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栋下班回家时，发现自家信箱里塞着一叠纸钱。
起初他以为是哪个无聊邻居的恶作剧，随手就要扔掉。可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那些粗糙的纸面时，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窜上脊背。那不是普通的纸钱——每一张都印着\"天地银行\"四个大字，边缘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像是被血浸透过又干涸的痕迹。
最让他毛骨悚然的是，每张纸钱的正中央，都用毛笔清清楚楚写着他的名字：刘栋。
\"谁他妈这么缺德...\"刘栋嘟囔着，却感到喉咙发紧。他住在城郊的锦绣花园小区，邻里关系淡漠，谁会知道他全名？而且这种纸钱明显是给死人用的冥币，活人收到这个，怎么想都不吉利。
他数了数，一共七张。这个数字让他莫名联想到头七回魂的传说。刘栋摇摇头，暗骂自己迷信，却还是鬼使神差地把那叠纸钱塞进了公文包。
当晚，刘栋做了个噩梦。梦里他站在一个阴森的灵堂里，四周摆满花圈，正中放着一口黑漆棺材。棺材盖半开着，里面躺着的人穿着他常穿的那件灰色西装。当他想看清死者面容时，那人突然坐了起来——正是他自己，脸色青白，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刘栋惊叫着醒来，冷汗浸透了睡衣。窗外，一轮血月挂在树梢，投下不祥的暗红色光芒。
第二天清晨，刘栋顶着黑眼圈去上班。电梯里遇到住在楼下的李阿姨，对方一见他就像见了鬼似的后退两步。
\"小李，怎么了？\"刘栋困惑地问。
李阿姨眼神闪烁：\"小刘啊，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昨晚没睡好？\"
\"做了个噩梦而已。\"刘栋勉强笑笑，没提纸钱的事。
到了公司，刘栋把公文包往桌上一放，那叠纸钱不知怎么滑了出来，正好落在同事小王脚边。
\"哟，刘哥，这是...\"小王弯腰捡起，看清是什么后脸色骤变，像被烫到一样把纸钱扔回刘栋桌上，\"你、你怎么随身带这个？\"
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几个同事都投来异样的目光。刘栋尴尬地解释是恶作剧，可没人相信。整个上午，同事们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他，连平时关系最好的老张都借口去抽烟躲着他。
午休时，刘栋忍不住拿出那叠纸钱仔细研究。纸面粗糙得不像现代工艺，反而像是手工制作的。墨迹很新，但纸张却泛黄陈旧，散发着一股霉味混合着说不清的腥气。最奇怪的是，他的名字写得工整有力，笔迹陌生却莫名熟悉。
\"刘栋...\"他轻声念出自己的名字，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办公桌对面的玻璃窗反射出他的脸，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自己的脸色变得和梦中尸体一样青白。
下班后，刘栋决定查清楚纸钱的来源。他先去了小区物业调监控，可奇怪的是，监控显示昨天一整天都没人靠近过他家的信箱。
\"会不会是从投递口塞进去的？\"物业经理老周挠着头，\"这个角度拍不到信箱正面。\"
刘栋不死心，又去问了几个邻居。住在对门的退休教师赵老师回忆说，昨天下午确实看到个穿黑衣服的老太太在信箱附近转悠。
\"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刘栋急切地问。
赵老师皱眉思索：\"记不太清了...就记得她走路很轻，像飘着一样。对了，她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红色的...\"
红色？刘栋想起纸钱边缘的暗红色痕迹，心跳加速。他谢过赵老师，决定在小区里转转，看能不能找到那个神秘老太太。
锦绣花园是个老小区，绿化很好，傍晚时分树影婆娑，平添几分阴森。刘栋走到小区最偏僻的西北角时，突然闻到一股烧纸的味道。循着气味，他在一棵老槐树下发现了一个用粉笔画出的圆圈，圈里还有未燃尽的纸钱灰烬。
那些灰烬的形状...刘栋蹲下身，惊恐地发现和他收到的纸钱一模一样。
\"你也收到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刘栋猛地转身，看到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站在阴影里。老头穿着脏兮兮的蓝色工装，手里拿着一叠纸钱，正是那种印着\"天地银行\"的冥币。
\"你、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刘栋声音发颤。
老头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买命钱啊...有人看中你了。\"
\"什么意思？\"刘栋后退一步，后背抵上槐树粗糙的树干。
老头没回答，而是慢悠悠地数着手里的纸钱：\"一张...两张...三张...你收到几张？\"
\"七张。\"刘栋脱口而出，随即后悔自己的诚实。
\"七是个好数字。\"老头神秘地说，\"头七回魂，二七过桥，三七...\"他突然住口，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刘栋，\"你最近是不是总感觉累？睡不醒？镜子里的自己有点陌生？\"
刘栋心头一震。老头说的全中。自从收到那叠纸钱，他确实感到异常疲惫，今早洗漱时，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得不像活人...
\"这是买命钱。\"老头压低声音，\"有人用这个买你的命。每多一张，你的命就短一分。\"
刘栋想笑，却笑不出来。老头的表情太认真，眼神太诡异。一阵风吹过，老头手中的纸钱哗啦作响，刘栋惊恐地看到——其中一张上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
\"你也有？！\"他失声叫道。
老头低头看了看，竟然笑了：\"哦，这张啊...是给你的。\"说着就把那张纸钱递了过来。
刘栋不敢接，转身就跑。背后传来老头幽幽的声音：\"跑也没用...收了第一张，后面的自然会来...\"
回到家，刘栋把所有门窗都锁死，又把那七张纸钱塞进一个铁盒子里，压在衣柜最底层。他告诉自己这都是迷信，可手却不受控制地发抖。
夜深了，刘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迷迷糊糊睡去，却被一阵细微的\"沙沙\"声惊醒。
那声音像是纸张摩擦，从客厅传来。
刘栋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下床，抄起墙角的棒球棍。推开卧室门的瞬间，他的血液几乎凝固——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地板上散落着十几张纸钱，每一张都印着\"天地银行\"，每一张都写着\"刘栋\"！
最恐怖的是，那些纸钱正一张一张地从门缝底下钻进来，就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往里推...
刘栋尖叫一声冲过去，疯狂地踩踏那些纸钱。可它们出奇地坚韧，怎么踩都不破。他拉开大门，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更多的纸钱像落叶一样从黑暗中飘来。
\"滚开！\"刘栋歇斯底里地挥舞棒球棍，却打不到任何实体。纸钱越聚越多，渐渐没过了他的脚踝。
绝望中，刘栋想起了那个古怪老头的话。他冲回卧室，从衣柜深处翻出铁盒子——盖子一打开，他如坠冰窟：原本放进去的七张纸钱，现在变成了十四张！
\"这不可能...\"刘栋瘫坐在地，盒子里的纸钱像有生命般轻轻颤动。他颤抖着数了一遍又一遍，确实是十四张，每一张都写着他名字，墨迹新鲜得像是刚写上去的。
第二天，刘栋请了病假。他去了市里最大的寺庙，求了护身符；又找了据说能通灵的神婆，花大价钱做了法事。可晚上回到家，等待他的是更恐怖的一幕——
整个客厅地板上铺满了纸钱，层层叠叠，足有上百张。而铁盒子里，十四张变成了二十八张。
刘栋彻底崩溃了。他抓起一把纸钱想撕碎，却发现这些看似脆弱的纸张怎么撕都撕不破。绝望中，他点燃打火机，可火焰一靠近纸钱就诡异地熄灭了。
\"为什么是我...\"刘栋跪在纸钱堆里痛哭。突然，他注意到一个可怕的细节：这些纸钱上的名字，笔迹越来越像他自己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一张纸钱无风自动，飘到他面前。刘栋惊恐地发现，这张纸钱上的名字墨迹未干，而且...笔迹和他的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镜子突然\"啪\"地一声裂开。刘栋战战兢兢地走过去，看到镜中的自己正缓缓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那不是他的表情！
\"不...不！\"刘栋疯狂地捶打镜子，碎片割伤了他的手，鲜血滴落在纸钱上，瞬间被吸收得干干净净。
接下来的几天，刘栋的精神彻底垮了。纸钱的数量呈几何级数增长，从二十八到五十六，再到一百一十二...他的公寓几乎被淹没，走路时纸钱能没到膝盖。
更可怕的是，刘栋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皮肤变得异常苍白干燥，像纸一样脆；头发一抓就掉，落地时竟发出纸张摩擦的沙沙声；最恐怖的是，他对着镜子看时，发现自己的脸正在慢慢变得扁平...就像一张人形纸钱。
第七天晚上，刘栋做了一个决定。他拖着已经半纸化的身体，带着那叠已经数不清数量的纸钱，来到了小区西北角的老槐树下。
那个古怪老头果然在那里，正在烧纸钱。看到刘栋，他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指了指地上用粉笔画出的圆圈：\"站进去。\"
刘栋麻木地照做了。老头开始绕着他转圈，一边转一边往火堆里扔纸钱，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咒语。随着火势渐旺，刘栋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薄...
当最后一缕火光熄灭时，老槐树下空无一人，只有一堆纸灰随风飘散。而在锦绣花园小区7栋702室，刘栋的公寓门缝下，又有一张崭新的纸钱缓缓钻入。
这张纸钱上印着\"天地银行\"，中央用新鲜的墨迹写着一个新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