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城的欢庆声还未散尽,轮回大阵的金光突然剧烈震颤。楚江王炮口的红莲业火无故熄灭,青铜炮身爬满蛛网状的裂痕,他望着掌心突然凝结的白霜,魂体因恐惧而剧烈颤抖:“这是……九幽死气?”
话音未落,鬼帝宫废墟上方的云层突然裂开道漆黑的口子。口子中飘下无数灰色的雪花,落在金色的轮回屏障上,竟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孔。叶枫的轮回镜碎片骤然发烫,碎片中映出道模糊的身影正在云层中凝聚,周身缠绕的死气比两界核鼎盛时还要浓郁百倍。
“不好!”转轮王消散前留下的判官笔突然悬浮在半空,笔锋自动划出警示符文,“是分身!鬼帝用七十二阴神残魂的本源,提前凝聚了半帝级分身!”
“半帝?”秦广王的玄铁剑重重顿在地上,剑身在死气侵蚀下泛起锈迹,“那不是只差半步就能掌控幽冥界法则的存在?轮回大阵根本挡不住!”
灰色雪花越下越密,轮回屏障上的小孔连成蛛网。当第一缕死气穿透屏障落在地上时,坚硬的黑曜石地面瞬间化作飞灰。宋帝王的锁链枪突然绷直,枪尖指向云层裂口的最深处:“他在凌霄殿!那座废弃的天帝行宫,藏着通往九幽的裂隙!”
“凌霄殿……”叶枫抬头望向酆都城西北角的残破宫殿,那里曾是上古天帝巡查幽冥界时的居所,三百年前被鬼帝改造成祭祀邪神的祭坛。此刻宫殿顶端的琉璃瓦正在剥落,露出里面跳动的幽蓝色鬼火,“他在借九幽地脉滋养分身!”
“轰——”
云层中的身影终于完全凝聚。那是个与鬼帝真身一般无二的黑袍人,只是周身缠绕的死气中夹杂着点点星光——那是被吞噬的阴神残魂本源。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的刹那,整座酆都城突然剧烈倾斜,半座城池的建筑如同被无形巨手捏住,在“咔嚓”声中化作齑粉。
“蝼蚁们,是不是以为赢了?”半帝分身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过青铜钟,每个字都带着能冻结魂体的力量,“本帝的真身虽损,但借阴神残魂与九幽地脉凝成的分身,足以将你们全部炼化成轮回大阵的祭品!”
他的手掌轻轻下压,十殿联军阵中突然爆发出成片的惨叫。数十名阴兵的魂体在死气中迅速干瘪,化作飞灰融入灰色雪花:“十殿阎罗?不过是本帝养在囚笼里的狗,也敢妄谈守护轮回?”
“放你娘的屁!”王鼎的破邪斧爆发出丈高金火,他踩着碎裂的城砖冲向半空,斧刃劈出的金芒竟在死气中烧出条短暂的通路,“老子今天就劈了你这假壳子!”
“不自量力。”半帝分身的指尖弹出一缕死气,看似微弱的气流却精准地撞在破邪斧的斧刃上。金火如同遇到冰水般瞬间熄灭,王鼎如遭重锤,口喷金色血液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轮回大阵的阴阳鱼图案上。
“王大哥!”柳梦琪的银焰化作光毯接住他,却见王鼎胸前的金刚体已出现大片黑斑,那是死气侵入魂体的征兆,“死气在腐蚀他的本源!”
谢灵溪的古琴突然横在王鼎身前,琴音化作暖流涌入他体内,暂时遏制了黑斑蔓延:“他的力量太强,硬拼只会送死!”
“那就用阵!”秦广王突然将阎罗令掷向其他九王,十枚令牌在空中连成圆形,金色的轮回纹路顺着令牌蔓延,在联军头顶凝成巨大的殿宇虚影——那是十殿阎罗的本命神通所化的“十殿镇魂阵”,“以我等魂血为引,镇!”
十王同时喷出魂血,血液落在令牌上的刹那,殿宇虚影突然变得凝实。秦广王对应的“第一殿”虚影射出无数锁链,将最前排的死气捆成麻花;楚江王的“第二殿”喷出红莲业火,在锁链上烧成火网;宋帝王的“第三殿”降下雷劫,劈在火网上爆发出刺眼的光芒……
十殿虚影层层叠加,竟在半帝分身前形成道厚重的光墙。死气撞在光墙上,发出沉闷的轰鸣,却暂时无法穿透:“有点意思。”半帝分身的嘴角勾起抹冷笑,黑袍下突然伸出无数根血管状的黑线,顺着灰色雪花扎进凌霄殿的废墟,“那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九幽地脉的真正力量。”
凌霄殿的地面突然裂开,幽蓝色的鬼火从裂隙中喷涌而出,顺着黑线汇入半帝分身体内。他周身的死气瞬间暴涨,原本模糊的身影变得清晰,黑袍上甚至浮现出与凌霄殿梁柱相似的龙纹:“三百年前,本帝就是在这里吞噬了天帝派驻幽冥界的使者,今天……轮到你们了!”
“咔嚓——”
十殿镇魂阵的光墙突然出现裂痕。秦广王的玄铁剑弯曲成惊人的弧度,他望着手腕上迅速蔓延的黑斑,突然对叶枫喊道:“地藏传人!我们撑不了多久!想办法毁掉凌霄殿的地脉节点,切断他的力量来源!”
“我去!”叶枫的混沌剑意与谢灵溪的琴音同时爆发,金混沌交织的光带在死气中强行开辟出通路,“灵溪,用听魂坠定位地脉节点!”
听魂坠化作莹白光点,在凌霄殿废墟上空盘旋片刻,最终停在宫殿中央的盘龙柱顶端:“那里!柱下埋着通九幽的地脉核心,上面刻着邪神祭祀的符文!”
“拦住他!”半帝分身看穿了叶枫的意图,左手虚握的刹那,无数死气凝成的长矛朝着叶枫射来。
“休想!”转轮王留下的判官笔突然自动飞起,笔锋划出的轮回纹路在叶枫身前凝成盾,死气长矛撞在盾上纷纷崩解。与此同时,阿萤的轮回蛊化作绿线缠住盘龙柱,翠娘的残魂声音从蛊中传出:“柱上的符文要用《地藏经》残卷的灵力才能净化!”
叶枫翻身落在盘龙柱顶端,果然看到柱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这些符文正在蠕动,如同活物般吸收着地脉核心的幽蓝鬼火,再通过黑线输送给半帝分身:“灵溪,用阴阳双生之力护住我!”
谢灵溪的古琴突然竖在盘龙柱前,琴音化作金茧将两人罩在其中。叶枫掏出轮回镜碎片按在符文上,碎片中的混沌剑意与地藏经残卷的灵力共鸣,在符文中烧出串金色火花:“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符文突然剧烈反抗,化作无数血蛇朝着叶枫噬咬而来。他掌心的碎片爆发出更强的金光,混沌剑意顺着血蛇逆流而上,竟在符文最深处看到无数痛苦挣扎的阴神残魂:“这些符文是用阴神残魂的怨念凝结的!”
“那就度化它们!”阿萤抱着《地藏经》残卷冲到柱下,残卷上未燃尽的经文再次飞出,如同金色的雨水落在盘龙柱上,“如是等辈,当堕无间地狱,千万亿劫,求出无期……”
经文声中,血蛇的动作渐渐迟滞。叶枫趁机将混沌剑意与阴阳双生之力同时注入,符文上的血色如同退潮般褪去,露出里面闪烁的星光——那是阴神残魂的本源:“你们本是守护幽冥界的神灵,何必助纣为虐?”
星光突然剧烈闪烁,盘龙柱开始剧烈震颤。半帝分身的怒吼从半空传来:“找死!”他竟放弃攻击十殿镇魂阵,整个身躯化作道黑箭,朝着盘龙柱撞来。
“就是现在!”秦广王眼中闪过决绝,他突然捏碎手中的阎罗令,十殿镇魂阵的光芒骤然暴涨,竟将半帝分身的黑箭死死钉在半空,“叶枫!我们只能困住他三息!”
“三息足够!”叶枫的混沌剑意与谢灵溪的琴音同时爆发,金混沌光带顺着盘龙柱的纹路蔓延至地脉核心。当幽蓝鬼火与光带接触的刹那,核心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白光,那些被束缚的阴神残魂化作流星,冲破凌霄殿的废墟飞向天际:“谢……谢你……”
“不——”半帝分身发出凄厉的嘶吼,失去地脉核心与阴神残魂的滋养,他周身的死气迅速稀薄,黑袍下露出的皮肤开始崩解,“本帝不会就这么失败!”
他突然自爆分身,浓郁的死气如同海啸般朝着四周蔓延。十殿镇魂阵在气浪中寸寸碎裂,秦广王等十王同时喷出魂血,魂体变得透明如纸。叶枫将谢灵溪护在身后,轮回镜碎片与破邪斧交叉成十字,混沌剑意与金火交织成最后的护罩:“挡住它!”
死气海啸撞在护罩上的瞬间,轮回大阵的阴阳鱼突然旋转起来。那些被净化的阴神残魂从天际折返,化作点点星光融入护罩,竟让濒临破碎的防御重新变得稳固。当海啸终于平息时,凌霄殿已彻底化作飞灰,半帝分身的残骸散落一地,正被星光缓缓净化。
“成了……”王鼎瘫坐在地,看着胸前渐渐消退的黑斑,突然笑出声来,“他娘的……老子就知道……”
叶枫扶住摇摇欲坠的秦广王,对方的魂体已虚弱到几乎要消散:“十殿……还能撑住吗?”
秦广王咳出一口魂血,却露出笑容:“放心……阎罗令虽碎……但轮回法则已刻入我等魂核……”他看向远处正在重建的半座城池,那里已有阴兵开始清理废墟,“只要轮回大阵还在……酆都就不会倒下。”
谢灵溪的古琴突然奏响悠扬的旋律,听魂坠在空中画出道新的光桥。光桥的另一端,人间的朝阳正冲破云层,金色的阳光与轮回大阵的光芒交织,在酆都城上空架起道跨越两界的彩虹:“该走了。”
叶枫最后看了眼凌霄殿的废墟,那里已长出株嫩绿的轮回树幼苗,叶片上的露珠正反射着朝阳的光芒。他知道,无论鬼帝是否还会归来,只要守护轮回的信念还在,只要身边的同伴还在,他们就有信心迎接任何挑战。
王鼎扛起恢复金火的破邪斧,柳梦琪搀扶着虚弱的阿萤,四人并肩踏上光桥。十殿阎罗的身影在桥的尽头躬身相送,他们的魂体虽虚弱,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当最后一道身影消失在光桥尽头时,秦广王望着朝阳下渐渐复苏的酆都城,轻声道:“地藏王,您看到了吗?轮回……还有希望。”
风穿过重建的街道,带着人间的暖意,也带着幽冥界的安宁。轮回大阵的金光与朝阳交融,在地上画出长长的影子,如同无数双守护的手,轻轻托着这片历经劫难却依旧坚韧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