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
朱允炆也笑了,“先生现在,真是越来越有才了!”
他借机夸奖黄子澄,也在向所有人表明——他就是我的老师!
说完这话,朱允炆仿佛也沾上了几分荣耀。
武将之中。
蓝玉看着风光的朱允炆,再看看低头不语的朱允熥。
心里有点不舒服。作为朱允熥的舅姥爷,他这些天看在眼里,后者确实表现不俗。
深得皇上信任。
连昨日那座小院,都是陪着皇爷和太子一起去的。
可现在一句话都插不上。
反倒是让朱允炆抢了风头。
蓝玉心里不爽,直接开口:“我说,你这张嘴,一万个人都赶不上!”
“黄翰林,要不你再讲讲最后一张?”
“前面六张都被你说了,最后一张你倒是说说看,什么意思!”
“最后一张最难猜,因为——什么都没有。”
蓝玉话音刚落,便引起不少人不满。
“蓝玉,你这是什么意思?说黄翰林在拍马屁?”
“黄翰林是在回答皇上的问题!”
“你懂什么?”
朱允炆趁机笑了一声,笑得有些冷。
“凉国公,别打扰皇爷爷的判断。”
“你要是有意见,可以自己说,何必针对别人?”
眼看气氛开始紧张。
黄子澄赶紧笑着打圆场。
“凉国公,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所说的话,句句发自内心!”
“至于这最后一幅空白画,正是皇上的高明之处。他留白,是为大明留下万里江山,万世基业!”
“寓意我大明后世子孙,可以自由挥毫,稳握天下山河!”
一番话落。
满堂再次响起热烈掌声。
黄子澄,又一次成了全场焦点。
朱允炆面露喜色,趾高气昂地扫了一眼蓝玉,接着又将目光落在朱允熥身上。
明眼人都看得出。
蓝玉刚刚那番话,不就是在替你这个软弱的家伙出头?
他心里满是轻蔑。
但就在此刻。
他忽然愣住了。
因为此时的朱允熥,情绪比刚才被蓝玉痛骂时还要激动。
“黄学士,如果你自己都没有把握!”
“那就别再信口开河!”
“大明需要的是敢于进谏的忠臣,不是靠胡说八道上位的佞臣!”
“佞臣”这个词,分量极重。
朝中众人心头一震。
可朱允熥还没说完。
“别的我不敢说准,但那个玉如意!”
“我非常确定!”
此话一出,满殿鸦雀无声。
紧接着。
朱允熥眼神一红,仿佛想起了什么旧事。
“皇爷爷,您还记得……”
“当年您和奶奶,在谨身殿那次……”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脸涨得通红。
终于,他吐出了那句让百官震惊的话:“扬言要废后的争吵吗?”
大殿里死一般的沉寂!
谁也没想到。
在整个朝堂之上。
黄子澄信口开河时。
连六部重臣詹徽、傅友德等人也未出声。
反倒是那位三皇孙站了出来。
不仅当面怒斥黄子澄。
还彻底推翻了他的整套说辞。
更说出了那第六幅图——玉如意的来龙去脉!
只是……
家丑不可外扬。
更何况是皇家的私事。
当朱允熥说出“废后”两个字的那一刻,整个朝堂都呆住了。
没人知道。
原来还有这样的往事。
而坐在龙椅上的老爷子,此时已经眯起了眼睛。
一言不发。
所以,整个大殿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但很快。
回过神来的朱允炆立刻怒目而视!
“三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帝王在上,百官在列,这种话是你能说出口的?”
朱允熥低头站着,似乎因一时冲动有些紧张。
但他仍旧红着脸,坚持开口。
“可是……皇爷爷既然要解开这七幅图的寓意,就不能让黄子澄在这里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朱允炆步步逼近。
“你凭什么说是胡说八道,我看黄先生讲得就很对。”
“皇爷爷拿出这七幅图,不就是考察百官应对的能力吗?”
朱允炆语气严厉!
“你身为皇孙,却在这时候不顾皇家体面,斥责大臣,泄露皇家私事!”
“皇爷爷和太后的私事,是你能说出去的吗?”
“你告诉我!”
朱允炆依旧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盯着朱允熥不放。
下一刻
朱允熥猛然抬头,神色紧绷,手心死死掐进掌心,脸上泛起潮红。
现在的他,早已不是那个只会隐忍的朱允熥,他已经懂得反击!
“你什么都不清楚,还在这大呼小叫什么?”
“你根本不知道,皇爷爷为何要问那七幅图的含义!”
“随机应变?那是什么?”
“皇爷爷哪有那个闲心,去考百官临场应对?”
哗——
这句话一出。
站在两侧的官员纷纷侧目,眼神闪烁。
即便是再迟钝的人,此刻也察觉到不对劲。
从三皇孙的语气来看,那七幅图,另有玄机?
“闭嘴!”
就在这时,老爷子终于发话。
“全都安静!”
待殿中恢复肃静。
他才缓缓看向朱允熥。
“你的意思是……这玉如意,是说我和你奶奶吵过架?”
老爷子语气平静,像是随口一问。
朱允炆急忙接话:“皇爷爷,别信他胡言乱语,我觉得黄先生说得才对……”
“住口!”
老爷子一声怒吼。
这一刻,朱允炆才真正意识到,这件事在皇爷爷心中有多重要。
只见老爷子猛然起身,盯着朱允熥。
“你知道什么,全都给我说出来!”
现在!
他对这七幅图的理解,已经接近真相。
只差最后两个。
一个是这玉如意,他始终无法参透。
另一个,则是那幅完全空白的画!
可他没想到,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第六幅图,这个孙子,居然已经看懂了?
他说的“吵架”二字——
老爷子立刻想到,那或许正是此画真正的含义!
因为在梦里,大孙已经跟他说过,那画中藏着他们夫妻相识、相知、成婚、生子、争执、分别……
难道这玉如意,就是那场争执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