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甜蜜的邀约
东京街角的樱树枝桠光秃秃地指向铅灰色的天空,却已能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蜜气息——情人节的脚步近了。毛利侦探事务所的玻璃窗上凝结着薄薄的水汽,将窗外的街景晕染成一片模糊的暖黄。小兰正对着烤箱里的巧克力蛋糕发愁,打蛋器在瓷碗里搅出一圈圈奶油漩涡,裙角沾着的可可粉簌簌落在地板上,像撒了把深棕色的细沙。
“园子,你确定要去吗?”小兰回头看向趴在沙发上刷杂志的铃木园子,烤盘里的蛋糕胚微微鼓起,散发出黄油和巧克力混合的醇厚香气,“皆川同学的聚会,听说都是些富家子弟……我们去会不会很奇怪?”
“哎呀小兰你不懂!”园子猛地坐起来,杂志滑到地上露出内页的帅哥写真,她手指戳着照片上那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皆川克彦可是东都大学的才子,家里还开着甜品公司!这种优质帅哥的聚会,不去简直是犯罪!”她突然凑近小兰,挤眉弄眼地笑,嘴角的梨涡里仿佛都藏着狡黠,“再说了,若松那家伙偷偷告诉我,克彦也会邀请喜欢的女生,说不定……他喜欢的就是你呢?”
“说什么呢!”小兰的脸颊“唰”地泛起红晕,像熟透的苹果,手里的奶油袋差点脱手,白色的奶油溅到围裙上,像朵突兀的小花,“我心里只有新一。”
园子笑得更欢了,往沙发上一倒,抱枕被她压得变了形:“我知道你心里只有那个推理狂,但情人节总不能孤孤单单吧?就当去吃甜品嘛,皆川家的巧克力可是出了名的好吃,用的都是比利时进口的可可豆,据说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她故意拖长语调,看着小兰的喉结轻轻滚动,眼里的犹豫藏不住了。
正说着,玄关的门铃响了,“叮咚”声清脆得像冰块碰撞。园子一个箭步冲过去开门,动作快得像阵风,门口站着个穿着格子西装的男生,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发胶的光泽在走廊灯光下闪闪烁烁,手里捧着束包装花哨的玫瑰——正是若松俊秀,皆川克彦的朋友,也是这次聚会的组织者之一。
“铃木同学,毛利同学,准备好了吗?”若松的脸颊有点红,像涂了层淡粉色的胭脂,眼神不自觉地瞟向小兰,指尖把玫瑰包装纸捏出了褶皱,“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克彦他们都到得差不多了。”
“马上就好!”园子拉着小兰往楼上跑,楼梯被踩得咚咚响,“小兰快换件衣服!要惊艳全场!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那件水蓝色的连衣裙,衬得你皮肤超白!”
柯南蹲在地板上假装玩积木,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像只警惕的小猎犬。皆川克彦?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本财经杂志上见过,封面上的少年穿着西装,眼神锐利,说是个年纪轻轻就接手家族企业的天才。但他更在意的是小兰——情人节聚会,一群陌生的男生,想想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后背像爬了只毛毛虫。
“我也要去!”柯南突然站起来,双手叉腰,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其实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柯南?”小兰愣住了,手里的连衣裙滑到臂弯,“那是大人的聚会,都是大学生,你去不合适啦,会无聊的。”
“可是我想和小兰姐姐在一起!”柯南使出杀手锏,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的,像两只振翅的蝴蝶,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我一个人在家会害怕,毛利叔叔又在喝酒……”
“这……”小兰有些犹豫,看着柯南可怜巴巴的样子,心像被猫爪挠了一下。
园子在一旁摆手,语气带着点不耐烦:“带个小孩多扫兴啊,让他留在家里跟毛利大叔好了,反正那老头除了喝酒就是睡觉,也不会管他。”
毛利小五郎正抱着啤酒罐打盹,闻言嘟囔了一句“别打扰我喝酒……”,头一歪,口水差点流到啤酒罐上。
柯南心里的计谋更清晰了。硬跟着肯定不行,只能另想办法。他趁小兰换衣服、园子和若松在门口闲聊的间隙,像只灵活的小泥鳅,悄悄溜下楼,瞅准若松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车标是匹跃起的骏马,一看就价值不菲。他敏捷地拉开后备箱钻了进去,动作快得像道闪电。后备箱里铺着绒布,放着几个礼盒,缎带打得漂漂亮亮的,刚好能遮住他的身影,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大概是礼盒里的花散发的。
“柯南呢?”小兰换好衣服下楼,水蓝色的连衣裙衬得她身姿窈窕,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像朵盛开的铃兰。她没看到柯南,眉头微微皱起,有些担心,“刚才还在这儿的……”
“说不定躲在哪个角落玩呢,别管他了,我们快走吧!”园子推着小兰往外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再不去,帅哥都被别人抢走了!”
引擎发动的声音传来,低沉得像大提琴的颤音。柯南在后备箱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心里暗暗得意。想甩开他?没那么容易。他可是名侦探柯南,追踪线索和保护小兰,都是他的职责。
轿车平稳地行驶在东京的街道上,穿过繁华的商业区,霓虹灯在车窗上投下流动的光斑。渐渐驶入一片安静的住宅区,路边的路灯间隔很远,光线昏黄,像瞌睡人的眼。大约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一栋气派的西式别墅前,铁艺大门上缠绕着冬青藤,院子里种着修剪整齐的灌木丛,门口挂着“皆川”的名牌,木质的牌子被雨水冲刷得有些发白。
柯南听到若松和小兰他们下了车,脚步声渐渐远去,夹杂着园子兴奋的惊叹声。他正准备悄悄溜出来,后备箱的盖子却突然被打开了,刺眼的光线涌进来,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柯南?!”小兰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受惊的小鹿,又惊又气,眉头拧成了疙瘩,“你怎么会在这里?太危险了!要是车子开起来的时候你乱动……”
柯南缩了缩脖子,正想找个借口,比如“我只是想给小兰姐姐一个惊喜”,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柯南,你怎么跑这么快?我都追不上你了。”
回头一看,工藤夜一和灰原哀背着书包站在不远处,夜一手里还拿着个包装简单的巧克力盒子,牛皮纸包装,用麻绳系了个蝴蝶结,看起来朴素又别致。灰原的书包上挂着个小熊挂件,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
“夜一?灰原?”小兰更惊讶了,眼睛里的疑惑像涟漪般扩散开来,“你们怎么也来了?若松同学也邀请你们了吗?”
“是啊,”工藤夜一笑着走上前,阳光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金边,他很自然地拍了拍柯南的肩膀,动作亲昵得像真的哥哥,“若松哥哥说皆川家有情人节活动,还可以做手工巧克力,我就拉着灰原一起来了。本来约好和柯南一起走的,结果这小子说怕你不让他来,就先躲进后备箱了,不好意思啊小兰姐姐,给你添麻烦了。”
灰原哀适时补充,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事实:“皆川家的甜品研究所有新型巧克力的试吃活动,若松先生说可以带我们来见识一下制作过程,对化学实验很有帮助。”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点冷光,让人看不出情绪。
柯南心里松了口气,像卸下了千斤重担,朝夜一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还是夜一机灵,这理由找得毫无破绽,连灰原都配合得天衣无缝。
小兰半信半疑地看着柯南,眼神里带着点无奈:“是这样吗?柯南,你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多危险啊,要是被锁在里面怎么办?”
“嗯!”柯南用力点头,像小鸡啄米,眼睛亮晶晶的,“我知道错了,小兰姐姐,下次一定乖乖跟你说。”
若松俊秀在一旁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摆手:“没关系没关系,人多更热闹。工藤同学也来了啊,快请进吧,克彦他们已经在里面聊天了,就等你们了。”
二、别墅里的暗流
一行人走进别墅,玄关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映出他们的影子。客厅里已经来了不少人,水晶吊灯的光芒洒下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一个穿着米色毛衣、戴着金丝眼镜的男生正坐在沙发上翻书,侧脸线条干净利落,鼻梁高挺,正是这次聚会的主角皆川克彦。看到众人进来,他只是抬了抬眼皮,目光像掠过湖面的鸟,没做任何停留,没说话,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疏离,像结了层薄冰。
“克彦,人到齐啦!”若松走过去拍他的肩膀,语气熟稔得像亲兄弟,“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毛利兰和铃木园子,我的朋友,都是超级美女哦。”
皆川克彦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扫过门口,在看到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女生时,眼神明显柔和了些,像冰面融化了一角——那女生叫渡边好美,梳着齐肩的短发,皮肤白皙,是皆川的学妹,也是众人默认的、克彦喜欢的人。她手里捧着个小盒子,手指紧张地抠着盒盖的花纹。
客厅角落里还站着两个人:一个短发女生抱着个包装精美的巧克力盒,盒子上系着粉色的缎带,打了个巨大的蝴蝶结,她神情有些紧张,脚尖不停地踮起又落下,是皆川的青梅竹马关谷香;另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生靠在墙上抽烟,眉头皱得像打了个结,满脸不耐烦,是皆川的朋友直道,他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捏着烟盒而泛白。
“这位是?”关谷香注意到小兰他们,好奇地问,声音细若蚊吟,眼神却在园子身上停留了很久,带着点审视。
“我介绍一下,这是毛利兰和铃木园子,我的朋友。”若松热情地介绍,像个称职的主人,“这几位是工藤夜一、灰原哀和柯南。”他又指向关谷香和直道,“这位是关谷香,克彦的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位是直道,我们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虽然经常吵架,但感情好得很。”
“还有我哦!”一个穿着和服的中年女人端着茶盘从厨房出来,和服的花纹是精致的紫藤花,笑容温和得像春日阳光,“我是克彦的母亲,大家叫我皆川夫人就好。快请坐,我刚泡了今年的新茶。”她看起来保养得很好,眼角的细纹里都带着笑意,只是看向皆川克彦时,眼神深处似乎藏着点什么,像平静的湖面下涌动的暗流。
柯南悄悄打量着这个“皆川夫人”。她的气质不像一般的家庭主妇,倒像商场上的女强人,举手投足间有种精明干练的感觉,端茶杯的手指涂着豆沙色的指甲油,修剪得圆润整齐。而且她看皆川的眼神,与其说是母爱,不如说更像在审视一件珍贵的物品,带着点计算和掂量。
“克彦,尝尝我做的巧克力。”关谷香鼓起勇气走上前,把巧克力盒递过去,脸颊红得像晚霞,声音带着点颤抖,“我……我做了一下午,是你喜欢的黑巧克力口味。”
皆川克彦连看都没看,像挥开一只苍蝇似的挥手推开:“不用了,我对甜食没兴趣。”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里的厌烦毫不掩饰。
关谷香的手僵在半空,像被冻住了,眼圈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掉下来,只是用力咬着嘴唇,转身跑回了角落,肩膀微微耸动。
“喂,克彦,你也太过分了吧?”直道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动作粗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语气带着嘲讽,像根尖刺,“人家好歹辛辛苦苦做了一下午,就算不喜欢,也该说声谢谢吧?”
“关你什么事?”皆川克彦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像淬了冰,“有时间管别人,不如想想怎么还你欠我的钱。上上次借的五万,上上次借的三万,还有上周的两万,加起来可是十万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直道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嘴唇哆嗦着,却没说出一个字,只是狠狠地瞪了皆川一眼,转身走到窗边,又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看不真切。
若松连忙打圆场,像个旋转的陀螺,试图把气氛缓和过来:“别这样嘛,今天是开心的日子,不说这些不开心的……克彦,渡边同学好像有话跟你说,你们不是约好要讨论毕业论文的事吗?”
渡边好美被点名,像受惊的兔子般抖了一下,有些羞涩地走上前,手指绞着连衣裙的衣角,声音细弱:“皆川同学,我……我做了巧克力,不知道你要不要尝尝。”她手里的巧克力包装很简单,是用彩色锡纸包的,看起来朴实无华,和关谷香那精致的盒子形成鲜明对比。
皆川克彦的表情缓和了些,像初春融化的冰雪,接过巧克力:“谢谢。”虽然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露出了然的笑容,连空气似乎都甜了几分。
园子在小兰耳边小声说,声音像蚊子哼哼:“看到没?我就说他们互相喜欢吧!你看克彦对渡边的态度,明显不一样!”
小兰笑着点头,心里却莫名地想起新一。每年情人节,她都会做巧克力给他,虽然每次都被他以“案件太忙”为借口推脱,但她知道,他其实很喜欢,上次偷偷看到他把她送的巧克力藏在抽屉最里面,包装纸都被摸得发皱了。今年的巧克力,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送出去。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腹上还沾着点可可粉,是刚才做蛋糕时蹭到的。
就在这时,皆川克彦皱了皱眉,像闻到了什么难闻的气味,捂着额头站起来:“我去院子里透透气,有点闷。”他的脸色不太好,嘴唇抿得紧紧的。
“我陪你去吧!”渡边好美立刻跟上,像只温顺的小尾巴,手里还攥着块手帕,大概是想帮他擦汗。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客厅,院子里种着几株腊梅,冷香浮动,在清冷的空气里格外清晰。众人在客厅里继续聊天,气氛却因为刚才的小插曲变得有些微妙,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虽然涟漪散去,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柯南跟着工藤夜一和灰原来到窗边,刚好能看到院子里的情景。皆川克彦站在腊梅树下,背对着渡边好美,肩膀绷得紧紧的,似乎在说什么,语气听起来很严厉。渡边好美低着头,手里捏着衣角,看起来有些委屈,头垂得更低了,像要埋进胸口。
“他们好像在吵架。”灰原轻声说,目光像鹰隼般锐利,捕捉着两人细微的动作。
“不像吵架,”工藤夜一盯着皆川克彦的手势,他的手在空中挥了一下,幅度不大,却带着明显的拒绝,“他在挥手,好像很不耐烦,像是在赶她走。”
柯南也看得分明。皆川克彦的身体语言充满了抗拒,脚尖朝向门口,明显是想离开的姿态,而渡边好美则像在极力解释什么,双手比划着,嘴唇不停动着。没过多久,皆川克彦转身往草坪深处走去,步伐很快,带着点怒气,渡边好美站在原地,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哭了,风把她的哭声断断续续地送过来,细碎得像玻璃渣。
“奇怪,”柯南摸着下巴,眉头皱成了个小老头,“刚才他接渡边的巧克力时明明很温和,怎么突然变了态度?像换了个人似的。”
工藤夜一没说话,目光落在客厅角落里的皆川夫人身上。她正端着咖啡壶给众人倒咖啡,嘴角挂着完美的微笑,像画上去的一样,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院子,手指在壶柄上轻轻摩挲,像是在等待什么,又像是在计算时间。她的指甲在深色的壶柄上划过,留下淡淡的痕迹。
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别墅的宁静,像把锋利的刀,瞬间刺穿了所有的喧嚣——是渡边好美的声音!那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让人头皮发麻。
众人脸色大变,像被按了启动键的木偶,立刻冲出客厅。只见皆川克彦倒在草坪中央,四肢蜷缩着,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像涂了层劣质的颜料,已经没了呼吸。他的右手边掉着一块被咬了一口的巧克力,彩色锡纸散落在旁边,像只破碎的蝴蝶——正是渡边好美刚才送给他的那块。
“克彦!”渡边好美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像筛糠一样,“我、我刚才看到他捡起巧克力吃了一口,然后就突然倒下了……我吓得腿都软了,想叫人却发不出声音……”她的声音断断续续,被哭声切割得支离破碎。
“是你!是你害死了克彦!”关谷香突然冲过来,指着渡边好美尖叫,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划过玻璃,“肯定是你嫉妒克彦对我……不对,是嫉妒克彦不喜欢你,所以在巧克力里下毒!”她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要把所有的愤怒都倾泻出来。
渡边好美吓得缩成一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哽咽着摇头:“不是我……我没有……巧克力是我亲手做的,我怎么会害他呢……”她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几乎要被关谷香的气势淹没。
“不是你是谁?”直道也走过来,眼神冰冷地盯着渡边好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刚才就属你跟他走得最近,除了你,谁还有机会下毒?”他刻意忽略了自己刚才和皆川的争执,仿佛要把所有嫌疑都推到这个看起来最柔弱的女生身上。
若松急得团团转,一会儿看看倒在地上的皆川,一会儿看看哭成泪人的渡边,双手乱挥:“别乱猜啊!警察没来之前,谁都不能下定论!快……快报警!”他掏出手机,手指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按错了号码。
小兰下意识地将柯南护在身后,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担忧和警惕。她学过急救,立刻蹲下身探了探皆川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颈动脉,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她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已经晚了……他没有呼吸了。”
“什么?”众人惊呼,像被投入了一颗炸雷,气氛瞬间凝固。关谷香腿一软,差点摔倒,幸好被旁边的直道扶了一把,但两人之间依旧弥漫着紧绷的敌意。
柯南悄悄溜到皆川的尸体旁,假装被吓到,顺势趴在地上,目光飞快地扫过现场。那块被咬过的巧克力就在手边,锡纸边缘沾着点白色粉末,不像巧克力本身的质地。他注意到皆川的手指缝里也沾着同样的粉末,嘴唇周围还有未擦净的褐色痕迹,看起来确实是刚吃过巧克力。但奇怪的是,他的衣领内侧湿了一小块,像是沾了什么液体,散发着淡淡的杏仁味——那是氰化物的典型气味。
“夜一,”柯南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眼神示意那块巧克力,“帮我看看。”
工藤夜一立刻会意,不动声色地走到巧克力旁,假装整理散落的锡纸,指尖飞快地捻起一点粉末,又凑近闻了闻,然后悄悄对柯南摇了摇头——粉末里没有明显的毒素反应,更像是某种添加剂。灰原则在一旁观察众人的反应,目光在皆川夫人脸上停了很久,她的表情平静得有些异常,不像刚失去儿子的母亲,反而像在计算着什么,手指在和服袖口里轻轻绞着。
没过多久,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别墅区的宁静。目暮警官带着高木警官匆匆赶来,看到现场的情景,眉头皱得像个“八”字:“又是命案?还是在情人节?真是晦气!”他蹲下身查看尸体,脸色越来越严肃,“死因看起来像是急性中毒,高木,赶紧叫法医过来!”
“是!”高木连忙应声,拿出对讲机呼叫法医,眼神却忍不住瞟向旁边哭得伤心的渡边好美,带着点同情和怀疑。
目暮警官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像探照灯一样锐利:“谁能说说当时的情况?”
若松连忙上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从聚会的缘由说到皆川和渡边去院子,再到听到尖叫发现尸体,语气急促,带着明显的紧张:“警官先生,克彦他……他接过渡边同学的巧克力后没多久就说要去透透气,然后就……就出事了,那块巧克力就在他手边,还被咬了一口……”
“这么说,嫌疑最大的就是你了?”目暮警官看向渡边好美,眼神严肃。
“不是我!我真的没有!”渡边好美哭得更凶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做巧克力的时候全程都在厨房,好多人都看到了,若松同学也能作证!”
“确实,”若松点头,语气肯定,“渡边同学做巧克力的时候,我刚好去厨房拿饮料,看到她在融化可可脂,还问她要不要帮忙呢,当时旁边还有佣人在打扫,应该没人能偷偷下毒。”
关谷香却不服气,立刻反驳:“那说不定是她早就准备好了毒药,趁刚才在院子里的时候偷偷加进去的!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她的语气尖锐,像是认定了渡边就是凶手。
柯南没理会他们的争执,注意力全在皆川的衣领上。那小块湿痕很可疑,不像是汗水,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泼上去的。他悄悄走到院子角落,那里种着几株腊梅,花瓣上还沾着露水。突然,他看到花丛下有个小小的玻璃碎片,边缘沾着点褐色的液体,和巧克力的颜色很像,旁边还有个被踩扁的小纸包,里面残留着一点白色粉末,和皆川手指缝里的粉末一模一样。
“灰原,”柯南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灰原,眼神示意那个纸包,“这个粉末你认识吗?”
灰原蹲下身,假装系鞋带,飞快地捻起一点粉末闻了闻,又用指尖搓了搓,低声说:“是脱水葡萄糖粉,常用于甜品制作,本身无毒,但如果和某种生物碱混合……”她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会加速毒素发作。”
柯南心里一动。这么说来,毒药不是直接下在巧克力里的,而是另有途径?他抬头看向客厅的方向,皆川夫人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块手帕,轻轻擦拭着眼角,看起来像在流泪,但眼神却很平静,甚至在看到柯南他们时,嘴角还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在观察。
就在这时,法医匆匆赶来,初步检测后对目暮警官说:“警官先生,死者体内检测出高浓度的氰化物,死亡时间大概在十分钟到十五分钟前,嘴唇和手指上有残留的毒素反应,但是那块巧克力里的毒素含量很低,不足以致命。”
“什么?”众人都愣住了。
“也就是说,”目暮警官皱起眉,“巧克力里的毒不是主要死因?那他是怎么中毒的?”
柯南的目光落在皆川夫人手里的手帕上,那手帕边缘似乎沾着点透明的液体,在灯光下闪了一下。他突然想起刚才在客厅里,皆川夫人给众人倒咖啡时,曾单独给皆川递过一杯,当时皆川好像没喝,只是放在了桌上,现在那杯咖啡还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杯沿有个淡淡的唇印。
“小兰姐姐,”柯南拉了拉小兰的衣角,声音天真,“我刚才看到皆川哥哥的妈妈给他端了杯咖啡,他好像没喝,要不要去看看呀?”
小兰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啊。”她拉着柯南走进客厅,目暮警官和高木也跟了过来。
茶几上的咖啡还冒着热气,杯沿确实有个唇印,和皆川的唇形吻合。柯南假装好奇,伸手想去碰杯子,被小兰一把拉住:“柯南,别乱碰,可能是证物。”
“高木,”目暮警官立刻吩咐,“把这杯咖啡拿去化验!”
“是!”高木小心翼翼地用证物袋装起咖啡杯。
这时,工藤夜一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个小小的镊子,上面夹着根细小的针,针头上沾着点暗红色的液体:“警官先生,我在院子的篱笆下找到这个,看起来像是注射用的针头,上面的液体可能有毒。”
“哦?”目暮警官接过针头,递给法医,“一起拿去化验!”
柯南看着那根针头,突然明白了什么。他走到皆川夫人面前,仰起脸,露出天真的笑容:“夫人阿姨,刚才我看到你给皆川哥哥递咖啡的时候,好像不小心把什么东西洒在他衣领上了,是不是呀?”
皆川夫人的脸色瞬间变了,像被人打了一耳光,眼神慌乱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平静,笑着摸了摸柯南的头,语气温柔:“小孩子看错啦,阿姨怎么会洒东西呢?”但她的手指却在微微发抖。
柯南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悄悄走到毛利小五郎身边——刚才毛利被嘈杂声吵醒,迷迷糊糊地跟了过来,此刻正靠在墙上打盹。柯南掏出麻醉针,对准毛利的脖子轻轻一射,毛利晃了晃,靠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各位,”柯南躲到沙发后面,用变声蝴蝶结模仿毛利的声音,语气沉稳,“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众人都愣住了,纷纷看向“毛利小五郎”,眼神惊讶。
“凶手不是渡边同学,也不是关谷同学,更不是直道先生,”柯南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客厅,“而是你——皆川夫人!”
“什么?”目暮警官惊呼,“怎么可能?她是死者的母亲啊!”
皆川夫人脸色煞白,厉声反驳:“你胡说!我怎么会害我的儿子?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当然有,”柯南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首先,那块巧克力里的毒素含量不足以致命,真正的毒药是通过别的途径进入皆川体内的。法医检测出死者体内有氰化物,而氰化物中毒通常会有杏仁味,皆川的衣领上就有这种气味,而且有一块湿痕,那就是你下毒的证据!”
“你在胡说什么!”皆川夫人的声音尖锐起来,带着明显的慌乱。
“你刚才在客厅给皆川递咖啡的时候,趁他不注意,用针管将含有氰化物的液体喷在了他的衣领上,”柯南继续说,逻辑清晰,“那种液体挥发性很强,会通过皮肤渗入体内,而你事先在他的巧克力里加了葡萄糖粉,加速了毒素发作。你知道他有个习惯,思考的时候喜欢用手摸衣领,刚才在院子里,他和渡边吵架时肯定又摸了衣领,手上沾了毒素,再拿起巧克力吃,就相当于把毒素送进了嘴里,加速了死亡!”
“至于那根针头,”柯南的声音转向工藤夜一找到的针头,“就是你用来装氰化物液体的工具,用完后随手扔在了院子里,没想到被我们找到了。还有你手里的手帕,上面沾着的应该就是没擦干净的氰化物残留吧?”
皆川夫人的身体晃了晃,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目暮警官厉声问道,语气里充满了不解。
皆川夫人沉默了很久,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像哭一样:“为什么?因为他根本不是我的儿子!他是我丈夫和外面的女人生的孩子,却占了本该属于我女儿的家产!我丈夫去世前立了遗嘱,说只要他年满二十五岁,就能继承全部家产,包括甜品公司!那是我和我女儿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凭什么给他?”
她的声音激动,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我女儿从小体弱,为了公司操碎了心,可我丈夫眼里只有这个私生子!我忍了这么多年,就是等他继承家产的前一天,我不能让我女儿的心血付诸东流!”
众人都惊呆了,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关谷香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皆川夫人。直道也低下了头,脸上的愤怒变成了愧疚,大概是想起了自己和皆川的争执,此刻才明白对方或许也有自己的难处。
渡边好美愣在原地,眼泪还在流,但眼神里多了些释然,她轻轻走到皆川的尸体旁,蹲下身,低声说:“其实……我刚才在院子里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谁的儿子,只是因为你是你……可你却说,你永远不会喜欢我这种平凡的女生,还把巧克力扔在了地上……”她拿起那块被咬过的巧克力,轻轻放在皆川的胸口,“现在,你终于不用再烦我了。”
警笛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来押解皆川夫人的。她没有反抗,只是在被带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别墅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不甘,有痛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解脱。
关谷香走到渡边好美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缓和了许多:“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了。”
渡边好美摇摇头,擦掉眼泪,勉强笑了笑:“没关系,我知道你也很伤心。”
直道走到若松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个钱包,把里面所有的钱都倒了出来,语气低沉:“这些钱先还一部分,剩下的我会尽快还上,以前……是我太混了。”
若松看着他,叹了口气:“钱的事以后再说吧,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好。”
小兰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散落的腊梅花瓣,心里有些沉重。情人节本该是甜蜜的日子,却发生了这样的悲剧,真是让人唏嘘。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巧克力盒子,那是她准备送给新一的,此刻突然觉得,能平平安安地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柯南看着小兰的侧脸,心里也松了口气。虽然破了案,但他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人心的复杂,有时比最棘手的案件更让人难以捉摸。他抬头看向天空,铅灰色的云层里透出一点微光,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柯南,我们该回去了。”小兰拉了拉柯南的手,语气温柔。
“嗯!”柯南点点头,跟着小兰往外走。路过工藤夜一和灰原身边时,他对他们眨了眨眼,眼神里带着一丝默契。
夕阳的余晖透过云层洒下来,给别墅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院子里的腊梅依旧散发着冷香,只是空气中多了些挥之不去的沉重。这个情人节,注定会成为所有人记忆里一道深刻的印记,带着甜蜜,也带着苦涩。
夜色像浸了墨的宣纸,缓缓晕染开整个天空。别墅外的路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在地上铺开,把小兰和柯南的影子拉得老长,又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像两个调皮的伙伴。晚风吹过,卷起几片干枯的腊梅花瓣,带着淡淡的冷香,缠上小兰的发梢。
“柯南,你看。”小兰忽然停下脚步,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打开时金属搭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里面躺着一颗棱角分明的黑巧克力,表面光滑得像块黑曜石,上面用白巧克力歪歪扭扭地挤了个“新”字,笔画边缘有些模糊,显然是挤的时候手在抖。“本来想等新一回来给他的,现在……”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指尖轻轻拂过那个“新”字,像是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珍宝。
柯南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认得这个盒子,是小兰上周特意去银座买的,当时还红着脸说“要给重要的人装巧克力”。而那颗巧克力,他下午在事务所的厨房见过,小兰蹲在灶台前,对着融化的白巧克力挤了又擦,擦了又挤,鼻尖沾着点可可粉都没察觉。
“尝尝吧?”小兰抬起头,眼里盛着路灯的光,像落了两颗星星,她剥开包在巧克力外的金色锡纸,递到柯南嘴边,指尖因为紧张微微泛白。
柯南愣了一下,看着那块带着体温的巧克力,突然想起小时候。有次他感冒发烧,小兰也是这样,把退烧药碾成粉混在巧克力里喂他,说“苦的东西混着甜的,就不那么难咽啦”。他张开嘴,咬了一大口,微苦的可可味在舌尖炸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像极了他自己——总是板着脸推理,却在转身时偷偷把小兰护在身后;总是说“案件优先”,却在看到她难过时,心里比谁都急。这味道,像极了新一每次破案后,嘴角那抹别扭又温柔的笑。
“好吃吗?”小兰歪着头看他,眼里的光更亮了,像在等待糖果的孩子。
“嗯!”柯南用力点头,脸颊鼓鼓的,像只偷藏了松果的小松鼠,含糊不清地说,“超好吃!小兰姐姐做的巧克力,比店里卖的还好吃!”他说得急,差点被巧克力呛到,连忙抬手拍了拍胸口。
小兰被他逗笑了,眼角的细纹弯成了月牙,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这孩子,就知道哄我开心。”指尖触到柯南柔软的发顶时,她忽然想起新一小时候,也是这样,吃了她做的饼干就会瞪着圆眼睛说“小兰姐姐最厉害”,那语气和此刻的柯南,简直一模一样。她的心轻轻一颤,随即又笑自己太敏感——柯南只是个小鬼呀。
不远处的长椅上,灰原哀从帆布包里拿出两小块用锡纸包着的巧克力,递了一块给身边的工藤夜一。锡纸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剥开后露出深褐色的巧克力,表面没有任何花纹,却在月光下透着温润的光泽。“喏,谢礼。”她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像结了层薄冰,耳根却悄悄泛起一点红,被垂落的碎发遮住大半。
工藤夜一挑眉接过,咬了一口,巧克力在舌尖慢慢融化,微苦的滋味里带着点坚果的香。“没想到你会做这个。”他看着灰原,眼里带着点揶揄,“我还以为你只对试管和烧杯感兴趣。”
“只是实验剩余材料的再利用。”灰原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点冷光,“可可脂的熔点是34摄氏度,刚好适合做简易巧克力,算是物理和化学的结合实践。”话虽如此,她的目光却落在夜一嘴角沾着的一点巧克力屑上,没移开。
工藤夜一忽然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穿过柔软的发丝,触到微凉的耳廓。“谢礼我收下了,”他笑得有点痞,“作为回礼,下次实验缺助手,可以找我。”
灰原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没躲开那只手,只是低声嘟囔:“幼稚。”夜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里面白大褂的一角——她下午其实是在实验室用烧杯融化的可可脂,还被博士打趣说“小哀也开始懂浪漫啦”。
小兰看着柯南鼓囊囊的脸颊,又看了看不远处互动的夜一和灰原,忽然轻轻笑了。夜一揉灰原头发的样子,像极了新一偶尔会做的小动作;灰原嘴上嫌弃却没躲开的模样,和自己被新一逗弄时,简直如出一辙。她低头看了看手里剩下的半块巧克力,上面的“新”字被风吹得有点化了,边缘软软的。
“柯南,”她把剩下的半块巧克力塞进自己嘴里,苦甜交织的味道在喉咙里蔓延,“其实啊,我早就知道新一那家伙,肯定又在哪个地方破案了。他总是这样,说着‘马上回来’,却总被各种案件绊住脚。”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笃定的温柔,“但没关系呀,就像这巧克力,苦的地方,总会藏着甜的。等他破案了,总会回来的。”
柯南看着她嘴角的巧克力渍,像只偷吃的小猫,心里忽然暖暖的。他知道,小兰从来都不是在等一个完美的英雄,她等的,只是那个会笨拙地把她护在身后、会在她做的菜太咸时说“其实还不错”、会在情人节躲躲藏藏却偷偷把巧克力藏进抽屉的新一。
晚风吹过,带着巧克力的甜香,把最后一丝疑虑吹得干干净净。柯南悄悄握紧口袋里那枚没吃完的巧克力——甜里藏着的思念,他懂。就像他此刻看着小兰的侧脸,心里想着“马上就回去”,想着“下次一定亲手接过你的巧克力”,想着“笨蛋,我一直都在啊”。
路灯的光晕里,两个身影慢慢往前走,影子交叠在一起,像从未分开过。远处传来电车驶过的声音,带着规律的“哐当”声,像是在为这个有点苦涩却又藏着甜的情人节,轻轻打着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