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活下来了……”猴子牙齿打着颤,话都说不利索。
“斧……老子的斧头……”地龙心疼地嘟囔着。
“知足吧……没把命丢河里就不错了……”老烟枪有气无力地回道。
“这鬼地方……真他妈不是人待的……”胖坨裹紧湿透的衣服,瑟瑟发抖。
应雪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和凤姐抱在一起取暖。
休息了十几分钟,感觉稍微缓过来一点,但湿衣服贴在身上,越来越冷。把头强撑着站起来:“不能停在这里,会冻死的!找找看有没有路或者能避风的地方!”
我们互相搀扶着,沿着平台往前走。没走多久,就发现岩壁上有一扇不起眼的石门。推开石门,里面是一个不大的墓室。
手电光照进去,所有人都是一愣。
这墓室和之前遇到的完全不同,没有怪物,没有陷阱,反而摆放着许多东西!靠墙是几个腐朽的木架,上面散落着一些竹简、线装古籍,但大多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还有一些铜制的丹炉、药杵、药罐等炼丹工具。墙角放着几个打开的大箱子,里面是些金银玉器、瓷器,虽然蒙尘,但看着就价值不菲。另一边还有一些密封的小玉盒或瓷瓶,上面贴着标签,但字迹模糊,不知道原来装的是什么药材。
看起来,这里像是魏老爷生前的书房或者珍品收藏室!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徒弟的!
在墓室正中央,还有一个小型的石台,上面放着一尊一尺来高的魏老爷盘坐雕像,雕像面容雕刻得道貌岸然,颇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但不知为何,那微微低垂的眼睛,在手电光下看去,却总觉得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阴鸷。
“藏……藏宝室?”猴子的眼睛瞬间亮了,连寒冷都忘了,挣扎着就要往里冲。
“站住!”把头一声厉喝,拦住了他:“想死吗?这种地方的明器是那么好拿的?”
他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掏出一小袋朱砂,示意我们退后,然后小心翼翼地撒向那些金银器和玉盒。
朱砂落在那些明器上,竟然发出一阵轻微的“滋滋”声,冒起缕缕极淡的白烟!
“果然有古怪!”把头脸色凝重:“不是剧毒就是下了阴邪的诅咒。长时间触碰或者带走,轻则倒霉重病,重则暴毙都有可能!”
他看着那冒起的白烟渐渐消散,才稍微松了口气:“好了,朱砂破掉了一些邪煞,现在应该可以短时间触碰了,但尽量不要直接用手接触,用布包着拿。”
看着满室的财富,大家既兴奋又犹豫。
“把头,这么多……我们怎么带?带哪些?”老烟枪问道。
“挑值钱小巧的!金器、玉器、还有那些密封的盒子,说不定是珍贵药材!”把头指挥着:“动作快点,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我们赶紧拿出备用的帆布袋,小心翼翼地用布垫着手,开始挑选那些小件的金饼、玉璧、珍珠项链以及那些密封的玉盒瓷瓶。至于大件的瓷器和铜器,虽然可惜,但也只能放弃。
东西很快装了小半袋。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谁来看管这些明器?
大家互相看了看,一时间没人说话。这东西太烫手,也容易引起矛盾。
最后还是把头发了话:“小雪,小凤,你们心思细,也比较稳当。这袋子你们俩一起看管。”
让两个女性共同保管,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应雪和凤姐点点头,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袋子。
搜刮完东西,巨大的疲惫感和湿冷再次袭来。地下暗河的搏斗几乎耗尽了所有人最后的体力,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冰冷刺骨。
“把头,不行了,太冷了,也太累了,必须生火烤烤衣服,吃点热乎东西,不然没等下一个怪物来,咱们就先冻死了。”二踢脚嘴唇发紫地说道。
把头看着大家的状态,又看了看这个相对干燥、似乎也比较安全的藏宝室,终于点头:“好,就在这里休息。生堆火,弄点吃的。老烟枪,二踢脚,把石门打开一条缝透气,别闷死了。其他人找找看有没有能烧的东西。”
我们在墓室里翻找了一下,把那些腐朽的空木架、一些散落的破烂木箱板都集中起来。又从那些大箱子里找出一些早已腐烂的丝绸、棉絮,虽然烂了,但引火还行,然后全部堆在墓室中央。
火很快生了起来,橘红色的火焰跳动着,带来了久违的温暖。大家围着火堆,冻僵的身体终于慢慢缓了过来。
凤姐从背包里拿出便携式燃气灶和一个小锅,又拿出几包压缩蔬菜和泡面,用宝贵的矿泉水煮了一大锅热汤面。虽然比不上山珍海味,但在这种环境下,简直是人间美味,大家就连面汤都分着喝了,感觉一股暖流从胃里散开,舒服多了。
接下来是尴尬的换衣服环节。应雪和凤姐是女生,自然优先。我们所有男人都很自觉地拿起武器,退出石门,守在门外,背对着里面。
“好了,你们可以进来了。”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凤姐的声音。
我们进去一看,她们已经换上了带来的干爽便服,正把湿衣服搭在临时用工具和木棍搭起的架子上烘烤。然后她们俩又很自觉地走出石门,在外面等着。
我们一群大老爷们赶紧手忙脚乱地脱下湿透冰冷、沾满泥污和血污的衣裤,换上最后的干爽衣服,也把湿衣服架起来烤。墓室里顿时充满了水汽和一股汗味、血腥味混合的复杂气味。
“好了,进来吧。”把头朝门外喊了一声。
应雪和凤姐才重新进来。大家围坐在温暖的火堆旁,靠着墙壁,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吃饱喝足,身体暖和了,困意就上来了。
把头安排了守夜顺序,两人一组,轮流睡觉。这次,我和应雪被分在了第一组。
其他人都很快沉沉睡去,鼾声四起。我和应雪坐在火堆旁,添着柴火,守着夜。墓室里很安静,只有木材燃烧的噼啪声和同伴们的鼾声。
为了驱散睡意,我小声和应雪聊天。
“这次……真够呛。”我感慨道:“比我们以前下的任何一次墓都凶险。”
应雪抱着膝盖,看着火焰,轻轻点头:“嗯。冰髓尸傀、鬼打墙、怪虫、藤蔓、痋鬼、水怪……简直像把一辈子能遇到的怪物都见完了。”
她顿了顿,小声问:“你们以前……也经常遇到这些吗?”
我摇摇头:“哪有!以前最多遇到个尸变、一些巧妙的机关,或者毒气陷阱。像这种……这种根本没法用常理解释的东西,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魏老爷的墓,太邪门了。”
“是啊,感觉就像……把全世界最邪门的东西都塞进来了。”
她又问:“天牛,你说那蝾螈怎么会长这么大?它平时都是吃什么?”
我想了想道:“估计是河水中和那河岸上生长的那些发出幽蓝绿荧光的藻类和菌类吧,也有可能极少数不幸的生物偶尔落入河中,成为了它的点心。”
应雪缩了缩脖子:“好可怕,我们就差点成了它的点心。”
“你说……这世上到底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应雪眼神有些迷茫。
“谁知道呢。”我拨弄了一下火堆:“老祖宗留下的东西,玄乎的太多了。我们这行,说白了就是在阴阳边界上走钢丝,碰到什么都不奇怪。”
我看了看她:“怕吗?”
应雪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怕。但……也挺刺激的。而且,和大家在一起,好像也没那么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