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朝将账册和密信在手中掂了掂,仿佛只是拿着几件寻常玩意儿。
“这本账册,记录的是近几年来,秘密运往密林的军械、粮草明细。”
“哦,对了,还有几笔不小的金银,最终流入了巫教,最后一笔,是秋猎前一日。”
“我猜,和巫教的往来,原本你和曹丽都有参与。曹丽被禁足后,和巫教那笔猎场驱使猛兽群攻击陛下的交易,便由你接手。”
秦朝朝语气轻松,如同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而这几封密信嘛,是郡王您与巫教往来的书信。”
楚睿轩看着秦朝朝手中那本眼熟的账册、那几封他打算留着要挟背后那人的密信。
那他那枚和密信藏在一起的虎符......
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些东西,他明明藏在书房那处由机关大师精心打造的暗格里!
那暗格隐蔽至极,开启方式复杂,且书房外有他最信任的死士把守,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这些东西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秦朝朝的手中?!
楚睿轩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褪,连嘴唇都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那是一种源于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难以置信,比他刚才目睹楚凰烨开枪杀人时更甚!
因为这意味着,他自认为固若金汤的老巢,他所有的底牌和秘密,在对方眼中,可能早已如同透明!
“你......你......”
楚睿轩像见了鬼一样,指着秦朝朝,半天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声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秦朝朝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晃了晃手中的账册,语气还有几分无辜和调侃:
“郡王是不是在想,您的书房外日夜都有重兵把守,机关重重,暗格里的东西,怎么会跑到我这儿来了?”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楚睿轩看来,比魔鬼还要可怕。
秦朝朝慢条斯理地解释:
“说来也巧,我吧~觉得过早进宫太无聊,于是闲逛了一会,不小心就逛到了郡王府附近。”
“本想去看看我那姐姐,谁知不小心发现您那书房的守卫如此森严。”
“我很好奇,就顺便进去看了看,然后,不小心发现了这些有趣的东西。于是,借出来给大伙瞧瞧。”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去邻居家借了勺盐。
但在场所有人都听得脊背发凉!
大白天潜入戒备森严的郡王府?避开所有守卫和机关?打开机密暗格?还将里面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借”了出来。
这是何等恐怖的身手和手段?!这安澜县主,怕不根本就不是人!
他们哪里知道,秦朝朝那个逆天的空间,只要她意念一动,屋子里的东西就能无声无息地进入她的空间。
楚睿轩听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几乎要站立不住。
他赖以翻盘的最后底牌,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证据,竟然早就被对方摸得一清二楚,甚至像逛自家后花园一样来去自如!
这种认知,彻底摧毁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秦朝朝看着他摇摇欲坠的样子,好心提醒道:
“哦,对了,除了这些,还有您藏在暗格里的虎符,此刻正在我哥哥的手里。”
她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我哥哥带着它进了您藏在别院假山下的那条密道......”
“郡王,您这藏东西的地方,可得再换个更隐秘的才行啊。”
楚睿轩闻言,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嘶声道:
“密道?!你怎么会知道那条密道?!”
那条密道,是他和他母后耗费无数心血秘密挖掘的,直通城外他暗中蓄养私兵的山脉!
那是他们最后的底牌,慈安宫那条密道被堵死后,他别苑那条密道,就是他准备在关键时刻奇兵突起的唯一通道!
除了他母子二人,和几个绝对心腹,根本无人知晓!
秦朝朝眨了眨眼,笑容纯良无害:
“郡王是不是忘了,我哥哥是书生,可他并不只是文弱的书生。”
“怪只怪您沉不住气。在猎场,您和您那位正幽禁在慈安宫的母后,安排的那场猛兽袭击陛下和我的戏码......”
“陛下不过稍稍敲山震虎了那么一下,加上你的好母后被幽禁,什么消息都传不出来。您就急不可耐的开始行动了。”
“昨夜,我哥哥跟踪您派去别院的心腹,结果,意外看到您那位心腹,在假山附近鬼鬼祟祟,东按西按,然后,假山就开了个口子。”
“我哥哥这人吧,和我一样,好奇心有点重,就悄悄跟进去看了看。”
“这一看可不得了,不仅直通城外,还通那座你们运粮草的山脉。”
秦朝朝摊了摊手,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这么有趣的事情,他当然要回来告诉我们了。所以,我们就稍微安排了一下。”
“今天,我哥哥就拿着您的虎符,带着陛下亲批的手令,以及足够的玄甲卫精锐,和我亲自训练的特种队,顺着密道去了。”
秦朝朝说得轻描淡写,但话语里的信息却如同重锤,一记记砸在楚睿轩的心上。
跟踪!他竟然被一个他从未放在眼里的新科解元跟踪了!还因此暴露了最致命的密道!
楚睿轩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他死死瞪着秦朝朝,声音嘶哑破碎:
“你们......你们早就知道了......你们一直在戏耍我?!”
秦朝朝一脸“你怎么会这么想”的无辜表情:
“郡王言重了,我们只是本着谨慎的原则,对任何潜在的危险都稍作了解罢了。谁知道,郡王您给的‘惊喜’这么大呢?”
秦朝朝每多说一句,楚睿轩的脸色就灰败一分。
到最后,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猛地后退一步,撞翻了身后的案几。
杯盘狼藉中,他瘫坐在地,面如死灰,再也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
秦朝朝迎着楚睿轩绝望的目光,继续补刀:
“想来,我哥哥拿着您的虎符,此刻正顺着密道,去‘接收’您那支藏于深山、训练多年的私兵了吧?”
“就是不知道,他们是愿意认符投降,还是选择负隅顽抗?”
“噗——!”
楚睿轩再也支撑不住,接连的打击下,急火攻心,气血逆流,一口鲜血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