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暖洋洋地透过窗棂,在泥地上移动,将小屋映照得明亮而温暖。苏妩是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和暖意中缓缓醒来的。
意识尚未完全回笼,身体却先一步感受到了那份熟悉的、令人心安的坚实依靠。她的脸颊依旧紧贴着顾衡温热宽厚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那沉稳有力的心跳,一声声,如同最安定的鼓点。他的手臂依旧牢牢地环抱着她,将她完全圈在怀里,带着一种守护珍宝般的力道。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又阳刚的气息,混合着一点阳光晒过的粗布味道。昨夜到今晨所有的惊涛骇浪、恐惧委屈,仿佛都被这个怀抱隔绝在了遥远的地方,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平静和一种深沉的、近乎慵懒的依赖。
她微微动了动,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着睁开,眼底还带着初醒的迷蒙水汽。
几乎是同一瞬间,环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顾衡低沉的声音,带着晨起特有的微哑和一种不易察觉的温柔,从她头顶上方响起:
“醒了?” 他微微低下头,下颌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饿不饿?”
他的声音像羽毛轻轻拂过心尖,带着暖意。苏妩抬起还有些惺忪的眼,望进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的他,褪去了所有的冰冷煞气,眼底是清晰可见的关切和专注,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
看着他,感受着他怀抱的暖意,苏妩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眷恋。她没有回答饿不饿,而是像只寻求温暖的小猫,将脸更深地埋进他温热的颈窝,手臂环上他劲瘦的腰身,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和浓浓的依赖,闷闷地哼出一个字:
“……抱抱。”
不是要求,更像是一种确认,确认这份温暖和守护依然真实存在。
顾衡的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她这样全然依赖的姿态,带着鼻音的软语,比任何话语都更能击中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环在她腰背上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几乎将她完全嵌入自己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低沉地应了一声:
“嗯。抱着。”
他没有立刻起身,只是这样静静地抱着她,任由晨光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拉长。时间在静谧中流淌,只有彼此交融的呼吸和心跳声。
直到苏妩的肚子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咕噜”声,打破了这片宁静。
苏妩的脸颊瞬间染上一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脸埋得更深。
顾衡低沉的胸腔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带着纵容。他终于动了,却不是将她放下。
他抱着苏妩,稳稳地站起身!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抱着她如同无物。苏妩下意识地收紧环着他脖颈的手臂,双腿也自然地缠上他的腰,整个人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顾衡就这样,单手稳稳地托抱着她(另一只手环在她腰后固定),迈开长腿,径直走向灶房相连的小隔间。
“坐好。” 他在灶台边站定,微微侧身,将苏妩放在旁边一个结实的矮木柜上。那高度正好让她能舒服地坐着,双脚悬空。
苏妩刚想说自己可以下来,顾衡已经极其自然地转身,开始忙碌。他单手打开米缸舀米,动作利落精准;单手从水缸里舀水冲洗;单手生火,动作娴熟地引燃灶膛里的干柴。
火光跳跃起来,映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他高大的身影在小小的灶房里忙碌,宽阔的脊背对着她,动作间充满了力量感和一种奇异的、带着烟火气的温柔。他全程只用一只手操作,另一只手,始终稳稳地、带着保护意味地,虚虚地扶在她身侧的柜沿上,仿佛怕她坐不稳。
苏妩坐在矮柜上,晃荡着双腿,静静地看着他为自己忙碌的背影。阳光从门口斜斜照进来,给他周身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晕。灶膛里的火苗噼啪作响,锅里渐渐升腾起米粥的甜香。这一刻的宁静和踏实,让她心头被一种巨大的暖意和幸福感填满。
“今天,”顾衡一边用勺子搅动着锅里渐渐浓稠的小米粥,一边头也不回地开口,声音低沉平稳,“我跟队长说了,给你放一天假。不用去上工了。” 他顿了顿,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邃,“吓着了,好好歇一天。”
苏妩看着他,鼻尖微微一酸,用力点了点头,声音软软的:“嗯,好。”
很快,简单的早饭做好了。依旧是浓稠金黄的小米粥,配上一点清爽的腌萝卜丝。顾衡单手端起盛好的粥碗和筷子,转身。
他没有把碗递给苏妩,也没有让她自己坐到桌边。而是直接走到矮柜前,再次弯下腰,一手稳稳地穿过她的膝弯,一手托住她的后背——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极其自然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苏妩轻呼一声,脸颊微红,却已经习惯性地伸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顾衡抱着她,几步走到屋内那张唯一的方桌旁。他没有将她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而是自己先在那把结实的木椅上坐下。然后,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苏妩侧坐在自己结实的大腿上,如同之前那般,将她完全圈在自己怀里。
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一种绝对的安全感。
接着,顾衡用那只没有环抱她的手臂(之前托抱她的那只手,此刻正稳稳地环在她腰后),端起了桌上的粥碗。他拿起勺子,舀起一勺温度适中的、冒着热气的金黄米粥,极其自然地递到了苏妩的唇边。
动作流畅,没有一丝犹豫,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苏妩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专注眼神,看着他稳稳递到唇边的勺子,心跳漏了一拍。她微微张开嘴。
温热的、带着谷物清甜的小米粥滑入口中,暖意瞬间从舌尖蔓延到四肢百骸。他喂得很仔细,每一勺的量都恰到好处,温度也掌握得刚刚好,不会烫着她。
苏妩就坐在他怀里,像个被精心呵护的孩子,小口小口地吃着。她不需要动手,不需要思考,只需要信任地依偎着他,接受他无微不至的照料。他的怀抱是她的座椅,他的手臂是她的依靠,他递来的每一勺食物,都带着无声的承诺和呵护。
阳光洒满小小的屋子,空气里弥漫着小米粥的甜香和一种无声流淌的、浓得化不开的温情。顾衡专注地喂着怀里的小女人,动作沉稳而耐心,深邃的眼眸里映着她乖巧进食的模样,里面翻涌着深沉的满足和一种近乎虔诚的守护。苏妩偶尔抬起眼,撞进他专注的视线里,便回以一个依赖而甜软的笑容,然后继续小口吃着。
这一刻,所有的风雨都被隔绝在了门外。小小的屋内,只有他怀中的温暖,他递来的食物,和他专注而温柔的目光,构筑起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坚不可摧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