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更新十章,索性让大家一次看个够~)
五十多匹战马在草原上疯跑,马蹄踏得枯草飞溅,
尘土扬得老高,连风都追不上这股逃命的势头。
和林额尔克伏在马背上,脸几乎贴到马鬃,双手死死攥着缰绳,指节泛白。
刚才那“魔鬼的雷声”还在耳膜里嗡嗡响,眼前总晃着土块冲天而起的画面,
吓得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只能一个劲地踢马腹,恨不得让战马长出翅膀。
其他骑兵也好不到哪去。
有人的盔甲歪在身上,甲片碰撞着发出“哐当哐当”的乱响,却没人敢伸手去扶。
生怕慢一秒就被“魔鬼”追上。
有人的马刀从腰间滑了出来,掉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也没人敢回头看一眼。
还有个年轻骑兵,脸色惨白得像张纸,嘴唇哆嗦着,
嘴里不停念叨“长生天保佑”,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没一会儿就把里衣湿透了。
那湿透的衣服裹在常年不洗澡的身上,黏糊糊的难受极了,
还散发出一股混杂着汗味、马味的怪味,顺风飘出去老远。
可没人顾得上嫌弃这味道。
比起被“魔鬼”炸成碎末,这点怪味算得了什么?
有个骑兵甚至因为太紧张,缰绳勒得太紧,把马的脖子勒出了红印,
战马疼得嘶鸣着加速,他却浑然不觉,只一个劲地喊“快!再快点!”
“别想……别想刚才的画面……”
和林额尔克在心里默念,可越想避开,那橘红色的火焰、炸开的弹坑、还有同伴们惊恐的尖叫就越清晰。
他想起刚才趴在地上时,地面传来的震动,想起那股刺鼻的硝烟味,
心脏就“咚咚”狂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甚至能想象到,“魔鬼”正举着那根能“唤雷”的铁管子,
在后面追他们,只要手指一动,自己就会像草原上的黄羊一样,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快回大部队……回大部队就安全了……”
这念头成了支撑他们跑下去的唯一动力。
和林额尔克盯着前方的地平线,心里盘算着:
林丹汗的大部队有好几万人,就算“魔鬼”真的来抓,也肯定先挑那些落单的倒霉鬼,
不会先找他们这五十多个人的麻烦。
只要能回到王庭,把“魔鬼”的事禀报给大汗,让大汗派更多人来对付,自己就能保住小命。
战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鼻孔里喷出的白气在风里散开,马蹄都开始发颤。
有个骑兵的战马突然腿一软,差点跪下去,吓得他赶紧松开点缰绳,拍着马脖子哄“再坚持坚持,快到了”。
可战马刚缓过来一点,他又立刻夹马腹加速。
恐惧早把“心疼马”的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
太阳渐渐西斜,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就在和林额尔克觉得战马快撑不住时,远处荒原上突然冒出一片黑影 。
是一百多骑人影,有的勒马站在原地,有的弯腰在草地上扒拉着什么,马群散在周围,看着像是在查探踪迹。
和林额尔克猛地勒住马,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减速,声音压得极低:
“都警惕点!看看是什么人!” 可心里却没多少慌意 。
除了那能唤雷的魔鬼,草原上哪个部落敢跟林丹汗的精锐叫板?
他们是大汗的兵,手里握着马刀,身上穿着盔甲,只要是蒙古人,见了他们就得低头,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骑兵们放慢速度,慢慢朝着那片人影靠近。
风渐渐把对方的轮廓吹得清晰,和林额尔克眯着眼瞅了瞅,
突然看到对方队伍前飘着的旗帜 ,风把旗面吹得展开,是察哈尔部的苏鲁锭旗!
银白的矛头在夕阳下闪着光,旗面上的纹路再熟悉不过。
“是自己人!是自己人!”
和林额尔克眼睛瞬间亮了,刚才紧绷的肩膀一下垮下来,连声音都比之前有力了些,
他朝着身后的弟兄们嘶哑地喊,“是咱们察哈尔的弟兄!不用怕了!”
身后的骑兵们也松了口气,有人甚至勒住马,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和土,还有人拍着战马的脖子低声安抚。
刚才的恐惧还没完全散去,但看到熟悉的苏鲁锭旗,
心里总算有了底 ,只要回到自己人身边,就算那魔鬼真追来,
也有弟兄们一起扛着,总比刚才单打独斗强。
和林额尔克催马加快速度,朝着那支队伍冲过去,嘴里还不停喊着
“我们是和林额尔克的人!遇到魔鬼了!快通报大汗!”。
马蹄声再次响起,这次却没了刚才的慌乱,
多了几分找到靠山的踏实 ,他们总算不用再孤零零地在草原上逃了。
这一百个察哈尔骑兵正是被额哲台吉扔在草原上的那群倒霉蛋,他们活像一群被赶上架的鸭子。
明明腿肚子都在打颤,却不敢掉头往回跑。
大汗下令追击白言台吉,额哲台吉能以“报信”为由溜之大吉,
他们这些小兵却没这胆子,只能耷拉着脑袋,催着战马磨磨蹭蹭往西挪。
“再……再走三里,咱们就找些马蹄印回去交差?”
一个满脸褶子的老骑兵凑到同伴身边,声音发虚。
他手里的马刀挂在腰间,晃来晃去像块累赘,眼睛时不时往西北方向瞟。
那里是辉腾锡勒的方向,也是“魔鬼”出没的地方,光是想想,后背就冒冷汗。
“可……可万一没找到印子,大汗怪罪下来咋办?”
年轻骑兵咬着嘴唇,攥着缰绳的手心里全是汗。
他们已经在草原上晃了小半天,别说白言台吉的残部,
连只活物都没见着,只有风吹草动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发毛。
没人敢接话。
队伍就这么不紧不慢地往前挪,战马像是也感知到了人的恐惧,蹄子落地轻得像猫,连粗气都不敢多喘。
直到夕阳把草尖染成金红色时,走在最前面的骑兵突然“哎呀”一声,
勒住了马,手指着前方荒草地:“那……那是啥?”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十团黑影趴在草里,一动不动。
“是……是白言台吉的人?”
有人心里一紧,赶紧摸向腰间的马刀,可再仔细一看,
那些黑影连马都没有,只是孤零零地趴在地上,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