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天棺·第二卷·南荒寻踪 第十七章 刑天虚影
金星宫的星穹之上，刑天虚影如亘古不化的山峦悬于星河，半截身躯裹挟着翻涌的混沌黑雾，每一次呼吸都掀起黑色的风暴，将周围的星辰震得摇摇欲坠。断颈处没有鲜血喷涌，取而代之的是不断炸裂的时空碎片，那些碎片泛着紫黑色的光，如同被打碎的琉璃，每一片都映照着不同的混沌景象——有盘古开天时的鸿蒙初开，有神魔大战时的血火漫天，还有墟海深处无数位面被吞噬的惨状。
那是盘古开天辟地时残留的混沌本源，此刻正以摧枯拉朽之势冲击天垣的法则屏障。金星宫内，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股碾压性的威压，连星核台上悬浮的金星核都在微微颤抖，表面的金光如同风中残烛，忽明忽暗。
“是墟海意志的化身！”阿箬扶着星核台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淡蓝色的时光法则在她周身剧烈波动，形成一道道扭曲的光纹，“他不是真正的刑天残魂，而是墟海借助界隙裂缝凝聚的投影，目的是……”
她的声音突然顿住，目光死死盯着刑天虚影那双燃烧着血色火焰的乳目，瞳孔因恐惧而收缩：“他在借助界隙的混沌之力，撕裂天垣与下界的空间壁垒，想要直奔第九重天棺的投影——地球！那里的封印最薄弱，一旦被他找到缺口，‘熵’的残魂会立刻与他共鸣！”
赤焰猛地握紧长枪，枪尖的焚天星火骤然暴涨，金红色的光芒将他的金甲映得如同熔炉：“胡说！刑天是上古战神，怎会沦为墟海的爪牙？”话虽如此，他的双脚却在星砖上踏出两道浅坑，显然内心的震撼已让他难以维持镇定。
“此刑天非彼刑天。”金珩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他抬手按在金星核上，星核的光芒瞬间稳定下来，“上古刑天被斩首后，元神一分为二，一缕被封于上界天棺，另一缕坠入墟海，被混沌之力污染，成了墟海意志的‘破界刃’。他的执念早已从‘战’变成‘灭’，想要让一切回归混沌。”
赤焰还想说什么，刑天虚影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肚脐处的巨口张开，喷出一道黑色风柱。风柱撞上法则屏障的瞬间，发出“咔嚓”的脆响，原本坚固的屏障上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金色的光纹如同断裂的琴弦，寸寸消散。
“不能再等了！”赤焰猛地转身，长枪在手中划出一道炽烈的弧光，“就算拼了性命，也不能让他靠近中枢星宫！”说罢就要冲出去，却被金珩一把拉住。
“不可！”金珩的指尖因用力而陷入赤焰的金甲，目光凝重地盯着虚影，“他只是借助界隙力量凝聚的虚影，本体还在墟海深处，与界隙裂缝相连。我们现在出手，只会被他源源不断地吸收混沌之力拖垮，反而让真正潜伏的危机有机可乘。”
他指向虚影脚下的星河——那里的星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一些不起眼的暗星闪烁着诡异的红光，显然有其他墟海生物借着刑天虚影的掩护，正在侵蚀天垣的根基。
叶妄没有参与争论，他的目光紧锁着刑天虚影断颈处的时空碎片。那些碎片中闪过的混沌景象，竟与他在第一重天棺中看到的记忆残片隐隐呼应。阿箬曾说过的话突然在脑海中回响：“墟海是盘古开天的混沌残留，而刑天是混沌回归的必然性，就像黑夜总会降临……”
他下意识地运转天棺法则，指尖的棺纹骤然亮起，第一重天棺的星辰法则与第二重天棺的虚空法则如同两条交织的河流，在他体内奔涌。当两种法则流转到极致时，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共鸣——不是与天垣的法则共鸣，而是与刑天虚影身上的混沌之力产生了奇妙的呼应，仿佛两者本就同源。
“不对劲。”叶妄皱紧眉头，腕间的噬法则蛊母卵再次发烫，那缕被压制的蛊魂在血脉中躁动，像是在回应刑天的力量，“我能感觉到，他的目标不是毁灭，而是……唤醒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虚影那双燃烧的乳目，那里没有毁灭的疯狂，反而透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执着。“他在寻找天棺封印的薄弱点，”叶妄的声音带着笃定，“但不是为了释放上古神魔，而是想解开所有天棺的束缚，包括第九重天棺对地球的维度禁锢。”
凌汐蓝色的眼眸中闪过疑惑，水纹剑在她手中轻轻颤动：“解开天棺？难道他想让被镇压的神魔重见天日？可那些神魔若是苏醒，九域只会陷入更大的混乱。”
“不止如此。”阿箬的声音带着一丝恍惚，记忆中的碎片在此刻拼接完整，“我在时光长河中看到过一些片段——天棺不仅镇压着神魔，还封印着九域的本源之力。创世之初，九域本是一片混沌，是九重天棺的出现才将混沌分化为‘法则’与‘秩序’，形成如今的世界。一旦所有天棺被解开，九域会回归混沌，重新变成盘古开天前的状态，没有法则，没有秩序，只有无尽的虚无。”
她的话音刚落，刑天虚影突然有了动作。他那柄由混沌黑雾凝聚的巨斧缓缓抬起，斧刃上闪烁着撕裂空间的寒光，目标直指金星宫的星穹。
“他要直接劈开金星宫！”赤焰怒吼一声，再也顾不得金珩的阻拦，长枪化作一道金红色的流星，朝着巨斧冲去。焚天星火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光尾，与星穹的金光交织，形成一道耀眼的屏障。
“赤焰！”金珩低喝一声，却已来不及阻止。他只能立刻催动金星核的全部力量，金色的星力如同潮水般涌向星穹，与赤焰的星火屏障叠加在一起。
凌汐也同时出手，水纹剑划破虚空，引来天垣的星河之水，化作一道碧蓝的水幕，挡在金星核光罩的外侧。三种法则之力层层叠加，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御。
“铛——！”
巨斧与防御屏障碰撞的瞬间，整个金星宫剧烈震颤，星核台上的星灯熄灭了半数，星砖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赤焰被震得倒飞而回，重重撞在星核台上，口中喷出的星火染红了金甲。金珩闷哼一声，脸色苍白如纸，金星核的光芒黯淡了许多。凌汐的水幕则直接崩碎，化作漫天水珠，在星风中消散。
刑天虚影却毫发无损，他的巨斧再次抬起，这一次，斧刃上缠绕的时空碎片更加密集，显然要动用更强的力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叶妄看着不断削弱的防御，心中焦急万分。他的目光落在手中的饕餮食蛊盒上，盒身的饕餮纹因感受到混沌之力而微微发亮，“或许，我们可以用食蛊盒吸收他的虚影之力！”
阿箬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你是说，用食蛊盒吞噬混沌黑雾，削弱他的力量？”
“不止。”叶妄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噬法则蛊魂本就与混沌同源，食蛊盒又能克制一切蛊虫之力，或许能暂时困住他的虚影。只要能拖延半个时辰，我们就能赶到中枢星宫，说服紫微宫主借出其余星核！”
金珩犹豫了一下，目光扫过摇摇欲坠的星穹屏障：“值得一试。但混沌之力过于霸道，食蛊盒未必能完全吸收，你们需要有人护法，防止蛊盒被撑爆。”
“我来护法！”赤焰擦掉嘴角的血迹，握紧长枪站起身，“焚天星火能灼烧混沌之力，就算蛊盒撑不住，我也能及时斩断吸力。”
凌汐也点头：“我的水纹法则能净化混沌中的杂质，或许能帮食蛊盒分担一些压力。”
计划既定，叶妄不再犹豫。他将天棺残片的力量尽数灌注进饕餮食蛊盒，同时运转星辰与虚空法则，引导盒身与刑天虚影建立联系。盒身的饕餮纹在法则之力的催动下暴涨出数丈金光，饕餮的巨口张开，发出无声的咆哮，一道金色的吸力从口中射出，如同一条金色的长蛇，朝着刑天虚影的混沌黑雾伸去。
刑天虚影似乎察觉到威胁，乳目中的血色火焰骤然变亮。他放弃了劈砍金星宫，转而朝着食蛊盒伸出巨手，混沌黑雾如潮水般涌来，想要将金色吸力吞噬。
就在黑雾与金光接触的瞬间，奇迹发生了——饕餮食蛊盒的吸力竟硬生生从黑雾中扯出一缕，将其吸入盒内。盒身剧烈震动了一下，饕餮纹的光芒却更加璀璨，显然成功吸收了这缕混沌之力。
“有用！”阿箬惊喜地喊道，立刻将时光法则注入食蛊盒，加固盒身的同时，减缓混沌之力在盒内的流动速度，给食蛊盒留出消化的时间。
叶妄心中一喜，加大了法则的输出。金色吸力变得更加粗壮，不断从刑天虚影身上扯出黑雾，吸入食蛊盒。刑天虚影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断颈处的时空碎片也不再炸裂，显然力量正在被快速削弱。
然而，就在吸力越来越强，刑天虚影的身躯即将溃散时，中枢星宫方向突然传来一道强大的法则波动。那波动如同万丈巨浪，瞬间压过了金星宫的所有力量，连刑天虚影的混沌黑雾都被压制得停滞了一瞬。
紧接着，一道苍老而威严的声音透过星河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擅动混沌之力者，按天垣律例，当废去法则，永镇星狱！”
声音落下的瞬间，一道紫色的光鞭从星空深处抽出，如同天神的惩戒，朝着正在操控食蛊盒的叶妄抽来。光鞭上蕴含的法则之力极其恐怖，所过之处，星辰避让，法则退散，显然是紫微宫主亲自出手了！
“不好！”金珩脸色剧变，“紫微宫主误会了！他以为我们在主动引混沌之力入天垣！”
赤焰想也没想，立刻挡在叶妄身前，将焚天星火催至极致，化作一道金红色的护盾。“砰”的一声巨响，光鞭抽在护盾上，赤焰发出一声闷哼，护盾瞬间破碎，整个人被抽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星核台上，金星核都被震得偏移了位置。
凌汐急忙用水纹法则形成缓冲，却也被光鞭的余波震退，嘴角溢出鲜血。
叶妄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节奏，操控食蛊盒的法则之力出现了一丝紊乱。饕餮食蛊盒的吸力骤然减弱，刑天虚影抓住这个机会，残躯猛地爆发出一阵黑光，挣脱了金色吸力的束缚。
他没有趁机攻击叶妄，反而转身朝着中枢星宫的方向发出一声咆哮，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挑衅。随后，他的身躯化作一道黑虹，竟主动朝着紫微宫主的紫色光鞭冲去，显然想借此机会缠住中枢星宫的力量。
“快走！”金珩忍着法则冲击的剧痛，对叶妄和阿箬喊道，“紫微宫主的注意力被刑天虚影吸引，这是前往中枢星宫的最好机会！我和凌汐会拖住光鞭，你们必须在他反应过来前找到他，解释清楚一切！”
叶妄看着被紫色光鞭缠住的刑天虚影，又看了看身受重伤的赤焰和凌汐，以及远处不断逼近的其他星宫宫主气息，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他将饕餮食蛊盒收好，对金珩和凌汐深深一揖：“保重！”
阿箬立刻展开时光法则，在两人周身形成一道光罩：“抓紧我！时光穿梭会有些眩晕！”
光罩包裹着两人，化作一道淡蓝色的流星，朝着中枢星宫的方向疾驰而去。身后，金星宫的星穹上，紫色光鞭与刑天虚影的混沌黑雾激烈碰撞，金珩与凌汐的法则之力在其中艰难支撑，而更多的星宫宫主气息正在快速靠近，显然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叶妄望着越来越近的中枢星宫轮廓，心中充满了忐忑。紫微宫主的突然出手，刑天虚影的诡异举动，以及那些正在靠近的星宫宫主，都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在重重阻碍中说服紫微宫主，更不知道这场横跨天垣与地球的危机，最终会走向何方。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不为别的，只为那些在地球投影中过着平凡生活的人们，只为阿箬眼中的期盼，也为了自己心中那份对“故土”的执念。
淡蓝色的流星冲破云层，朝着中枢星宫的紫微星穹飞去，将身后的战火与喧嚣远远抛在脑后。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墟海深处，一双巨大的眼睛缓缓睁开，注视着天垣的方向，瞳孔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一场更大的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