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把车停在距离仁和医院两百米外的树林里,熄火后四周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他转头看向副驾驶的罗美丽,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她精致的五官显得格外诱人。
\"真要进去?\"张九咽了口唾沫,手指不安地敲打着方向盘,\"我听说这地方邪门得很。\"
罗美丽轻笑一声,解开安全带凑近他:\"怎么,你怕了?\"她的香水味混合着体温的热度让张九心跳加速,\"就是因为邪门才刺激啊,你不是一直说想找点不一样的感觉吗?\"
张九确实说过这话。他和罗美丽的地下情已经持续三个月,从最初在酒店开房到后来在各自家里偷情,新鲜感逐渐消退。上周他们在汽车影院看电影时,罗美丽突然提到这座废弃医院,说想体验在恐怖场所亲热的刺激。
\"行吧。\"张九最终妥协,从后备箱拿出两个手电筒,\"不过说好了,有任何不对劲我们就立刻离开。\"
罗美丽兴奋地点头,接过手电筒率先走向那座隐没在黑暗中的建筑。张九跟在她身后,注意到她今天特意穿了一条红色连衣裙,在夜色中像一滴鲜血般醒目。
仁和医院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十年前因为一起重大医疗事故被迫关闭。据说当时有十几名患者在同一晚离奇死亡,院长在调查开始前就上吊自杀了。此后这里就成了都市传说的发源地,有人说半夜能听到手术器械碰撞的声音,有人说看到无脸的医生在走廊游荡。
医院大门上的铁链早已锈蚀断裂,两人轻易地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踏入前厅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腥臭气味扑面而来,张九忍不住捂住鼻子。
\"天啊,这味道...\"罗美丽皱眉,但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太带感了!\"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布满灰尘的前台,几张泛黄的病历散落在地上。墙壁上的霉斑形成了诡异的图案,像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张九感到一阵不适,但罗美丽已经拉着他往走廊深处走去。
\"我们去病房区吧,\"她回头对张九说,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那里有床。\"
张九勉强笑了笑,跟上她的脚步。走廊两侧的门大多敞开着,有些房间里还残留着病床和医疗设备。他们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听起来像是还有其他人跟着他们。
\"等等。\"张九突然停下,拉住罗美丽的手腕,\"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罗美丽侧耳倾听,摇了摇头:\"没有啊,除了我们的脚步声——\"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一阵清晰的金属碰撞声从走廊尽头传来,像是手术器械掉在地上的声音。
两人僵在原地,手电筒的光束不约而同地指向声音来源。那里是一扇半开的门,门牌上写着\"手术室3\"。
\"可能是风吹的。\"张九说,但声音干涩得连自己都不信。医院里根本没有风。
罗美丽却突然笑了:\"太棒了!我们去看看!\"
不等张九阻止,她已经快步走向手术室。张九只好跟上,心跳如鼓。当他们推开门时,一股刺骨的寒意迎面扑来,比走廊温度低了至少十度。
手术室里,一把手术刀静静地躺在地板中央,刀刃反射着手电筒的光,亮得刺眼。
\"奇怪,\"罗美丽弯腰捡起手术刀,\"它看起来...太新了。\"
确实,在满是灰尘的环境中,这把手术刀干净得像是刚刚消过毒。张九感到一阵恶寒爬上脊背:\"放下它,我们走吧,这里不对劲。\"
罗美丽却像没听见一样,着迷地转动着手术刀:\"你看,上面还有血...\"
张九夺过手术刀扔到地上,金属撞击声在空荡的手术室里格外刺耳。\"够了!我们——\"
他的话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咯咯笑声打断。那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他们脑子里响起,既像老人的咳嗽又像婴儿的笑声,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
罗美丽终于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张九...我们走吧...\"
两人转身冲向门口,却发现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张九用力推门,门纹丝不动。笑声越来越响,手术室里的温度持续下降,他们的呼吸在空气中形成了白雾。
\"窗户!\"张九指向墙上的小窗,拉着罗美丽跑过去。窗玻璃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他用手肘击碎玻璃,先帮罗美丽爬出去,然后自己紧随其后。
他们跌跌撞撞地跑回走廊,却发现走廊的布局似乎变了——原本应该通向大厅的路现在延伸向未知的黑暗深处。
\"这不可能...\"张九喃喃道,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墙壁,那些霉斑组成的人脸似乎比刚才更加清晰了,有些甚至像是在对他们微笑。
罗美丽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陷进肉里:\"张九,我们...我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张九摇头,冷汗顺着太阳穴滑下:\"没有,我们就是从这个方向来的。\"他指向一扇门上的标记,\"看,这是刚才经过的护士站。\"
但护士站里的物品摆放位置变了,而且桌上多了一盏油灯,灯芯静静地燃烧着,发出幽蓝的光芒。
\"有人在等我们...\"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走廊尽头响起。两人惊恐地转头,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远处,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出他穿着白大褂。
罗美丽发出一声尖叫,拉着张九向相反方向跑去。他们拐过几个弯,完全迷失了方向。医院的布局似乎在不断变化,走廊延伸出新的分支,熟悉的标记消失不见。
\"我们被困住了...\"张九喘息着停下脚步,感到一阵绝望。就在这时,罗美丽突然挣脱他的手,向一扇半开的门跑去。
\"美丽!等等!\"张九追上去,但为时已晚。罗美丽已经冲进了那间屋子,随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张九冲进门,看到罗美丽瘫坐在地上,手电筒的光束照向房间中央——那里摆着一张手术台,台上躺着一具干尸,穿着腐烂的白大褂,空洞的眼窝直勾勾地\"看\"着门口。
更可怕的是,干尸旁边站着一个人影——如果那还能称为人的话。它有着人的轮廓,但皮肤像是被剥去了一般,露出下面蠕动的红色肌肉组织。当它转向张九时,他看到那张没有嘴唇的嘴缓缓咧开,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新...鲜...的...\"它发出湿漉漉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
张九的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拉起罗美丽向外冲。身后传来缓慢的脚步声和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笑声。他们盲目地在迷宫中奔跑,直到罗美丽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重重摔在地上。
\"美丽!\"张九弯腰想扶她起来,却发现有什么东西抓住了她的脚踝——一只苍白的手从地板缝隙中伸出,死死拽着她。
罗美丽疯狂踢打,但那只手纹丝不动。更可怕的是,周围的地板开始蠕动,更多的手从缝隙中伸出,像某种可怕的植物般向他们蔓延。
\"救我!张九!救救我!\"罗美丽哭喊着,指甲在地板上抓出深深的痕迹。
张九拼命拉扯她,但那些手的力气大得惊人。眼看着罗美丽被一点点拖向地板,他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唾弃的决定——他松开了手。
\"对不起...对不起...\"他后退几步,转身逃跑,身后传来罗美丽撕心裂肺的尖叫和某种粘稠的、像是肉体被撕裂的声音。
张九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当他终于停下时,发现自己站在一扇标有\"档案室\"的门前。门微微开启,里面透出微弱的蓝光。他鬼使神差地推开门,看到墙上贴满了病历和照片,地上散落着各种文件。
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中央的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本打开的日记。张九颤抖着走近,看到扉页上写着\"院长日记\"。
他随手翻到一页,上面的日期是医院关闭前一周:
\"实验终于成功了,但代价太大了。它要的比我们承诺的更多。昨晚又有两名护士失踪,保安说看到她们走进了3号手术室,但那里空无一人。我知道它在收集,它总是需要更多...更多新鲜的...\"
张九感到一阵眩晕,翻到最后一页,日期是院长自杀当天:
\"它不再满足于病人了。今天早上我发现小李被...不,我不能写下来。我知道下一个就是我。我们唤醒了不该唤醒的东西,现在它要我们全部。上帝啊,原谅我们...\"
日记从张九手中滑落。就在这时,档案室的门缓缓关上了。他冲向门口,但门锁已经咔哒一声扣上。房间里的温度开始急剧下降,他呼出的白雾在空气中凝结。
\"求求你...\"张九跪在地上,眼泪模糊了视线,\"放过我...\"
回答他的是一阵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低语,成百上千个声音同时说着:\"新...鲜...的...\"
手电筒的光突然熄灭,黑暗中,张九感到有什么湿冷的东西触碰了他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