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静签下租房合同的那一刻,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寒意。七月的阳光透过脏兮兮的窗户照进来,却驱散不了房间里那股阴冷潮湿的气息。
\"这房子真的只要一千二一个月?\"唐静第三次确认,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合同纸的边缘。在这个城市,这个地段,这样的价格简直像是天上掉馅饼。
房东王阿姨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小姑娘,我这是老房子了,设施旧了点,但绝对干净。上一个租客住了两年,什么事都没有。\"
唐静环顾四周。一室一厅的格局,厨房和卫生间都很小,但勉强够用。墙壁上有些泛黄的痕迹,地板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最奇怪的是卧室的布局——床正对着一面全身镜,而镜子旁边就是一扇通向阳台的门。
\"这镜子...\"唐静皱眉。
\"哦,那是上个租客留下的,质量可好了,你要是嫌碍事,搬走就是了。\"王阿姨迅速回答,眼神却闪烁了一下。
唐静最终还是在合同上签了字。她刚毕业不久,工资微薄,这个价格实在难以拒绝。交完押金和第一个月房租后,王阿姨把钥匙交给她,临走时突然回头:\"对了,晚上睡觉记得锁好阳台门。\"
\"为什么?\"唐静疑惑地问。
王阿姨的笑容僵了一瞬:\"老房子嘛,安全第一。\"
搬进来的第一天晚上,唐静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突然听到厨房传来\"滴答\"一声,像是水龙头没关紧。她走过去检查,所有龙头都关得严严实实。正当她疑惑时,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是在卫生间。
\"谁?\"唐静下意识喊出声,随即为自己的愚蠢感到尴尬。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回到卧室,发现原本合着的窗帘不知何时被拉开了一条缝。窗外是对面的居民楼,零星亮着几盏灯。唐静走过去想拉上窗帘,目光却被楼下巷子口的一个身影吸引。
那是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穿着深色衣服,面前放着一个铁盆,正往里面丢纸钱。橘红色的火光照亮了她皱纹纵横的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诡异。
\"这么晚了还在烧纸...\"唐静嘟囔着拉上窗帘,心里却莫名发毛。
第一夜,唐静睡得极不安稳。半梦半醒间,她总觉得有人在房间里走动,轻微的脚步声在木地板上吱呀作响。有几次她几乎要睁开眼睛,却又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着,动弹不得。
第二天早晨,唐静顶着黑眼圈去上班。电梯里遇到了住在五楼的中年女邻居。
\"新搬来的?\"女邻居打量着她,\"住四楼?\"
唐静点点头:\"402。\"
女邻居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那间啊...\"她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晚上睡觉记得锁好门。\"
这句话和王阿姨的叮嘱如出一辙,唐静想问清楚,但女邻居已经快步走出电梯,仿佛不愿多谈。
接下来几天,奇怪的事情越来越多。
唐静放在厨房的碗会莫名其妙地移动位置;洗澡时水温会突然变得滚烫;深夜总能听到楼上传来弹珠落地的声音,可她明明记得楼上没有住人。
最让她不安的是,每晚11点左右,那个老妇人都会准时出现在巷口烧纸。火光映照下,老妇人的嘴唇蠕动着,像是在念叨什么,但唐静听不清。
第五天晚上,唐静终于忍不住,决定下楼问问那个老妇人。
她穿好外套走到巷口,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残留的纸灰被夜风吹得打转。唐静看了看表——11:15,按理说老妇人应该还在才对。
\"你在找刘婆子?\"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吓得唐静差点跳起来。
她转身,看到一个瘦小的老头站在阴影里,手里拎着个塑料袋。
\"您认识那位烧纸的老太太?\"唐静问。
老头咧嘴笑了,露出几颗黄牙:\"刘婆子给她姐姐烧纸,三年了,风雨无阻。\"他凑近一些,酒气扑面而来,\"她姐姐就死在你那间屋子里,独居老人,死了三天才被人发现。\"
唐静感到一阵恶寒:\"怎么死的?\"
\"谁知道呢?\"老头耸耸肩,\"反正从那以后,那间屋子就租不长,住进去的人都说...不太平。\"他说完就晃晃悠悠地走了,留下唐静站在原地,夜风吹得她浑身发冷。
回到房间,唐静怎么也睡不着。她打开所有灯,坐在床上用笔记本电脑搜索这栋楼的新闻。翻了几页后,一则三年前的本地新闻引起了她的注意:
《独居老人死于家中多日才被发现》
新闻很短,只说一位姓刘的七十多岁老人在家中自然死亡,由于独居,直到邻居闻到异味才报警。报道没有提具体地址,但时间、姓氏都对得上老头说的话。
唐静合上电脑,突然注意到床对面的镜子。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睛下面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她移开视线,却又忍不住再看一眼——镜子里,她的肩膀上似乎搭着一只苍白的手。
\"啊!\"唐静尖叫一声跳起来,转身看去,身后却什么都没有。
她颤抖着拿起手机,拨通了闺蜜林妍的电话。
\"喂?这么晚了...\"林妍的声音带着睡意。
\"妍妍,我...我觉得我的出租屋闹鬼。\"唐静的声音发抖,把这几天的经历一股脑说了出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静静,你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要不明天我去你那看看?\"
\"不是幻觉!我真的看到了...\"唐静急得快哭了。
\"好吧好吧,\"林妍妥协道,\"明天我过去。现在你要是不敢睡,就开着灯,放点音乐。\"
挂断电话,唐静照做了。她把手机音乐打开,音量调大,然后缩在被子里,眼睛死死盯着房间的每个角落。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夜,唐静被一阵刺骨的寒意惊醒。音乐已经停了,房间里一片死寂。她睁开眼,发现全身镜上布满了水雾,像是有人对着它呼吸了很久。而在那层雾气中间,有几个清晰的手指印,从镜子顶部一直划到底部,仿佛有人用指尖慢慢滑下来...
唐静再也受不了了。她抓起手机和外套,几乎是逃出了那间屋子。在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度过下半夜后,第二天一早她就请了假,联系搬家公司准备搬家。
林妍赶来时,唐静正在收拾行李。
\"你真的决定要搬?押金不要了?\"林妍问。
唐静疯狂点头:\"再住下去我会疯的。\"
林妍叹了口气:\"好吧,我帮你。不过...\"她犹豫了一下,\"我能在这住一晚吗?我想看看是不是真有什么问题。\"
唐静惊恐地看着她:\"你疯了?\"
\"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嘛,\"林妍笑着说,\"要是真有什么,我马上就走。\"
尽管唐静极力劝阻,林妍还是坚持要体验一晚。为了安全,唐静陪她一起等到晚上,准备一有异常就离开。
奇怪的是,那一晚什么都没发生。没有滴水声,没有脚步声,镜子也正常得很。巷口的刘婆子照常来烧纸,但除此之外,一切平静得让唐静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产生了幻觉。
\"看吧,可能是你最近太累了。\"林妍第二天早上说。
唐静将信将疑,但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她还是决定搬走。搬家公司来的时候,王阿姨也来了,出乎意料地爽快退了押金。
\"年轻人住不惯老房子很正常。\"王阿姨笑着说,但那笑容在唐静看来有些勉强。
搬到新住处后,唐静的生活恢复了正常。没有奇怪的声音,没有自动移动的物品,也没有深夜烧纸的老妇人。她开始相信那一切真的只是自己的幻觉,直到一个月后,她在公司附近偶然遇见了那个五楼的女邻居。
\"你搬走了?\"女邻居问。
唐静点点头:\"那间屋子...有点问题。\"
女邻居压低声音:\"你走之后,又有个小伙子租了那里,住了三天就搬走了,说半夜总有个老太太站在他床边。\"她顿了顿,\"刘婆子还在烧纸,听说是因为她姐姐的灵魂一直没安息...\"
唐静感到一阵恶寒,匆匆告别女邻居。那天晚上,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回到那间出租屋,看到全身镜里有个模糊的老妇人身影,正对着她微笑。
醒来后,唐静再也不敢打听关于那栋楼的任何消息。有时深夜醒来,她还会下意识地看向窗户,生怕看到巷口有火光闪烁。但那里始终一片黑暗,仿佛那个诡异的世界已经与她无关。
只有一次,唐静路过那个街区时,远远地看了一眼那栋老楼。四楼的那个窗户拉着窗帘,但她分明看到,窗帘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有人站在后面,正透过缝隙向外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