖整个极北之地的守护系统。
“它在响应你。”雪帝说，“因为你取出了锁，也因为你体内有极北之心。”
林羽喘着气，“它想要什么？”
“认可。”冰熊王看向远方，“看那边。”
一群魂兽正从四面八方赶来。为首的是一头百米长的冰蛟，背上驮着数名年老的魂兽长老。他们停在百米外，低头行礼。
接着是雪狼群、冰猿族、飞鹰部，全都列队而至，安静地站在外围。
一名白须老者拄拐走出，声音沙哑：“极北阵列百年未动，今日因你重启。按照古约，唤醒者即为统御者。”
林羽想站起来，腿却发软。
雪帝扶了他一把，“你不用现在回答。”
“但我必须答。”林羽撑着地面，一点一点直起身，“我不是为了当什么统御者才来这里的。我只想守住该守的东西。”
老者点头，“够了。这句话，比任何仪式都重要。”
他抬手，一道冰光射向天空。七道光柱同时增强，彼此连接，形成一张覆盖天穹的能量网。所有魂兽仰头，发出低沉的共鸣声。
林羽感到体内的极北之心彻底安定下来。他低头看右手小指上的银色指环，表面浮现出一行细小的文字，一闪即逝。
“同盟成立了。”冰熊王咧嘴，“以后这片地盘，你说算。”
林羽没说话。他望着远处的地平线，那里有一道极淡的黑雾正在消散，像是被阵列光芒逼退的影子。
他知道，这还不是结束。
他把手伸进腰间召唤卡匣，摸到了最底层那张从未使用过的卡片。卡片边缘刻着十二道裂痕，触感冰冷。
这时，雪帝忽然转身，权杖指向东南方。
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警觉：“有人在动阵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