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92章:林渊的计划,主动出击削弱闯军
那张薄薄的字条,在林渊的手中仿佛有千斤之重。
“明日不破京城,尽皆死!”
寥寥数字,透着一股不留后路的疯狂与血腥。李自成这是要将几十万大军的性命,连同他自己的野心,全部押在这一场豪赌之上。
屋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攫住。
“总攻……他真的选了这条死路。”柳如是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她的脸上血色褪尽,那双闪烁着智慧光芒的眸子,此刻也蒙上了一层阴霾。她的推演成真了,但这份精准,带来的不是喜悦,而是沉甸甸的压力。
陈圆圆的玉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虽不懂军阵韬略,却能从这几个字里,嗅到山雨欲来的毁灭气息。她望向林渊,那眼神里充满了担忧与无助,像一只在暴风雨来临前,不知该飞向何处的林鸟。
“大人……”小六子喉结滚动,声音干涩。他亲手将这张情报送进来,也最能体会其中蕴含的恐怖。几十万大军发起的决死冲锋,那将是何等遮天蔽日的人潮?京城那道看似坚固的城墙,真能抵挡得住吗?
唯有钱彪,在最初的震惊过后,眼中反而燃起了一股凶悍的戾气。他“噌”地一声站了起来,腰间的绣春刀随之发出清越的嗡鸣。
“怕个鸟!他要总攻,咱们就守!老子这条命,早就撂在这儿了。来一个,老子杀一个,来一双,老子砍一双!看谁的脖子更硬!”
他的声音粗豪而响亮,像一块巨石投入死寂的潭水,激起了几分血性,却也难掩那份悲壮。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汇聚到了林渊的身上。
他依旧站在屋子中央,低头看着那张字条,一动不动,仿佛成了一尊雕塑。烛火在他俊朗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屋内的寂静压抑得让人心慌。
“守?”
终于,林渊开口了。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
“我们守不住。”
这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像四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钱彪脸上那股悍勇之气瞬间凝滞,小六子脸色更白了,就连柳如是,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唯有林渊,神色平静得可怕。
他走到桌前,将那张字条轻轻放在京畿地图上,正好压在北京城的位置。
“柳姑娘的分析没有错。李自成已是困兽,他发起的总攻,将是抱着必死决心的疯狂反扑。你们想过没有,当几十万人不计伤亡,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向城墙,那会是怎样的景象?”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
“我们的京营将士,刚刚经历连日血战,身心俱疲。士气虽有回升,但面对那种地狱般的场面,能坚持多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城墙上,每一寸地方都会被填满,云梯会像森林一样竖起来。他们会用人命来填平我们的壕沟,用尸体来堆砌通往城头的道路。到时候,所谓的城防优势,所谓的战术,都将失去意义。那将是一场最原始、最野蛮的消耗战。我们一万人,他们几十万人,怎么耗?”
林渊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小刀,将众人心中那点侥幸的希望,一层层地剥开,露出底下血淋淋的、残酷的现实。
“大人,那……那我们怎么办?”小六子颤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
“等死吗?”钱彪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满脸涨红,既是愤怒,也是不甘。
“不。”林渊摇了摇头,他的目光从地图上抬起,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寒芒,如同雪夜里的刀锋。
“我们不能等他来选。”
“主动权,必须握在我们的手里。”
他伸出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点在了德胜门外的闯军大营上。
“既然被动防守是死路一条,那我们就不守了。”
“我们攻出去。”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
“攻……攻出去?”钱彪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瞪大了眼睛,“大人,您是说……我们出城,去攻击他们几十万人的大营?”
这已经不是疯狂了,这是彻头彻尾的自杀。
“我没说要攻击他们的大营。”林渊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几分森然的弧度,“那和送死没有区别。”
他踱了两步,大脑在“顶级谋略”光环的加持下,已经将整个计划推演了无数遍,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可能出现的变数,都了然于胸。
“李自成要发动总攻,不是一声令下,几十万人就能像一个人一样往前冲。他需要时间。”
“他需要整顿军队,将那些心怀鬼胎的将领重新约束起来。他需要发表一番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将士兵们最后的血性与勇气榨干。他需要调集所有的攻城器械,将各个部队安排到指定的攻击位置。”
“这个过程,就是他最紧张,也是他防备最严密的时候。但同时,也是他最脆弱的时候。”
柳如是的眼睛亮了起来,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接口道:“因为大军集结,阵型密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即将攻打的城墙上。他们的后方和侧翼,反而会因为兵力的抽调而出现空当。”
“没错。”林渊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他以为我们是缩在龟壳里的待宰羔羊,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如何砸开这个龟壳。他绝对想不到,龟壳里的羔羊,会主动伸出头来,咬他一口。”
他停下脚步,目光重新落回到钱彪和小六子的身上,那眼神中的平静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容置疑的决断与命令。
“我们不能让他从容地完成总攻的准备。我们要在他的心脏里,扎上一根针,一根让他坐立不安、如鲠在喉的毒针!”
“钱彪!”
“末将在!”钱彪下意识地挺直了胸膛,大声应道。
“我给你一千白马义从。”林渊伸出一根手指,“记住,是一千人,多一个都不要。我要你们用最快的速度,备好三日干粮,喂饱马匹,今夜三更,从彰义门的秘密通道出城。”
“出城之后,绕一个大圈,避开所有闯军的探马和营寨,向西,再转向北。你们的目标,不是闯军的任何一个大营,也不是他们的中军。”
林渊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诡异的魔力。
“我要你们在明日拂晓时分,出现在这里。”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画了一个圈。
那是……卢沟桥。
“卢沟桥?”钱彪愣住了,他想不通,去那里做什么。卢沟桥在京城西南,而闯军的主力,明明集结在西北的德胜门和西直门一线。
林渊没有解释,他看向小六子。
“小六子。”
“属下在!”
“你立刻去通知城内我们所有的情报人员,让他们把一个消息,用最快的速度,想尽一切办法,传遍闯军的每一个角落。”
“什么消息?”
林渊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戏谑,几分嘲弄。
“就说……巩华城那把火,不是内讧,也不是天灾。而是闯王李自成,为了独吞京城的财富,故意设下的圈套。他假借粮草被烧,就是为了找借口,让那些被他吞并的各路兵马,在明日的总攻中充当炮灰,好让他自己的嫡系部队,保存实力。”
这个消息,歹毒至极。
它就像一滴墨水,滴入本就不清澈的水缸里,瞬间就能将一切搅得更加浑浊不堪。闯军内部本就因为分赃不均而人心浮动,这个消息一传开,无异于火上浇油。那些本就心怀怨恨的将领和士兵,会怎么想?他们还会心甘情愿地为李自成卖命吗?
小六子只听了一遍,就感觉后背一阵发凉。他毫不怀疑,这个谣言一旦散播出去,其杀伤力,恐怕不亚于一支万人的军队。
“大人放心!天亮之前,保证让所有闯贼都听到这个消息!”小六子重重点头,转身就要去办。
“等等。”林渊叫住了他。
“把这个也带上。”
林渊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布袋,递了过去。布袋沉甸甸的,入手冰凉。
小六子疑惑地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十几块碎银子。
“大人,这是?”
“收买人心,光靠嘴是不够的。”林渊淡淡地说道,“把这些银子,分给那些最会‘说故事’的人。让他们把故事说得更生动,更可信一些。”
小六子心中一凛,瞬间明白了林渊的意思。他郑重地将布袋收入怀中,躬身一拜,快步离去。
屋内,只剩下了林渊、柳如是、陈圆圆和钱彪四人。
钱彪憋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挠着头问道:“大人,您还没说,让俺去卢沟桥干嘛呢?俺们一千人,跑到那儿,总不能是去看风景吧?”
林渊看着他那副憨直又急切的模样,忽然笑了。
他重新走到地图前,手指从卢沟桥,一路向东,划到京城,再从京城,一路向北,划到了巩华城,最后又绕回了德胜门外的闯军大营。
三点一线,构成了一个诡异的三角形。
“谁说让你去看风景了?”
林渊的眼中闪烁着一种钱彪看不懂的光芒,那是一种智珠在握,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光芒。
“我要你,在明日清晨,李自成准备下令总攻的前一刻,在卢沟桥上……”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竖起一面旗。”
“一面……吴三桂关宁铁骑的帅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